外面忽然傳來的聲音,叫我心頭一驚,沒想到這兩個小子剛才藏進來的時候居然留了破綻,實在是功虧一篑。不過既然是紫衣……我想也沒想,默念了一個隐身訣,同時還不忘揮手變了崔清栩的形貌,然後……毫不猶豫地将他退了出去……
清栩啊,莫怪師父……将你那件紮眼的紫衣夾在門外的可是你自己……
“師……”
崔清栩似乎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只覺得眼前燭光一閃,下一瞬便被重重地踹在地上,直到骨溜溜滾了一圈,才拍了拍衣袍站定。那狐妖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房內居然藏着其他人,若不是剛才無意間注意到了那件紫衣,只怕何時喪命都是未知之數。
“你是何人?”狐妖警惕地擡眼打量來人,卻沒想到細看過去,居然是個美豔的紫衣小姐。崔清栩愣了愣,過了半饷才幽幽地答道:“我……”
心中正是六神無主之際,崔清栩卻完全沒料到自己發出的居然是個女人的聲音,忽然想到剛才師父似乎念念有詞,此時崔清栩狠狠地磨了磨牙,似是認清了現實,頗為無奈地硬着頭皮答道:“我愛慕琴師已經,這才鬥膽藏于琴師屋內……往琴師原諒小女子唐突……”
沒想到崔清栩這麽上道,我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狐妖素來愛美,我剛才情急之下将崔清栩變作個美人,一是為了能讓他不至于瞬間喪命,二則是希望他能分散那狐妖的注意。如此一來,本仙自然就能出其不意,不費吹灰之力将他制服。
衣櫥內少了一個人,雖仍然顯得擁擠,可還是寬松了許多。我稍稍向旁邊挪了兩分,雲蓮卻依舊無力地靠在我的身上,身體滾燙。我輕輕撫上他的額頭,這麽多年來還未見過雲蓮生病,沒想到這次如此不巧。我正打算施術替雲蓮降下些體溫,卻沒想到雲蓮竟攀附着我的手臂,腦袋重重地擱在我的肩膀上。一雙唇若有若無地掃過我的脖頸,教我警鐘大作。
“雲……雲蓮……”我輕輕地推了推他,他卻忽然雙臂一收将我環在胸前。我只當是他生了病有些撒嬌,并沒有多想。剛打算再次将他推開,外面卻傳來了一陣嬌喝。
“你……你做什麽?”
“那還用問?”狐妖一雙勾人的眸子毫不掩飾其中的欲-望,伸手攬過崔清栩的纖腰:“你既是愛慕我,又何必反抗?”
“你……”崔清栩的聲音裏滿滿的都是憤怒。我顫了一顫,此時若是再不出去,只怕要被他怨恨一輩子。
我奮力逃開雲蓮的禁锢,一踹櫥門就躍了出去。那狐妖聽聞身後的動靜,卻沒有顯得多麽驚慌,而是雙手一伸扼住了崔清栩的脖子,将他桎梏在身前。
“別過來,我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擰下來。”
我揚起下巴,細細打量他,不想這狐妖長的竟有兩分姿色,若不是身着男衣,真真是看不出性別。
我拍了拍袖子,大大咧咧地尋了張凳子坐下,雙手交叉在胸前,挑釁地看着他:“哦?你大可以試試。”
我一雙眼睛緊逼着他,将他的每一個動作看在眼裏。剛剛我已看出這狐妖不過三四百年的道行,要制服他自然簡單。只是他此時手中有清栩作為人質,雖知道他目前不會傷害崔清栩,不過若是将他逼得太緊,難免他不會狗急跳牆。
我放下雙臂,一手托腮,将藏才斂起的仙氣盡情釋放。那狐妖似乎也很是識貨,果然立馬臉色大變,面色驚恐地指着我道:“你是……是……道士?!”
本仙聽聞他的話,差點沒從凳子上跌下來。究竟該說這狐妖是不谙世事好,還是說他命途多舛好?作為一只妖精,竟修煉了三四百年,連自己的天敵也認不出來,如今即便被本仙收了也是活該。
“哼,別以為你是道士我就會怕你。我前幾日可是剛吃了一只道士,味道倒是比一般人更好。沒想到今日正回味着,你就自投羅網,看來我這兩日運氣确實不錯。”
那狐妖正洋洋得意地笑着,卻不料衣櫥門再次被打開,隐約有個青衣之人從衣櫥裏滾了出來。至于為什麽是隐約,不過是因為那狐妖還未看清滾出來的究竟是何物,就被我扼住了脖子。
這麽一鬧,我倒是忽然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當初從小地仙那兒搜刮來的捆仙繩。那狐妖似乎沒想到會被這麽輕易的制服,此時現了一雙狐耳,正耷拉在腦門上,一臉哀怨地死盯着我。我像摸小動物一樣拍了拍他的腦門,然後便将他丢在一邊,不再管他。畢竟,本仙目前的問題,可不是處理這狐妖,而是……
我轉過頭去,崔清栩正像小媳婦一樣,抱着雲蓮坐在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抽泣。雲蓮雖然好像清醒了些,可意識仍然有些恍惚,只任憑崔清栩抱着,也不反抗。那樣一副場景,倒是活像了當初我在集市上看見過的賣身葬父。
我嘆了一口氣,朝崔清栩挪了幾步,他卻抱着雲蓮飛快後退,口中念念有詞:“師父竟然危急時刻舍棄徒兒,徒兒實在心傷不已……”
“為師也是權宜之策……”我擡手抹了一把汗,那崔清栩此時仍是美人模樣,一張小臉哭的梨花帶雨,倒讓本仙有了幾分罪惡之感。
“清栩啊,不如先讓為師将你身上的變化解開……”
崔清栩直到聽了這句,才算止住了哭聲。望着雲蓮忽然擡頭正色道:“師父,雲蓮這是怎麽了?”
我兩手一攤,若是知道又怎會束手無策:“似是發燒了吧?”
“說起來我剛剛也是渾身發熱,究竟是為何?”
崔清栩将雲蓮扶到床上,我很狗腿地将擋在床前的狐妖扒拉到一邊,給他二人騰出位置。誰知那狐妖盯着雲蓮,忽然笑道:“你們這幾個道士真是好笑,那小道士分明是中了春-藥,竟連這個也不知道?”
“本仙自然是知道。”我死死地瞪着狐妖,威脅道:“我好歹是個神仙,你若再叫我道士,我便将你扒了皮,撒上狗血挂到城門上。”
那狐妖怔了怔,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表情很是震驚,卻不知道是為了我的前半句話,還是後半句話。之後卻是變扭地別過頭去,再不看我。
好在雲蓮似乎也好了許多,慢悠悠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輕喚道:“師父……”
我探了探他的額頭,方才舒了口氣:“如此看來,燒該是退了。”
“師父……狐妖已經抓住了麽?”雲蓮扶了扶額頭,晃晃悠悠地從床邊站起來,看上去很是勉強。
我晃眼看到他一雙薄唇,忽然想到剛剛衣櫥內的場景,竟是紅了臉:“嗯,在那兒。”
雲蓮順着我所指看過去,卻見那狐妖笑得極其放肆:“發燒?哈哈,你們還真當那是發燒啊……”
我忍無可忍,終于上前一手拎住那狐妖的耳朵,正對上他一雙略顯慌亂的眸子:“我剛剛好像告訴過你了,再廢話就扒了你的皮……”
“你明明說的是再叫你道士的話……”那狐妖慌張的吞了口口水,一張魅惑的俏臉憋得通紅:“你既是神仙,就該說話算話……”
我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得燦爛,直教他看得慌了神,片刻後,本仙卻是扭過頭,望向雲蓮和崔清栩:“說起來,為師近日總覺得青蓮峰上不安寧,是不是該養只會看門的呢?”
崔清栩憋着笑,做出一副悲憫萬物的模樣看向狐妖,剛才的恥辱之仇未報,此時自然最積極地便是他:“師父說的極是,我和雲蓮也很擔心師父,畢竟師父總是一個人呆在房裏,若是有只寵物陪伴,也不至于太過寂寞。”
“是麽?”我一臉興奮地盯着狐妖,忽然收了捆仙繩。那狐妖沒料到我會放了他,一臉驚恐,撒腿便要跑,卻在跑了半天之後,猛然發現自己還在原地,未挪動半分。
那狐妖惱羞成怒,一張俊臉扭曲,伸着食指便指着我罵道:“你個死神仙……臭神……”
狐妖一句話還沒罵完,白光一閃便化作了真身。我将它捉在手裏,原來是只通體雪白的白狐,額前一枚藍色妖記,倒很是漂亮。狐妖睜着一雙大眼,淚光閃閃,想他好不容易修成人形,今日之前還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俊美男子,如今卻淪落為一介看門狗,任誰聽了如此遭遇,都要為他嘆上一口氣。
當然,這不是狐妖淵默最悲慘的時刻。
最悲慘的,是他像所有剛剛被收養的土狗一樣,在崔清栩的慫恿下,從我這裏得到了一個霸氣的名字——來錢。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繼續假肉。。大家放心,肉總會有的。。咳咳,也許吧。。今兒更得晚了些~因為我OTZ|||卡文了。。忽然很糾結接下來該發生神馬。。如果我接下來把小崔送走乃們會不會有意見呢?明兒不知道會不會想出來,所以有可能明天不更,後天再更。。最讨厭了。。卡文神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