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過去後,幕衡并入了中級弟子的課時。她一向獨來獨往,而青元衆人不知為何對她隐隐有些排斥。是以竟是半月過去都沒人跟她搭讪。
不過幕衡忙得根本沒有注意到此事。她還以為師兄們都是如此不惹凡塵的性子。反而生出了向他們學習的念頭,努力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道雲那日過去後便跟慧問大師回了月華寺,下次再見只能等道雲一年後閉關出來了。
千古門的人只剩下賈道人一個光杆司令帶着姚樂與前來接應的人走了,不知道最終是如何交涉的。
而希景師叔,出了此事後,被罰去知海崖底面壁思過,每日更有雷劫要受。
幕衡曾經給希景師叔去送過衣物。
見到希景師叔正在被一道道手臂粗的雷劈。希景面色慘白,頭發出現了點點星白,好似突然老了幾十歲,再也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他見了幕衡,招手讓她坐下,“你可曾恨我?”
幕衡搖了搖頭,原本是恨的,見到希景師叔如此模樣,又恨不起來。
“你還是太心善。”希景也跟着搖了搖頭,還是給了幕衡,也是所有十九位新晉弟子一個解釋,雖然已經遲了三個月。“當日我帶着蘋果往師門飛去,路上蘋果突然變成僵屍。我制住他,希望帶回門派後能了解一些內情。”
“結果在路上被三個大妖攔住。”希景苦笑一聲,“我太過托大,見時辰還早,将蘋果困在仙素蓮上。打得一時興起,竟沒注意到他們在拖延時間。還道自己進步不少,三個大妖的攻擊下都能支撐這麽久。後來察覺不對,那三個大妖突然出手,我被打成重傷,蘋果被他們帶走了。”
希景自謬修為放眼千古門、月華寺和青元皆是上乘。除了慧問外,其他人皆不在他眼裏。結果被大妖拖住當成猴耍,破是打擊了他的信心。
當日那三個大妖将他打傷後,一人問:“這人是否要殺掉?”
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答:“不用管他,蝼蟻而已。時間已到,殺了他只怕引起其他門派的追殺圍堵。我們去接應江市,接到王後直接走。”
于是三人不再管跌落在地上的希景,帶着蘋果走了。
希景暗自心驚,不知道他所說的江市和王是誰?但推測前來堵截他應當與書院脫不了關系。匆匆趕到門派報告了此事,自己也已經到了強攻之末。可惜除了幕衡和姚樂外,再無人活着走出書院。
直到今日與幕衡提起書院內的事情,又與幕衡說的相應證。他才推測江市應當是幕源了。希景被鎖在崖底,每日面對的只是幾寸窄小的空間,頭頂的雷每到卯時便會劈下來。他還沒瘋,除了天生的意志,還有對自己帶出去這群人的愧疚。
他景修羅每次帶新晉弟子出門,雖沒有幾位弟子能得優,但得到的鍛煉是實實在在的。而且每次危急時刻,他都能緊急的救到弟子。
但這一次,因為蘋果的意外,又出現千古門的意外,三十八條人命因他一時大意永遠的消失了。
“雖此話說得比較晚。但是希景欠你們一句對不起。”希景全無之前的銳利和意氣風發,他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青元之魂。
對不起信任我的弟子。
也對不起日受煎熬的良心。
沉默許久,幕衡問:“那個意氣風發,銳不可當,不除盡天下的妖便不收弟子的藍衣大叔呢?”她收起希景要收拾帶走的衣物,頭也不回的走了。
希景在後面呆坐良久,猛然間哈哈大笑起來。
日子這麽一滑,一年過去了。
過了年,幕衡便長了一歲。虛歲十二,勉強算得上修為有成,練氣二層大圓滿,這還是她勤奮修煉的結果。但比起門派內一名叫幕瀾的師兄,幕衡才能體會到天才與普通人的差距。
幕瀾師兄入門四年半,已然卡在練氣大圓滿,只差一個契機築基。
在門派一年幕衡也不似之前那麽村,什麽都不懂。
現在距離師兄們所說的仙界動蕩已經過去二千年。這千年來靈氣越來越少。
傳說二千年前,一位大妖将天下攪得天翻地覆,最後拉着上神玫九與當時的妖王王之一起跳入當年的浮木海。于是上神從此消失在這個世間,而原本存在這一界的仙也漸漸失去蹤跡。更因為那位大妖如此一鬧,不僅導致靈氣消失,浮木難依的浮木海也如泡沫般不見。
這也是為何此界依然有神仙的傳說,卻再找不到任何神仙的蹤跡的原因。靈力缺乏更導致了修仙者進階困難百倍。每每提到此處,沒人不痛罵那只不知名的大妖一番。
青元內靈氣比之外面靈氣強過百倍,也不過是千年前的萬分之一罷了。就這點豐盈的靈氣,惹得千古門千年來虎視眈眈。好在仙家陣法始終運轉自如,才沒有得逞。
在靈氣如此缺乏的情況下,四年半練氣大圓滿是何等的天才?十年能築基者更是寥寥無幾。
這也怨不得幕衡心裏對幕瀾師兄的崇拜和佩服。
現在又是青元一年一度的青靈盛會,更是三十年一次的切磋大會。
不過兩個都與幕衡沒多大糾葛。她還屬于新晉弟子,不必前往習武臺打鬥。但新晉弟子幕衡自然不肯放過這個觀摩和學習的機會。
一大早幕衡便興沖沖的跑到了離習武臺最近的望月峰峰腰上。
習武臺不過十丈大小,只有一條細小的鎖鏈過去,底下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極是考驗功力。平日被雲霧遮住,曾有弟子一腳踏空跌落而死的。今日因為是青靈盛會,四周的雲霧被師兄們清理得幹幹淨淨,一片清朗。圍繞着習武臺的三座峰–主峰望月峰、側峰銀霜峰和玲珑峰的山腰也已清掃出座椅,只等觀摩。天日峰則因距離較遠不在此內。
此次參加青靈盛會的便有幕瀾師兄在內。雖然他的修為隐隐為衆弟子之首,他的師父–也便是掌門希天和希望幕瀾多鍛煉鍛煉。
此等盛事,千古門自然昨日便到了。這次比試,除了青元門派會比試出門派第一名,還需與千古對戰,勝者可得一枚築基丹。
在靈力缺乏的情況下,想要順利進階,丹藥必不可少。築基丹是其中一種讓你順利進階的藥物,此界能做出來的人也不過三四人罷了。
可想而知,這築基丹有多難得。
☆、三八.師妹你好
幕衡來的時辰尚早,她絲毫不浪費這麽一點時間,借着剛升起的靈力修煉起來。
等她睜開眼睛吓了一跳,一年不過拜師見過一面的希楠正在她面前!
幕衡規規矩矩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規規矩矩的行禮然後道:“師父。”
希楠松下摸着胡須的手,拍了拍幕衡的腦袋,“近日修行可遇到什麽難處?”
那可太多了。幕衡一一将這一年她遇見的問題向希楠請教。
一問一答間,習武臺上有了動靜。
希楠見幕衡不專心的往習武臺看,失笑道:“你且先琢磨琢磨師兄們是如何做的,後面不懂的再來問我。”
幕衡一個勁的點頭,覺得希楠師父真是善解人意,世界上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希楠又往腰帶上的八卦玉佩一摸,拿出一張玉刻的腰牌,“……我若無事一般都在側峰銀霜峰修行。你可憑借此腰牌前往。”
幕衡接過玉牌,恍然大悟,怪不得平日不見希楠師父在望月峰上,原來他根本就不在。幕衡又見希楠招了招手,有兩名系着三個藍色腰墜的弟子便從希楠身後走上前來,對希楠行了禮,道:“師父。”
“這是你們小師妹。”希楠指了指幕衡,“近半月你們都要留在主峰,且多指點指點她。”
兩位師兄俱都瞧了一眼幕衡,面上的疑惑一閃而過,親切的叫了句:“小師妹。”
兩位師兄具是一表人才,左邊的那位一張圓臉上嵌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珠,見人三分笑,看起來很是讨喜。右邊那位瓜子臉,刀鋒眉,高鼻梁,長得很是俊秀。
幕衡不敢大意,對兩位師兄行了禮,道:“師兄好。我是幕衡。”
希楠見三位弟子互相認識了,不耐煩在此地久留,丢下一句,“你們好生親近親近。”人如閃電,已經到了掌門旁邊。
右邊那位碰了碰左邊的肩膀,兩人一人坐到幕衡左邊,一人坐到幕衡右邊,還把幕衡扯着坐下。
“師妹,我們早就聽說過你了。”圓臉師兄道。
“是啊!不過他們都說是小師弟,你怎麽變成小師妹了?”瓜子臉師兄問。
幕衡未入師門前因為營養不足,長得瘦瘦小小的。皮膚發黃,頭發如稻草,分不清男女。到青元一年後,黑發慢慢養了出來,紮在腦後。皮膚變白了不少,穿着道袍也終于有一絲仙氣,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墨玉眼。整個人脫胎換骨,看起來如同精致的年畫娃娃。說是男亦可,說是女……還有些勉強。
幕衡自入門以來,都是被師弟師弟的叫着,哪裏知道為什麽師父說自己是師妹?她瞪着眼,迷茫的道:“不是都叫師弟嗎?”
兩位師兄再看幕衡身上穿的衣服,男款。心裏也有些迷茫,對視一眼,心道師父說錯了?這明明是小師弟吧!
還是瓜子臉師兄直指核心,問:“師妹……弟,你是男是女?”差點繞得他舌頭打結。
“女。”幕衡皺眉想了想,依稀記得阿爺說自己是女孩,但是當成男孩養好養活,吐出一個字。
還真是師妹啊?兩位師兄更熱情了,現在的幕衡長得雌雄莫辯,但可以看出日後樣貌不會差。現在女修多難得啊?特別還是自己師妹的,先下手為強啊!
于是熱情的一人握住幕衡的一只手,圓臉師兄道:“師妹,我是你二師兄微元白。”
瓜子臉師兄道:“師妹!我是你微子安師兄!你有事來找我便好。”
微元白一見微子安搶了先,連忙道:“你有事來找二師兄就行!子安師兄忙着呢,每天與其他門派的女修眉來眼去!也不怕帶壞你。”
幕衡死命抽了抽自己的手,沒抽出來……
她只好道:“多謝兩位師兄,可以把我的手……”
“你們在做什麽?”話還沒說完被希安打斷。他穿着青色道袍,雙手環胸,面色不善的瞪着幕衡三人。
微元白和微子安不得不放開幕衡的手,對希安行禮,“小師叔。”
希安裝模作樣的點頭,複問:“你們在做什麽?不是要下去比試了?”
微元白和微子安只好往下走去,依依不舍的對幕衡道:“師妹,這半個月我們都會在望月峰,有事便來找師兄啊!”見幕衡對他們點頭,這才不甘的往習武臺走去。
希安見他們走遠,一屁股坐到幕衡旁邊,問:“你們剛才在幹什麽呢?”
“師父剛剛把兩位師兄介紹給我,讓我有事去找他或者兩位師兄。”幕衡老實的道。比起一年不見蹤跡的希楠,幕衡對希安更為信任和依賴。
“呿,找他們幹嘛?”希安拍了拍胸,“找小師叔就行了。”
“嗯。”幕衡嗯了一聲,找希安解惑,“小師叔,為什麽我師兄的名字與我們都不一樣?”
“希微衍自寧,是青元內門弟子的排行。所以與你的名字不一樣。”希安道:“他們兩人是希楠師叔直接收的親傳弟子,排行微字輩。掌門師兄的親傳弟子也是微字倍的。”
幕衡目光一黯,想到希楠師叔說的話了,随即問:“那幕瀾師兄呢?他不是也是內門弟子嗎?”
“暫時不是,等他修為達到築基才會受箓。”希安注意到幕衡黯淡的心情,摸了摸她的頭,“只要十年內築基便可成為內門弟子,幕衡小師侄早已挂了名字在希楠師兄處,小師侄這麽厲害,想必是手到擒來的。”
扯出一抹笑,幕衡堅定的道:“那是自然!但是……”
“但是?”希安不解。
“但是變成內門弟子還會換一次名字嗎?”幕衡苦着臉,她都有兩個名字了,要是再換個名字,她就有三個名字了。誰的名字都沒她多!除了幕瀾師兄。
希安想不到幕衡愁眉苦臉了半天,竟然在糾結這個問題。他本來很想哈哈大笑,見幕衡一臉嚴肅,只好憋着笑,很是正經的回複:“不會。你放心,這輩子若無變故,小木頭你是叫定了。”
說完,他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道:“小師侄,要不要我給你算一卦,看看日後你是不是會改名?”
☆、三九.幕瀾師兄
“這個,這個,”幕衡支支吾吾,“小師叔,我覺得我不用算了。我還是叫幕衡吧!”
希安也沒在為難她,本來還想再跟她說幾句,掌門師兄對他傳音道:“你若無事便下來,在弟子中間是怎麽回事?還嫌青元‘有理’的名聲不夠大?”
希安左右一看,果然見四周來人多了起來,千古的人一臉稀奇的看着坐在弟子席位上的自己。他與這種目光對上,頓時渾身上下發毛,對幕衡悄聲道:“等比試結束了我們去看裕。”然後一擺衣服下尾,滿臉嚴肅的走了。
希安一走,幕衡旁邊立刻湊了兩個人上來,不客氣的坐到幕衡旁邊,“師弟,你認識那位師兄?他叫什麽名字?”
幕衡覺得,這一年來今日說的話絕對是最多的。她轉過頭去,左邊那位師姐穿着白色道袍,一束青絲扣在腦後,可仍然留了兩小束頭發放在臉邊,跟個門簾子似的。讓人眼睛總往這門簾子跑,下意識的忽略她長得如何了。她見幕衡瞧着她,略有絲得意的挺了挺胸,因為她這個動作,兩個門簾更是在腦門處一蕩一蕩的,嬌聲道:“這位師弟好無理,怎的一直盯着人家看?”
幕衡這才将目光從門簾拔開,低着頭,好像在不好意思,“這位美麗的師姐,那是我們門派的小師叔。”卻沒有告訴她小師叔叫什麽名字。
門簾師姐又是一聲嬌笑,對幕衡右邊的人道:“卡思姐姐,這小弟弟好可愛。”
聞言,幕衡把頭垂得更低了。
卡思坐在幕衡旁邊,早就不耐煩了,她敷衍的對門簾點了點頭,直接問幕衡:“那是你們小師叔?可有道侶?”很是咄咄逼人。
道侶?幕衡有些疑惑,但被他們纏得太久,她也不耐煩了。再加上卡思的語氣讓她心生不爽,她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卡死師姐,什麽是道侶啊?我不知道呀?你要是想知道,直接問小師叔,諾,他在前面坐着呢。”她手朝前面的希安一指,希安竟跟她有感應似的,轉過頭朝她一笑。
這一笑,幕衡很清楚的聽到了兩位師姐倒吸氣的聲音。她有些無語,又有些生氣,瞪了希安一眼,然後道:“師姐,我要去尿尿了,你們坐着。”
她這話一出,原本就在不滿幕衡的卡思直接一皺眉,低聲道了一句,“粗俗!”
門簾師姐也顧不上可愛的小弟弟了,她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眼睛直盯着希安,算是打發幕衡了。
幕衡連忙逃也似的走了,走到一半又覺得很生氣,不由罵了句:“小師叔是烏龜王八蛋!”
耳邊隐約傳來一聲輕笑,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捂着臉飛快的跑走了。跑了一半又灰溜溜的溜了進去—還得看比試呢!可惜她那麽好的位置,被兩個八婆逼走了。
幕衡郁悶的跟一群搶不到位置的師兄們擠在比武臺旁邊。她這次不敢再去找好位置了,再來幾個人,幕衡煩得都想打人了。
她安慰自己,雖然沒有好位置,但是在比武臺旁邊,好歹離得近啊!說不定自己便能學到幾招!
這麽一安慰,她覺得好受不少。于是心平氣和的等待比試開始。
沒等一會兒,幕瀾師兄出場了。他是青元第一位,也是青元弟子的佼佼者。
只見他在望月峰山腰上,對着掌門一拜,道:“師父,弟子去了。”然後整個人飛身而起,懸在空中。腳下出現一把青劍,帶着他不急不緩的朝比武臺飛來。
他這一手極是漂亮,頓時三個峰傳來歡呼聲。其中聲音最大的竟不是青元衆人的,而是幕衡遇見的門簾和卡思。她們直接尖叫一聲,将大家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幕瀾師兄~~~~好帥~~~~!”
幕衡和周圍的人都無語了。很快有青元的師兄過去警告她們不得幹擾比試,再如此就将她們帶去刑房冷靜冷靜。青元自然沒有刑房,不過好在千古的人并不知道。是以兩師姐妹嘀咕幾句,“青元的人一點都不憐香惜玉。”之類的話,後面不敢再大聲喧嘩了。
而此時,幕瀾整個人如一朵玉蘭花停在了比武臺上。神态波瀾不驚,甚至對崇拜他的青元弟子們揮了揮手。又激得大家一陣興奮的歡呼。
幕衡也跟着喊了幾聲,又覺得沒趣,仔細打量着這個天之驕子起來。
幕瀾師兄的個子很高,普通的道袍穿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不同的效果,襯得他腿長腰細。頭發用金冠束在腦後,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挑起,好似在放着秋波。
不得不承認,幕瀾師兄的确長得不錯,不過門簾和卡思叫得這樣也太過誇張了。幕衡心裏認為還是在小院內遇見的人長得更為精致,而小師叔氣質比幕瀾師兄更溫柔和陽光。
幕衡更為在意的是,幕瀾師兄竟然已經可以禦劍飛行了!那豈不是說明他已經築基成功?幕衡心裏火辣辣的,好想沖上去問幕瀾師兄是如何做到的。不過還是按捺住了自己。
幕瀾已經在說話了,他的聲音柔和,聽起來不刺耳,反而是種享受,“各位師兄弟們,本次青靈大賽比試開始!”他這麽極其簡短的說了一句後,竟是準備禦劍離開了。仿佛之前高調的種種舉動,都只為了這句話一樣。
有人高聲問:“你不是抽到第一輪的簽?緣何打都不打直接下場?”
千古的一聽,直接起哄:“莫非怕了我們千古?若是如此到也說得過去!”
青元一聽哪裏肯依的?當下呸的一聲,撩起袖子準備對罵。
“我修為已到築基,若是再與各位‘師兄’師弟們比試,豈不是持強淩弱?”幕瀾也不惱,只這麽一句,便偏偏然的禦劍到了掌門旁邊。好似真的只為了說那一句話似的。
青元的人一聽,更是對幕瀾崇拜不已,齊齊冷哼,“我師兄是怕打傷了‘師兄’們!也是,都修煉十幾年了,連築基都沒有,上去跟你們打還得費盡心思的想着怎麽不打傷你們。”
這下,千古的人不樂意了,冷嘲熱諷的說:“怕了就怕了。擡出築基的名頭算什麽?我千古沒有築基的?”
“誰說我們怕了!”青元的人袖子都放下去了,又撩了起來,“給你們幾分顏色還開起染坊了?”
☆、四十.青靈大賽
他們吵着吵着竟準備上手打起來,幕衡捏着拳頭也躍躍欲試。
幕衡對師兄們嘆為觀止,之前不惹凡塵的假相仿佛一下子揭開了。
她站的位置更是泾渭分明,明顯的隔了一條線出來,千古和青元各占一邊,白色道袍和三色道袍各占半壁江山。
掌門冷哼了一句,效果比希景當日的那聲冷哼還厲害,四周呼嘯着的風齊齊飛卷着将比武臺周圍的人吹得東倒西歪。
千古門的代掌門人這才假惺惺的說了句:“都出一脈,有什麽好争的?”
希楠立刻接上,“千古與青元一向和睦,青元自脫離千古後,雖不如千古萬年傳承,也是有仙人傳承的!你們這些小輩,有什麽好争的?”
他話裏雖在捧千古,可透露着青元與千古早就不是一脈相承的了!千古雖有萬年傳承,而青元更有仙人傳承,與千古相比絲毫不差!
代掌門面上肌肉跳動,半響才不陰不陽的道:“有本事比口水,不如比武臺上見真章!”他說話間一直瞧着希楠,顯然是在說他。
希楠毫不動怒,傳音道:“幕瀾師侄因提前築基,所以此次退出青靈大賽!排序往後延一位。持青元第二位簽者,以及千古第一位簽者,上比武臺比試。”
大家聽了,這才互不服氣的朝對方一聲冷哼,站到了先前的位置。
幕衡第一次參加青靈大賽,有些好奇的問旁邊的師兄,“師兄,這青靈大賽有什麽講究?”
她身旁的師兄是個胖嘟嘟的,校服将他勒得很緊,現在人又這麽多,一直在扯衣領。幕衡見狀給他弄了幾陣清風,胖師兄舒爽了長嘆了一口氣,“太舒服了!師弟,你問我什麽來着?”
“這青靈大賽有什麽講究嗎?”幕衡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你是新晉弟子?”胖師兄沒有先回幕衡的話,而是先反問了句,他上下打量了下幕衡,之後肯定的道:“你是幕衡!”
“對,我就是幕衡。”幕衡點頭,“師兄,你們怎麽好似都知道我似的?”
“誰不知道你?”胖師兄嘟囔,“修為最低,靠出賣師兄才活下來的幕衡。”
“什麽?”幕衡有些沒聽清,只聽到修為最低四個字,她不由問。
“沒什麽,你要是不知道,直接看便是了!”胖師兄翻了個白眼,“又不是誰都是你爹媽!每天慣着你,給你解惑!”
不明白為什麽胖師兄一知道自己是幕衡态度就變了,幕衡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一年來,好似師兄們一看到自己就在忙自己的事,平日也與自己不打招呼……
卻原來并非師兄們不惹凡塵。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幕衡疑惑不解。
她有心想再問胖師兄幾句,胖師兄已經拖着碩大的身體慢慢往旁邊挪去,一副跟你不熟少纏我的模樣。
幕衡哭笑不得,見胖師兄艱難的挪動身體往旁邊走,下意識的想跟上去。誰知道,胖師兄瞧見幕衡跟在後面,硬是将旁邊的師兄們撞飛,弄出一條寬闊大道,而他自己絲毫無損,轉頭瞥了一眼幕衡,擺着身體緩慢又高傲的走了。
幕衡還想追上去,那條路瞬間被堵住。耳邊有人怒斥着胖師兄,最後還是乖乖給他讓路,等胖師兄一走,立刻把前排位置擠得滿滿的。還有人推着幕衡:“你看不看?不看滾蛋!”幕衡只好作罷。
比試臺上已經打了起來。兩位師兄皆是練氣五層弟子,手上能動用的法寶不多,各自施一禮,便亮出了手中之劍。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見過慧問大師的出招後,兩位師兄的招式讓幕衡覺得有些淺薄。
千古門的師兄一個劍花挽去,作勢刺向青元的師兄的眼睛。青元的師兄下意識的一躲,胸腹一疼,卻是被對方踹了一腳,摔倒在地。
幕衡暗暗搖頭,要是自己,既然有靈力在手,那便直接用劍挑飛對手的武器,再補上一拳,趴下的便是對方了。
果然千古門的師兄已經在比武臺上說道:“承讓!”施施然的幾步越過空中細小的鎖鏈,迎接千古門勝利的歡呼。
千古代掌門略帶得意的瞥了一眼希楠,笑眯眯的對青元掌門希天和說道:“此局承讓了!”
希天和臉上的笑一直沒有變,他道:“貴派實力高強,實至名歸。”
希安卻在一旁輕哼了一聲,“得意什麽,下面還有得比。”
然而後面青元弟子一個個被打下臺來。除了希天和外,希楠和希安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千古代掌門一個勁的道:“不好意思,此次又是我千古勝了。”
“喲,這次你們青元運氣不好,那位弟子乃是千古數一數二的新晉弟子。”
希安煩得想拿個符把千古代掌門的嘴給封起來,他的手剛一動,希楠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只好将扣在手裏的符放下。忍不住長嘆一聲,“希景師兄不是今日回來?什麽時候到?”
希景的名頭一出,一直喋喋不休的千古代掌門住了嘴,有些疑惑的問:“希景師弟不是還在崖底嗎?”他說着,手指朝比武臺崖下一指。
“那都是多久的老黃歷了?尤師兄,你可真是貴人繁忙。我希景師兄早就于月前前往十萬大山殺妖。按路程,這個時間應該要回來了。”希安張口就道:“他這個人最煩人家喋喋不休了。哎,尤師兄,我可不是說你啊。我是說我希景師兄,就是殺虐果決,讨厭唧唧歪歪的人。”
希安見尤師兄臉色難看,終于住了嘴,心裏暗爽,嘴巴上安慰着尤師兄。
尤師兄臉色難看,道:“那哪裏會?不知道希景師兄什麽時候回來?”
“他啊。可能下一刻就回來了。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結成金丹的修士,禦劍飛行快得很。”希安張口就道,終于把喋喋不休的尤師兄堵了回去。
前面一番争執,幕衡自然是不知道的。随着千古的氣焰高漲,青元這邊的人都有些奄。幕衡也有些提不起勁來,更別說跟千古的人再吵鬧了。
只能任由千古的人說三道四,說着風涼話。
☆、四一.千古勝出?
就在大家提不起精神的時候,一個胖胖的修士朝比武臺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叫,“師兄師弟們,你們幹什麽呢?他們抽到不好的簽,實力相差太大自然輸掉了!我幕慈比試,還怕不贏?”
認識他的青元師兄們聽到他的這番話又鼓起了一些氣,“就是,誰能搬得動幕慈那身肉啊!”
“我每次跟幕慈打都輸的。”
“幕慈必勝!”
相反,千古那邊沒什麽好話,冷嘲熱諷,“胖子!你看你走得這麽慢,幹脆認輸得了!”
“胖子!你走到鎖鏈處小心點!要是鎖鏈斷了,你可就掉下去了。”可惜幕慈穩穩當當的走過了脆弱的鎖鏈。
幕衡嘆為觀止。覺得這些師兄們都好似凡間菜市場賣菜的老漢老婦人們。在幕衡印象中,吵架最厲害的當是住在村裏的采花嬸,兩只手往腰間一搭,身體往前一挺,嘴裏滔滔不絕的能把你說到‘心服口服’。
比起采花嬸,這些師兄也不差啊。
就在熱鬧的起哄中,幕慈師兄站到了比武臺上,他朝四周一拱手,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道:“謝謝千古門的各位師兄弟關心。我已經沒事了,你們都散了吧。啊?”
好似母雞趕小雞似的語氣,又讓千古門一陣氣悶,“不要臉的胖子,誰關心你了?”
這話立刻被青元師兄接了過去,雙方開始新的一輪唇槍舌戰。
幕衡見大家半天不把正事放在第一位,忍不住郁悶的想道:明天要還是如此,我便不來看了。
好在場上還是有理智的人,幕瀾師兄放大了聲音:“千古門持有第一百零一位簽者上臺比武。”
喊了好半天,終于有人趕到。
他竟是直接從山腰上跳了下來,嘴裏喊道:“第一百零一位簽姚樂向幕慈師兄讨教!”同時手裏寒光一閃,對準幕慈頭頂插去。
“呸!不要臉!千古的人偷襲!”
幕衡一聽姚樂的名字,再見姚樂這番舉動,心裏大罵了一聲無恥。其他師兄比她更快,早已忿忿不平的喊了出來。
千古門的人振振有詞,“你與妖獸鬥時,妖獸會與你規矩打鬥?不管什麽方法,贏了便是贏了!”
前方幕慈頭頂一涼,毫無慌亂,他将手往上一擡,手上出現一層薄薄的薄膜一樣土黃色的東西,直接用手一抓,牢牢的将匕首抓在手裏。
姚樂一扯不動,立刻變換招式,手一松,輕松的落到了地上。
一年不見,姚樂的個子更為魁梧,臉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修為更是達到練氣九層,馬上便要練氣大圓滿,踏入築基。
許多人終其一生止步在練氣大圓滿,更多的人連練氣大圓滿都無法達到。只有築基才算正式踏上修仙路。千古除了兩個老祖已達到元嬰修為,其餘弟子最高不過築基一二層。但兩位老祖壽元只身下短短二三百年,若是千古老祖一旦仙寂,千古萬年來修仙門派第一的稱號岌岌可危。
相反青元之中,青元師兄弟皆是築基八層上下。希景更是唯一一位順利結成金丹的金丹真人,他一直在外尋求突破,結嬰。更別提青元內三位客卿長老修為也是築基六層左右。
這才是為何千古不敢對青元下手的原因。
千古雖有兩個元嬰老祖,卻壽元将近,平日大多閉關尋求突破。青元雖無元嬰修士,勝在四師兄弟資質上乘,且有大把時間尋求突破。
雖每次門派比試,看起來皆是千古壓一頭。若三四年後,往往基礎紮實的青元在遇見妖獸時更能躲避危險。
這些幕衡尚未有所感悟。她見姚樂修為飛漲,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偏偏此時,姚樂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目光猙獰的朝她一笑。
姚樂一笑後,面色誠懇的朝着幕慈道:“剛才對不住了。”
幕慈手裏的匕首滴溜溜打轉:“你便是千古新晉第一人。”
姚樂道:“不敢當,不敢當。”他極為守禮的緩緩躬下身,打算補足之前的禮一般,同時眼睛寒光一閃,合并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