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先洗把臉吧。”
夜然心轉過頭,看着水如歌那雙修長的手浸染在水中,眼深沉的眯起,來到這個世界,她還沒有看到現在的這具身體是什麽樣子。
這房間裏,連一塊鏡子都沒有。記憶裏,這張臉,前身那怕出門,都會帶着面具。
只是,夜然心環視了四周都看不到面具的影子。
“我自己來吧。”這人人口中的鬼王爺,這張臉,到底,有多可怕。想着,夜然心從床上坐起身,朝着水如歌的方向走去。
看着突然起身走來的鳳天藍,水如歌怔了下,連忙出聲阻止。
“王爺,還是如歌來吧。”
水如歌動作迅速的朝水裏扭幹毛巾,微笑的轉回身,将毛巾恭敬的遞到鳳天藍的面前。
看着水如歌身後擺放着的洗臉盆,夜然心搖了搖頭輕推開他,正要朝着盆中望去,而一旁的水如歌,已經被鳳天藍此刻的舉動吓白了臉。
房裏的下人,一個個,更是發起抖來。
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洗臉盆,不知為何,夜然心有些遲疑了起來,但,也只是停頓了那麽一下下,邊伸頭望去,看着水裏自己的倒影,夜然心只覺得自己如五雷轟頂般,猛地伸出手一揮。随即,房間裏,只聽“碰”的一聲刺耳的響聲。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
看着跪了一地發着抖的侍從,夜然心的雙手握的死死的,那張可怖的臉,依然在自己的腦海裏盤旋着。
那股痛苦,讓她有種毀滅掉一切的沖動。
看着神色陰沉可怕的鳳天藍,下人一個個更是吓的不敢動彈。
房間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的一清二楚。
“這是這麽了?”
這一道聲音的傳來,對房間裏的下人來說,如同天籁之音。
接到下人的來報,急匆匆剛來的男子,看着地上,是打翻了的洗臉盆。眼神憂郁的看向呆站着的鳳天藍。
“蘭竹,重新端一盆水來,你們都先下去吧。”男人看着房間裏的情形,心裏了然,當下,朝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吩咐道。
下人領命,一個個魚貫而出。
“藍兒,你怎麽了。”
聽着這聲溫柔的低喃,夜然心有些茫然的雙眼朝着男人望去,看着那雙關切的眸子,他,是這具身體的生父,白少非。
看着他眼裏的溫柔,慈愛,心疼。夜然心的鼻子一酸。這一些,她從來都沒有在自己前世的父親眼裏看見過。
看着地上被自己打翻的洗臉盆,夜然心的眼裏盡是苦澀。
老天,這個玩笑,未免也太大了吧。她不知道以前的鳳天藍是如何頂着這張可怕的臉活過來的,這樣的一張臉,連三歲孩童見到怕也會被活活吓死。
想到這前身所過的日子,夜然心的心裏也不是滋味,聞着房間裏隐隐散發的酒香氣。記憶裏,陪伴她最多的,就是酒。
若不是前身過度飲酒,也不會失足跌落湖,也就不會有她了。
只是,這樣的一張臉,比鬼還可怕。自己一時之間,真的無法接受。
“來,過去坐。”看着靜默不語的夜然心,白少非握着夜然心的手來到床邊坐下。
夜然心仍由白少非握着自己的手,坐到身後不遠處的大床上,雙唇依然緊抿。
“為什麽,會這樣?”不知道是在問誰,夜然心喃喃的低語。一只手,略微顫抖的捂上臉,臉頰上的凹凸不平,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連忙收回手。
白少非看着夜然心的舉動,就算心裏有多難受,也不能表現出來,最終也只是嘆息了一聲。
“藍兒,不要想太多,你看你,都多久沒好好的梳洗過了。”看着她發絲淩亂,身上的酒氣未散,白少非溫柔的伸出手,輕撫着夜然心柔軟的發絲,目光滿是憐惜。若是沒有當年的那場該死的火,他的藍兒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她的痛苦,她的悲傷,自己這做父親的怎麽會不了解。她痛,她傷,自己的心,也一樣受着痛苦的煎熬。
“父親,藍兒沒有事。”知道白少非是真心疼愛着這具身體的主人,夜然心勉強的露出一絲微笑的說到。
只是,這樣的事,換做其他人,怕也沒那麽快就接受吧。
“不要想太多了,沒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了。”看着鳳天藍絕美白皙的側臉,白少非一臉的溫柔,眼神裏卻透着些許憂郁。
雖然,容貌已毀,但,至少他的藍兒還活着,這,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但,她的心結,一天沒有解開,這痛苦,卻依然會伴随着她。
夜然心聞言一楞,是呀,她還活着,雖然,不管是前世的自己,還是現在的她,活着,都未必是幸福。但,她還活着呀。
看着夜然心,白少非輕嘆一聲,如兒時般溫柔的揉了揉夜然心的發絲,朝水如歌吩咐了聲走了出去。
“王爺,讓如歌服侍王爺梳洗吧。”看着重新端水進來的蘭竹,水如歌拿着毛巾,小心的朝着床上坐着的夜然心說到。
夜然心微微轉過頭,看着眼前的水如歌,面如姣玉,一襲白衫,眉如清遠,眼若星辰,這樣的一個男子,應該會嫁到更好的女子吧,為什麽,偏偏是一個毀掉容貌的鳳天藍呢?
夜然心靜靜的看着水如歌幾眼,點了點頭。
毛巾,在碰到那張左臉時,夜然心本能的躲閃了一下。
“你,不怕嗎?”從跟鳳天藍成親以來,這水如歌,就難道一點都沒有後悔過嫁給她嗎?這樣的男子,她實在想不出,他嫁給鳳天藍的理由。
水如歌看着夜然心疑惑的目光,如水般清澈的變得越發溫柔。
“王爺,記得如歌出嫁時,父親就跟如歌說過,在家從母,出嫁,要從妻。如歌,願意伺候在王爺的身邊。”
夜然心看着他的背影,眉微挑,這個男人,很聰明,竟然把她的話題引開。
只是,這世界的男人,一直遵守着所謂的三從四德,那不是跟古代的女子沒有兩樣。
這樣一個溫潤的男子,嫁給鳳天藍,真的不覺得委屈嗎?
看着朝她走來的水如歌,夜然心半仰高臉,将自己左臉上可怖的傷疤暴露在他的面前,一雙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臉上的任何細微的表情,哪怕,一點點的恐懼。
聞着從他身上透出的蘭花香,清雅脫俗,看着他無比認真的眼神,那雙如玉般的手,溫柔的擦拭着自己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