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幾次心理建設之後才拉開了眼前的門,門外的世界是紛亂的,可于我來說還是安靜的。聽不見的好處就是不管你身處多麽鬧熱的環境裏,都可以安靜地做自己。
沒有人注意到我,不光是因為我太微不足道。還因為有人更需要幫助,所有的人都在忙着。
我關上身後的,扶着牆,一點一點地往遠移。然後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找,但都沒有晏北烈。
我以為他會住在我的隔壁,或是對面。我也以為過他或許沒事,只是太忙了,或是忘了我,沒有出現。
但是,在找過一層樓都沒有找到他後,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但,不想放棄。于是,我上了電梯,往樓上而去。
這一層沒有,我就去其他樓層找。如果他在,我一定能夠找到他。當然,如果他在,希望他沒事,而不是……
不敢想,也不能想。
一層又一層,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最後,我無力地坐在了又一層的樓道裏。沒有哭泣,可能因為失望至極已經做不出任何地表情,哪怕是情緒上的發洩也做不到了。
他,哪裏去了?是死是活??
沒有人告訴我,我找不到他了。
想哭 ,可是哭不出來。這種感覺好難受,我覺得自己崩潰了。
如果晏北烈死了,他就是我害死的。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可是,如果他沒死,為什麽找不到他?
為什麽?
我不知道。
一個人坐着,呆呆傻傻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拍我的肩。我回頭,看着找來的護士。一臉的歉意,因為我,她可能會被罵。
跟着她回到了病房,這一次,我不再問,安靜地躲好。等着冰涼地液體輸進我的體內,速度不快,卻可以快速地麻痹我。
我的安靜,不哭不鬧,換來醫生來看我。護士也沒有給我繼續輸液,一直坐在一邊看着我。
醫生站在我的床前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不說話,我也不說。
我只知道他是個醫生,而他到底是不是,我還真不知道。過了好大一會兒,我開口跟他說話。這也是他在我床前呆的最久的一次,我知道如果我現在不說,可能再見他又要幾天之後或是更久。
我看着床前的男人,很平靜地開口。我知道我的情況早就可以出院了,之所以一直住在這裏可能跟我的表現有關。因此,此時,我讓自己冷靜,也讓自己可以平靜的跟人交流,哪怕自己聽不見。
我跟他委婉地表達了我要出院,而他跟我說不行,我需要繼教治療。
我又說,我沒錢,我想回家。現在的我不需要任何地治療。
說了半天,最後,他搖着頭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夜,還是一樣的靜。我分不出是因為自己聽不見而靜。還是本來它就靜。
半夜的時候,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一直沒有睡覺的我看着門開,期待進來的人會是他。
但,我再一次失望。不過。好在來人跟他有關系。
巴圖,晏北烈最信任的人,聽說他是晏北烈的司機兼保镖。前段日子因為犯錯被晏北烈給發配了。我才成了他的司機兼保姆,不是保镖。
看見他,我該問晏北烈的,因為若他不知道,就沒有人能知道了。但是我突然不敢了,往往越是在乎的,在最關鍵的時候越是害怕。
我現在就是這樣,想知道晏北烈的消息 ,可又怕了。怕他并不好,怕聽到關于壞的消息。
巴圖走近我,看着我,然後拿出手機編輯了幾個字給我看。我看後跟他點頭,然後直接下地,跟着他離開。
他是來接我出院的,什麽也沒說 。我跟着他離開,什麽也沒問。
車上,我坐在後面看着快速而過的街景。沒有感傷,也沒有多喜歡。經歷過生死的人都知道,當你發現自己還活着後,一切都不重要,不管是之前喜歡的還是喜歡的。
心,平靜的很,不管是什麽都可以如常地對待。
我,此時就是這樣的,喜歡與否又能怎麽樣呢。在生死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就如我對晏北烈的感激,讨厭,不服。所有的情緒加起來,也不如在出事的時候,我希望他沒事。在我活過來後,希望他也活着來得重要。
這些話,我沒跟任何說,也沒有人可說。全在我的心裏,如果見到晏北烈,也沒想着要告訴他。
車停下來了,看着眼前的別墅。我突然期待着晏北烈就在裏面,或是他的卧室,或是書房。要麽,就坐在客廳裏等我,可能罵我,也可以不理我,無視我。
想到這裏,我自己拉開車門。當腳站在軟軟地草坪上後,才真的感覺自己出院了,回到了現實裏。
婆婆推門出來接我,臉上有着淡淡地笑意,再無其他。我看着她,跟她笑。望向她的身後,希望可以看見他。
失望是注定的,如果他想見我,或是有可能,他早就出現了,不必等到現在。我想不出他現在怎樣,但在看到巴圖的那一刻,我想,他是沒事的。
當然,只是我自己想的,不代表他真的就沒事。
婆婆沒說話,只是看着我。我看着她,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回到之前的房間,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似乎跟我走的那天一模兒一樣,什麽也沒有動過。一樣的不真實,可就是真實的。
一個人,一個世界。我不知道要怎麽安放自己,在這個童話般的房間裏。
在這一層只有我一個的時候,我出門,來到了晏北烈的房間。沒有他,甚至他的氣息都是淡的。也就是說,這些天他沒有回來過,起碼是沒有住過或是呆太久。
我在晏北烈的卧室裏走了一圈兒又一圈兒,想發現關于他的更多痕跡。當然指的是這幾天的,或是近期的。但,什麽也沒有,被掃打的很幹淨,是太幹脆了。
于是,我轉身出門,關好了門。然後去了他的書房,更大的房間裏,一樣的一塵不染,就如他剛剛還有來過一樣。
他是不是真的剛剛才來過?
我不知道,甚至不敢進一步去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