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我的事情……你倒是好生同我說說，你和你那個小徒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煞顏挑着眼角問我，我正在喝茶，一口水噴了大半。
“呃……那個……煞顏啊，話說你什麽時候回去？”
煞顏搖了搖扇子，嘆道：“不急不急。我那老爹知道我不想娶，恐怕也不至于強求，如今我在你這兒躲着，他若給你面子，也不會立刻來尋。”
我承認這話題是轉得生硬了些，可好歹也算是将那話題淡淡帶過，我心底裏也不禁抹了一把汗。只是我這汗珠子還沒抹幹淨，煞顏卻一句話又教我憑白沁出了一層薄汗。
“來，快告訴我，你和雲蓮是怎麽一回事？”
我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一時想不到什麽辦法，只好很沒骨氣地打着哈哈：“哎呀，煞顏，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和雲蓮不就是師徒嘛，什麽怎麽一回事？”
煞顏看着我狼狽的樣子，半點憐憫之心也無，反倒是舔了舔嘴唇，緩緩地勾起了唇角：“我只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那雲蓮？”
這問題問的……真心是直白過了頭。果然要和煞顏耍嘴皮子上的功夫，我道行實在是淺了些。我倉皇別過臉去，努力地不去想雲蓮的模樣，臉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即便只有我自己心裏知道真正的答案。
“不喜歡。”
“真的？”煞顏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只是片刻之後又恢複了以往的深邃：“你當真一點都不喜歡他？”
我心裏一頓，慌忙略過的一絲躊躇教我抓也抓不住。說實話，現在我至少有點羨慕死鴨子了，至少人家嘴硬啊……我撇了撇嘴，用力地咬了一下下唇：“不喜歡。”
煞顏聞言故意欺近我，仔細地觀察我的表情，好像生怕錯過什麽細節一般：“呵呵，不喜歡也好。只是那小子好像喜歡你，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看着倒有些可惜了。”
“真的？雲蓮喜歡我？”
喜歡之類的感覺，實在是會教人變笨。就好比我，明明剛才還在竭力掩飾，此刻卻被沖昏頭腦，平白無故露了馬腳。可到底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看到煞顏微微變色的表情，我方才察覺大事不妙，怏怏地收了臉上的笑。
屋內一下子靜了下了。我心裏暗暗罵自己笨，如此的興奮地提問，不是擺明了将自己的心思掏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煞顏的面前麽？屋內的氣氛詭異的緊，即便是方才還縮在床腳的來錢，也察覺到了這點，很沒有義氣地一下從窗戶躍了出去。我在心裏對着來錢消失的方向呸了一聲，一時生怕去看煞顏的臉色，只好将頭埋得更低。只是我的腦袋還沒埋到懷裏，卻被三根修長的手指鎖住了颌骨，用力地擡了起來。
“鳳引，你當真喜歡他？”
煞顏原本一雙輕佻的鳳眸此時帶着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緒，是憂傷還是憤怒，我說不清楚。見我吃痛的輕呼，煞顏方才卸了些力道，只是桎梏着我下巴的手，卻沒有松開。
我咬了咬牙，既然已經明白，便沒必要再裝下去。
“我不能喜歡他。”
煞顏聞言，一言不發。半饷之後才嘆了一口氣，渾身像一下子被抽幹了氣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來到這山上第一日我便看了出來，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如今你承認了，又非要用這樣的借口。喜歡便是喜歡，什麽叫做不能喜歡？”
我心裏難受，一下子自然沒有注意到煞顏失落的表情，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煞顏見狀，忽然布了個結界，好像生怕別人偷聽一般，過了許久，才緩緩問道：“你所謂的不能喜歡，還不是和你的天劫有關？”
天劫本來不可與外人道，不過這既然是煞顏猜出來的，便同我沒什麽幹系了。我托着腮，長嘆一聲：“煞顏你比我聰明的多。我若有你一般聰明，早早猜測到，便沒今日這般苦惱了。”
“哼，我這不是聰明，只是了解你。”煞顏揮了揮扇子，臉上又帶着一抹戲谑的笑，再也沒有了方才複雜的神情：“從我認識你開始，但凡是你想要的，絞盡腦汁也要弄到手。天上天下，沒有你鳳引不敢做的事情。如今我問你喜不喜歡雲蓮，你吞吞吐吐，到最後來了句不能喜歡，傻子也能猜出來大概是什麽原因。”
“玉帝也忒不夠意思，歷天劫也就罷了，還偏生弄個什麽情劫，說實在，我當真不急的有得罪過他老人家，他又何必難為我。”
反正煞顏已經猜了出來，我幹脆将所有的事情同他說了個清楚。煞顏原本還淡然，待聽到雲蓮的身世是，也不禁吃了一驚。
“我早該想到，雲蓮那等容貌身姿，卻不是一般凡人能比，原來是玉帝的皇子。”煞顏緊盯着我有些喪氣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額頭：“我看那玉帝是護犢心切，他兒子在凡間歷劫，他既想長個神仙保護他，又怕那神仙勾引了他兒子去。”
我狠狠地拍掉煞顏的手指，他卻好像很開心地拍了拍我的頭頂：“而你鳳引就是那個倒黴神仙。”
我怒氣沖沖地瞪回去，煞顏卻滿不在乎，搖了搖扇子，眼底裏黯了兩分，只是我不曾察覺：“所以你前一陣很沒有的被饕餮傷了，是因為仙術消失？”
我張了張嘴，還未發出聲音，煞顏卻已經替我回答了。
“你喜歡上他了。”
煞顏的聲音不大，卻是很有威懾力的肯定語氣。我沒有反駁，也無力反駁。事實如此，即便我自己不想承認，事情擺在眼前，又如何能容我分辯？
看我一言不發的樣子，煞顏忽然伸手攬過我的肩膀，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肩窩，細聲問道：“如今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我在煞顏的肩窩裏蹭了蹭，我實在太累，如今只要有個舒服的地方，就能教我放松心神：“從此便在這屋裏躲着，百年也并不算太長。”
煞顏嘆了一口氣，将我扶正，正視我的眼睛：“鳳引，你如此逃避又能如何？你一個人在這方天地裏傷心難過，他若不來挑撥你還好，若真如此，你倒不如趁早叫他死了心，省得你将來經受不起撩撥，自取滅亡。”
我垂下眼睑，無力地趴在煞顏的腿上：“如今我該怎麽辦？還是大姐教訓的是，情事就像毒藥，沾不得。當年看二姐那模樣，我便知道這句話是對的了，可如今我怎麽就像那飛蛾一樣，不要命了似的朝那火堆上撲？”
我還趴在煞顏的腿上自怨自艾，煞顏卻忽然俯□子，一個吻落在我的側臉上。我吓的匆忙擡起頭來，卻正對上他那雙邪魅的鳳眸：“鳳引，我方才同樂彌說的話并非全是假話，我第一眼見到你便喜歡上你，你若想避開他，便嫁給我吧。”
我傻傻地瞧着煞顏，一臉的不可置信。我從來只當煞顏是玩伴，是狐朋狗友，卻從來想過将他當做命定的良人。以前我是壓根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一個人吃喝玩樂多自在？可現如今，我既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便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嫁作他婦。即便我願意，也不能害了煞顏。我不敢去看煞顏那雙滿是真誠的眼睛，只好低下頭，哆哆嗦嗦地開口道：“可我剛才說的話……卻是……假……”
“啪嗒——”
一聲脆響在門外響起，接着就是一陣倉皇的腳步聲。我聞聲朝門外看去，卻只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茶杯殘屑，空氣中隐約還飄着一陣好聞的青蓮香氣。
我緩緩地撐起身子，和煞顏拉開了些許距離，也不看他，語氣裏帶着一絲責備的意味：“你是故意的？”
煞顏動了動唇，卻未說話。我搶先一步起身，背對着他朝屋外走去：“你不必如此做……我……不喜歡他便是……”
“你又怎知我是故意呢……”
身後的聲音很輕，如同嘆息，教我一時聽不真切。
月光毫不吝啬地灑遍每一個角落，湖邊站着一個人影，在這銀白的月光之下，顯得有些蕭瑟。我朝那人影踱了幾步，想了想，終于還是停下腳步，轉身打算離開。誰知我邁出腳步，那人卻轉過身來，聲音平靜地叫住了我，聽不出喜怒。
“師父，怎麽剛來便要走，徒兒如此不受你待見麽？”
我怏怏地轉過身去，不敢看雲蓮的臉色，只讪讪地幹笑兩聲：“這麽巧，雲蓮你怎麽也在那兒？”
雲蓮緩緩踱到我的身側，冷笑道：“哪有師父巧？今日給雲蓮的驚喜真真是一個接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好久沒有更了。。最近情緒很差，出了很多事情。。大大們莫見怪。。大家的新年過的怎麽樣了？今天貌似就該上班了來着？某茶還有一周開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