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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香面上帶着淚痕,表情不陰不陽的往沈若華看了一眼,哼了一聲道:“還是長姐有手段,就因為彭氏當年害過夫人,長姐便精心布置如此多以牙還牙,長姐的心計真非我等常人所及。”

沈若華慢悠悠的揚眸看去,莞爾說道:“彭氏害過我娘不假,但若她問心無愧,就算我心計高到天上去,也奈何她不得。爹爹被姨娘蒙騙,險些蒙受奇恥大辱,恰逢今日是個好時機,我怎能視若無睹。”

沈宜香眯了眯眸,還想再說什麽,坐在床榻上的沈正平冷聲喊停:“夠了!”

沈若華二人順從的止了語,沈正平目光緩緩移至沈若華的身上,抿唇開口:“此事,你做的很好。”

他喘息聲漸漸加重,轉向沈正元和沈老夫人,“母親,看在你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不再和他計較……”眼看着沈老夫人母子倆的神色漸漸洋溢,沈正平冷冷的彎下了眉眼:“不過,兒子身為朝廷命官,府宅出了這樣的醜事,兒子沒法不給皇上一個交代!既然二弟這些年生意做得如此之好,想必脫離了沈家,亦能有安身立命之本……”

沈老夫人瞳孔微縮,驚呼道:“老大!你什麽意思!你難不成還想趕你弟弟出沈家嗎!”

沈正平冷眼掃了過去,厲聲道:“他如此羞辱于我,我沒有和他分家已經是仁至義盡!待母親百年之後,亦能把身邊的東西分給二弟,兒子絕不會不允,若是母親對這還不滿意,就請母親,随二弟一道離開沈家吧!”

“你……你……”沈老夫人淚眼婆娑,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頃刻間便嚎啕大哭起來:“這是怎麽個道理啊!兒子翅膀硬了,要趕做娘的離家啊!老爺!你走的太早了啊!留我一人在這世間,這個歲數了,還要被兒子欺負啊!”

沈老夫人一輩子養尊處優,丈夫去世後,沈正平對她沒有說過一句重話,什麽都依着她,沈老夫人習慣了在沈府作威作福,也習慣了維護小兒子作踐大房的,從沒想到有一日竟會被兒子忤逆,還要趕她離開這富貴家。

沈正元一聽沈正平要趕他走,登時也急的雙眼通紅,看老夫人坐下撒潑,他連忙上去攙扶,一邊勸着老夫人,一邊罵起沈正平:“大哥!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人話嗎!要是沒有母親的栽培,你能坐上現在的侍郎位子嗎!你現在有權有勢了,就看不起弟弟,看不起娘了!你不孝!”

沈正平對沈正元恨極,但對沈老夫人,他依舊是存了對生母的尊重,他強忍着要發怒的沖動,語調冷靜的對哭鬧不止的老夫人道:“母親!我并未要趕你離開的意思!可是你偏幫二弟,他做出這樣無恥之事,你竟要兒子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嗎?你緣何就能如此偏心!”

沈老夫人抽搭了幾聲,哭着說:“你和元兒,不就是因為那彭氏的事嗎?不過就是一個妾,元兒又不是勾搭上了楊氏,你作何要這麽和他較勁啊!你罵上兩句不就行了嗎!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沈正平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原來在沈老夫人的眼中,沈正元睡了他的妾室,讓他的妾室懷孕,隐瞞一切将他的兒子充當自己的兒子給自己養,這些種種都不過是件小事!

“夠了!”沈正平暴怒打斷了沈老夫人的話:“母親不必再說了!從今日起,我和沈正元再不是兄弟!從明日起,你就領着二房的人搬出沈家!娘,若是你再幾次三番的阻攔我,我今夜便與他分家!”

“大哥!”

“平兒!你!”沈老夫人捏緊了胸口的衣裳,一口氣沒吸上來,兩眼一翻,暈在了沈正元的懷中!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麽了!”梁嬷嬷哭着撲了上去,晃了半天也不見沈老夫人有動靜,“大老爺,老夫人不好了!您就算有再大的怨,老夫人也是您的親生母親啊!”

沈老夫人如今可是沈正元的護身符,眼看着沈老夫人在自己面前出事,沈正元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沈正平趁着這機會找他的麻煩,他趕忙對章太醫道:“太醫快救救我母親!”

章太醫嘆了口氣,沈正平看着不省人事的沈老夫人,終究過不了心裏這一關,“将老夫人擡回長鶴堂去,勞煩太醫,給家母看上一看,明日在下一定奉上謝禮!”

章太醫擺了擺手,跟着擡走沈老夫人人趕去了偏房。

沈正元跟着人群一起溜了出去,沈若華施施然的收回目光,詢問沈正平:“爹爹要如何處置二叔和二房?”

沈正平心知,若是他趁着這功夫趕走了沈正元,等沈老夫人醒來一定和他拼命。

他恨恨咬了咬牙:“此事容後再議!你們都回去吧。”

沈若華一行小輩行了禮退了出去。

沈正業不是沈老夫人所出,因為沈家沒有分家,他才得以在沈家留有一席之地。

今日的事,他也十分尴尬,心裏也害怕沈正平提了分家,讓他們三房無處可去。

三房夫妻二人還是十分慶幸老夫人對沈正元的偏袒的,沈正業拱手說道:“弟弟先回去了,哥哥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現下還是母親的身子要緊。”

沈正平胡亂點了點頭,三房的人也退了出去。

屋內獨留沈正平和楊氏二人。

楊氏心裏別提多舒坦了!

眼看着沈正平一夜之間被兩個妾室背叛,氣到吐血,楊氏就覺得在沈家受了這麽多年的氣,終于找到了宣洩口!

她極力壓下不由自主翹起的唇角,詢問沈正平:“老爺要如何處置蒙受了冤屈的陸氏?”

“趕出府去!”沈正平埋着頭回道。

楊氏說:“可陸氏畢竟不是主動,若真把她趕了回去,恐怕陸家那邊不大好解釋,若是傳出去了,老爺八成還要被安一個不近人情的頭銜,此事可不能沖動行事,還請老爺三思。”

沈正平愈發憋悶:“那依你的意思,我還得把她留在府上好好養着?!”

“為了老爺的名聲,也為了宜香日後不怨恨老爺,老爺需得好好對待陸氏才是。”楊氏幸災樂禍的說道。

沈正平氣的七竅生煙,憤怒的拍了拍桌案,雙手背後揚長而去。

氣走了沈正平,陳嬷嬷關上沉香榭的房門,楊氏在屋內敞開了懷的笑了起來。

沈若華同沈戚分開,徑直回到了驚蟄樓,屏退身邊的下人,喚了楚恒進門,“明日我會讓沈正平去把彭東壓去大理寺,你将這陣子整合的證據送到大理寺,要那丫鬟同她哥哥說一聲,定不能輕易放過彭東。”

“屬下明白!”沈若華将枕邊的匣子遞給了沈戚,匣子裏擺放着的是給那丫鬟做事的報酬。

彭東初入沈府時害死了那丫鬟同屋的一個小姐妹,丫鬟為了替姐妹報仇,接受了沈若華的謀劃,假死騙過了彭東。

環環相扣,彭氏等人所走的每一步,幾乎都在沈若華的算計之上,楚恒心中欽佩不已。

子時前後,章太醫從長鶴堂出來,謝絕了下人的相送,他獨自走出去沒兩步,便看見了站在樹下的沈若華。

章太醫提着藥箱走上前去,拱手作輯:“縣主。”

沈若華伸手攙他,臉色十分溫柔,“太醫不必客氣。今晚的事,多謝章太醫相助。”

“縣主客氣了。能得縣主手中醫術孤本,替縣主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算起來是在下占便宜了。”章太醫笑着說道。

沈若華送他到沈府門前,眼看着他上馬離開,才轉身走進沈府之中。

途經正堂不遠,眼看着一個家丁匆匆往沈正平的院子走去,沈若華伸手攔下了他,“做什麽去?不知爹爹今夜心情不好?這麽晚又去折騰什麽?”

家丁見是沈若華,連忙行禮,匆匆說道:“大小姐,小的也不想叨擾老爺,可是彭氏受了杖腹之刑,現下奄奄一息,小的們也不知是繼續打,還是留彭氏一命,所以、所以小的才去請示老爺。”

沈若華啧了一聲,颦眉道:“你這糊塗東西,彭氏和二老爺通奸,爹爹還留得她?你這麽去問,小心着你的性命。”

家丁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一想的确是很有道理,哪一個男人被戴了綠帽子,還能大度的留下綠了自己的女人?

“多謝大小姐指點!”家丁如同刀尖上走了一圈,心撲通撲通的跳,沖着沈若華行了個禮,便轉身往正堂去。

沈若華凝視着他離開的方向,臉上的神色已經斂了下去,卻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習嬷嬷張張嘴,上前說道:“小姐,可要回房休息了?”

沈若華蒲扇似的長睫顫了顫,腳尖往前走去,寡淡的聲音響起:“跟過去看看。”

待習嬷嬷回神,沈若華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她跺了跺腳,無奈,只好也跟了過去。

正堂前的空地蔓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行刑的家丁已經習慣了,一杖杖的打下去,眼睛也不眨一下。

正面朝上躺在長凳上的彭氏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許是看她離死不遠了,家丁的力氣用的也是越來越少,但盡管如此,彭氏口中的血還是一口一口的往外吐。

敬嬷嬷躺在她身邊的地磚上,面部朝下,下腹一片猙獰,血跡深深滲入地底,看那模樣,已經沒了氣。

彭氏顯然已經十分虛弱,她的臉被自己吐出來的血糊遍,已經看不出往日的模樣。

沈若華站在門庭處,偏過頭低聲對習嬷嬷道:“嬷嬷在此地等我,我過去看看。”

“小姐……”習嬷嬷阻攔無果,緊張的扶着冰冷的門庭,遙望沈若華的背影。

行刑的兩個家丁見她過來,忙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給大小姐請安!”

沈若華在彭氏腳前站定,沖二人扶了扶手,“我有話和彭氏說,你們先下去。”

兩個家丁很是順從,痛快的放下手裏的棍子,快步離開了前院。

“咳……咳咳!”彭氏口中斷斷續續的咳出鮮血,她聽見了沈若華冷酷的聲音,努力睜大眼睛去尋她:“沈、沈若華……咳咳!沈、若華……”

沈若華步子微動,走到她的臉龐,緩緩蹲下,吐息如蘭:“是我。你的身子倒是比敬嬷嬷硬朗一些,還能撐到現在。”她目光上下掃視着彭氏的身子,看着她兩腿之間不斷往下滴濺的鮮血,眼前迷糊了一瞬,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

“呵……呵呵!”彭氏驀地低笑了三聲,憎惡和恨意一寸寸布滿了她的眼睛:“沈、若華,你會、會遭報應的……你會、咳咳咳……”她猛烈咳嗽了幾聲,“你會遭報應的!你聽見了嗎?”

沈若華慢悠悠的睜開雙眼,眼神如古井無波,寡淡開口:“也許我會遭到報應。但是……你是看不到了。”

彭氏流出兩行血淚,“你算計我多久了?”

沈若華不言。

彭氏尤不放棄,掙紮着問:“你怕是、怕是早就知道我、和沈正元的事了吧!”

“是謝徊告訴、告訴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

彭氏被鮮血覆蓋的臉就在咫尺之間,沈若華痛快的應了下來,她緩緩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比如你讓萬靜娴偷走我的手絹,打算找人壞我清白的事,我也一早得知;再比如寇珠是我的人,湯藥是她給你喝的,讓你露出馬腳的主意是我讓她告訴你的……”

“最重要的是……”沈若華俯下了身子,“設計沈令儀和沈宜香的人,實則是我——”

她蹭的站了起來,一個血淋淋的手印印在了她的裙擺上。

“啧。”沈若華擰了擰眉,“這裙子我還很喜歡呢……”

“你……你……你這毒婦!”彭氏身子一翻,嘭的從凳子上掉了下來,她痛鳴了一聲,掙紮着往沈若華的方向而去!

沈若華任由她揪住自己的裙擺,謾罵過後,彭氏忍不住淚流滿面:“就因為、因為寺廟、寺廟一事,你就要對我、趕盡殺絕嗎?”

沈若華眼底掠過一抹怒意,她擡腳踢開了彭氏的手,牙齒恨得打顫,“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

沈若華半蹲下身,捏住了彭氏的下颚,“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卻是害死她的推手!你一次次的貪婪,就注定你永遠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你不必害怕死後孤獨,我會把你想見的人,都送到你的身邊。”沈若華轉身欲走。

彭氏奮力擡手捏住了她繡鞋的後跟,不甘道:“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你恨我、恨我便罷,為何、為何不肯放過他!”

沈若華眼底有痛色,卻沒有半分動容,睥睨她留下一句:“害死他的,是你非我。”

沈若華身帶血漬行至門庭之前,兩個家丁面有懼色,沈若華瞥向二人:“今夜,二位可在此地看過我?”

二人打了個激靈,一道擺手:“沒有沒有!大小姐從未出現在此地!”

沈若華滿意的收回目光,不顧身後虛弱的咒言,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前堂。

彭氏死了。

翌日的暖陽劃破晚夜的冰冷,兩具屍體被蒙上白布整齊的擺在正堂的柴房之中。

刺耳的哭鳴從太陽還未升起時,便在正堂響起。

沈攸寧被禁足,每日都早早的歇下,昨日的事,她今天早上醒來才得知,衣衫不整的前來正堂,看見的卻是彭氏冰冷的屍身,她腹部扁平,渾身浴血,連臉都看不清楚,眼珠瞪得圓滾滾的,看着駭人。

沈攸寧跪在屍身旁嚎啕痛哭,她不敢喊冤,蓋因彭氏和小叔通奸實乃醜事一樁,懷了叔叔的孽種充當沈正平的,更是死有餘辜!沈攸寧哭的是自己在府上少了一個依傍。

長鶴堂內,沈家衆人皆聚集在此,沈老夫人已經醒了,她未施粉黛,臉色憔悴的坐在羅漢床上。

沈正平和皇帝告了假,他沈府的荒唐事今兒一早就被人傳了出去,現在滿城風雨,都在議論他這個被兩個妾室帶了綠帽子的戶部侍郎,若是可以,沈正平恨不得拔了那些長舌之人的舌頭!

過了一晚,沈老夫人的态度依舊沒變,眼看着人都到齊,沈老夫人先是咳嗽了兩聲,而後虛虛開口:“老大,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依舊要趕你弟弟出門?”

坐在對面的金氏和沈蓉二人心中皆十分忐忑,而沈正平則未顧忌二人,徑直回答老夫人:“母親知道兒子的選擇,兒子若繼續和沈正元留在同一個府邸,怕日後不知要做出什麽事情來!”

“你威脅我!”沈老夫人一拍桌案,氣的咳嗽不止。她咳紅了一張臉,顫抖着手指向沈正平:“你心胸如此之小,配當得一國的大人嗎?你連你同胞的弟弟都留不下,你、你是不是要活活氣死為娘,你才開心!”

沈正平給沈老夫人跪了下去,态度也十分堅決:“娘莫要逼我,就問此事,放到哪一家,都忍不得!”

沈老夫人淚流滿面,“你這是要逼死我……是要逼死我!”

看似虛弱的老人麻利的從羅漢床上翻滾了下來,邊上就是床柱,她拉開了身子,狠狠就往上撞,一下磕紅了腦袋,第二下就見了血,眼看着就要磕第三下,憑老夫人這個年紀,不知要出什麽事來!

沈老夫人瘋了似的去撞那柱子,一副豁出了性命的模樣,愣是誰也沒攔住她,直到沈正平上前死死摟住她的腰身,叫喊道:“娘!兒子聽您的!兒子聽您的!兒子不分家了!不分家了!”

沈老夫人撞柱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垂頭看向沈正平,“不分了嗎?”

看她冷靜下來,沈正平也讷讷的松開了她,順着她的話講:“不分了,您好好的,您別吓我。”

沈老夫人又問:“不分家,那你也不趕元兒走了吧!”

沈正平生生咽下一口血,忍着憋屈:“兒子不趕!兒子留着他!”

沈老夫人立即笑開了:“好好好,你聽話就好,聽話就好!元兒,你聽見了吧,你哥哥不趕你走了,你還不謝謝你哥哥!”沈老夫人連忙招呼後頭的沈正元謝恩。

沈正元能屈能伸,立馬跪下給沈正平磕了幾個響頭,還自扇了幾個嘴巴:“我錯了,我不是人!大哥,大哥我錯了,我日後再也不敢胡來了,多謝大哥原諒我!謝謝大哥!”

金氏和沈蓉也不得不跪下謝恩,眼瞧着這幾人都挺高興,沒有一人注意沈正平漸漸鐵青的臉。

沈若華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過自己的位子,她面帶譏諷的看着眼前這一出鬧劇,心裏快活極了。

待衆人都回了位子,沈宜香突然站起身子,對着沈正平跪了下去,“爹爹,昨日爹爹已知,姨娘是被彭氏所害,她和彭東沒有半分奸情,姨娘莫名遭受奇恥大辱,可并非她所願,爹爹可否能原諒姨娘!”

沈正平如今可真得算打落了牙混血吞,他氣得說不出話,楊氏看了看他,笑着回答沈宜香,“宜香放心,你爹已經不怪陸姨娘了,這事她也着實可憐,你爹不會趕走陸姨娘的,你先起來。”

沈宜香長舒了一口氣,趕忙起身謝恩。

沈若華順了順腰上玉佩的長穗,淡淡開口:“對了,聽聞彭姨娘昨日受刑後暴斃,這喪事該要如何操辦呢?”

因着彭氏害了她兩個兒子反目,沈老夫人可謂是恨極了彭氏,咬牙切齒道:“一個水性楊花不知羞恥的賤貨,死有餘辜,還辦什麽喪事!是要讓我沈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嗎!卷了張草席丢去亂葬崗罷了!”

“彭氏所為的确無恥,但她畢竟給老爺生了三個孩子,若是連喪事也不辦,卷了草席丢去亂葬崗,怕是要鬧得滿城風雨,議論老爺、議論沈家無情。”楊氏慢悠悠的開口。

她話音剛落,便由小厮進門禀告:“老爺,夫人,五小姐和二少爺、二少夫人求見。”

楊氏開口:“讓她們進來吧。”

須臾,三人一并出現在院中,走進了長鶴堂。

三人分別見了禮,沈老夫人和沈正平都不想理他們三人,是楊氏喊的起身,還關切的詢問:“可去看過彭氏了?”

沈攸寧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幹,提及此眼淚又不禁流了出來,“攸寧、攸寧去看過了,姨娘走的……走的……”

沈城臉上也有痛色,但遠沒有沈攸寧那麽深,他擡眸打量沈老夫人和沈正平的臉色後,放言道:“沒想到姨娘這些年竟幹了這樣的錯事!姨娘犯了錯,爹爹和祖母懲治姨娘,是無可厚非。”

萬靜娴站在沈城身旁,默默的抹眼淚,沈若華作壁上觀,心裏一陣諷笑,不禁替早已下了地獄的彭氏心寒,她一心惦記的三個孩子,沒有一個在她死後是真的傷心,這僞裝出來的親情是如此不堪一擊。

沈攸寧嘭的在堂中跪下,哭着懇求:“攸寧知道姨娘做錯了事,便該受懲,但攸寧請爹爹和祖母,看在姨娘早些年還為沈家出過力的份兒上,給姨娘死後留一個體面!”

沈正元躲過了分家的危機,也露出了冷血的真面目,他待彭氏從未有真心,因着此次的事更是恨她入骨,聽聞此言不屑一笑,說道:“厚葬?這樣水性楊花的賤人,大哥該将她移出家譜,卷了草席丢去亂葬崗,還提什麽厚葬,她也配!”

“二伯父可不要忘了!姨娘就是因為二伯父才做了錯事,二伯父明哲保身了,就要如此作踐姨娘嗎!”沈攸寧何嘗不恨沈正元,見他安安穩穩的什麽事兒也沒有,心裏早已被怨怼填滿。

沈攸寧如此說沈正元,可着實激怒了沈老夫人,“沈攸寧,老身念在你平時老實本分,你可不要在這件事上犯糊塗!元兒是你的二伯父,你怎能這麽說他,若不是彭氏蓄意勾引,他怎會背叛你爹爹!”

沈攸寧咽下這口怨氣,為了保命不敢再多言。

可如此,彭氏的喪事到底是辦還是不辦?

沈若華眉頭微挑,率先開了口:“我以為母親所言極是,彭氏這些年所為再如何荒唐,她始終是沈家的老人,給爹爹生養了三個子嗣,更別提二哥還曾是位舉子,但憑此,這死後的喪事,還是不能少的。”

顧氏轉了轉眼珠,試探的接下沈若華的話:“妾身以為,大小姐所言在理啊,不能叫外頭的人以為,咱們沈府冷血,大哥的名聲已經是一落千丈,若再傳出冷血的話柄,傳到陛下耳中,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沈若華彎了彎嘴角,偏過頭對顧氏報以一抹微笑,顧氏也讨好的沖她點了點頭。

金氏斟酌片刻,覺察到附和沈若華對二房也沒有壞處,便也贊同了給彭氏舉辦喪事。

沈正平因為昨日的事對沈若華多了幾分信任,想了想便應了下來,沈老夫人縱然還有不快,但也不敢逼沈正平逼得太緊,秉持着冷漠的态度道:“不必辦的太隆重,你們三個守孝之後,就趕緊下葬了吧。”

沈攸寧應了一聲。

坐在一旁的沈蓉眯了眯眸,看了眼堂中衆人,忽然開口

“既然要給彭姨娘辦喪事,那這子女得都到吧。那之前被父親趕到鄉下住的四妹,爹爹可要将她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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