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匆匆忙忙趕到時,沈若華的狀态已經好了不少,只是臉上神色依舊慘白異常。
方才端茶過來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的鼻頭通紅,一邊用衣袖抹着眼淚,不敢擡頭看沈若華。
習嬷嬷發鬓散亂,慌張的把府醫拉到塌前,“府醫大人,煩你幫我們小姐看看!”
府醫心嘆這沈大小姐多災多難,風寒還沒治好,就又出了莫名其妙的事,他輕嘆一聲,用絹帕搭在沈若華的腕上,診斷脈象,須臾,他撚了撚山羊須道:“小姐可吃過、或喝過什麽東西?”
蒹葭立即把沈若華喝剩下的半杯黑茶遞了過去,“大人您看,小姐就是喝了這個,才突然腹痛不止的!”
府醫将茶盞接過,瞧見裏頭那烏泱泱的液體,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茶一看就有問題,小姐怎麽還喝呢。”
習嬷嬷和蒹葭亦是十分疑惑,按理說沈若華不會沖動至此,這茶裏頭不知道被人擱了什麽東西,在不确定是毒藥還是什麽的前提下,沈若華合該不會去碰的。
沈若華笑了笑,道:“府醫只需告訴我,這茶裏頭擱了些什麽東西就好。”
府醫也不再多說,對着茶仔細聞了聞,又将茶水點出幾滴在手上,抹淨後看着手背上遺留下來的黃色痕跡,府醫道:“這茶中滴了菩提子花瓣磨碎滴出的花汁,菩提子此花本身帶毒,毒素都在花瓣上,若是口服,半個時辰內必亡。”
習嬷嬷大駭,“那小姐她喝了一口——”
“看大小姐現在的模樣,茶水并未到腹中,腹部疼痛舌頭發麻,可能是舌苔上的毒發作所致,不過依舊不能掉以輕心,我去煎一碗解藥給大小姐喝下,就無礙了。”
“麻煩府醫了。”沈若華示意習嬷嬷出去送人。
蒹葭走上前替沈若華掖了掖被子,轉身對那丫鬟啐道:“快說!究竟是何人讓你在茶中下的毒!”
那丫鬟哆嗦着匍匐在地,哭着說道:“大小姐明鑒啊!毒真的不是奴婢下的!奴婢只是幫您泡了茶葉,正巧大紅袍只剩最後一些,奴婢看那茶水是黑色的,擔心是奴婢沒有保管好茶葉,就、就抱着僥幸之心給您端了過來,奴婢知錯了!可是茶裏的毒藥真的不是奴婢所下啊!”
她連連磕頭,每每回想之前的事都懊悔不已。若是她沒有将那明顯變了色的茶給沈若華端過來,這事就不可能懷疑到她的身上,毒害府中的嫡小姐,若是讓老夫人和夫人知道,她焉能有命在!
蒹葭激動的還想再說,便被沈若華拉住的小臂,沈若華淡定的說道:“菩提子花瓣有毒,但花心是制藥的藥材之一,尋常人家買不起能入藥的菩提子,你去京城的藥房問一問,近日有誰在藥房之中購買了整朵菩提子。”
蒹葭咽下口中的話,乖巧的欠身:“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問!”
沈若華沖地上的丫鬟擺了擺手:“你下去吧,這事和你沒關系了。”
那丫鬟喜極而泣,給沈若華磕了兩個響頭:“奴婢多謝大小姐!多謝大小姐!”
她抹着眼淚,忙不疊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沖出了廂房。
蒹葭咬了咬牙,低聲道:“小姐,縱然她所言是真,那這一路茶壺都是她端過來的,若想要下毒,只能将毒藥滴在茶葉上,晾幹後才收回去,她既是煮茶的丫鬟,那給茶葉下毒的人,定也和她關系匪淺,小姐就這麽放走了她,豈不是打草驚蛇了麽?”
沈若華眉頭輕輕挑了挑,問道:“蒹葭,你可知我為何,我明知那茶有問題,還要含一口在嘴裏?”
“請小姐明示。”蒹葭道。
“在茶中下毒,下的還是此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毒,她的目的不是為了要我的命,要麽是想借下毒警告我,要麽就是,想借着這下毒的時機,引導我什麽事情。”沈若華指尖點了點錦被,眸間掠過一抹諷笑
“若是前一種情況,她只需下這麽一次毒,可若是後一種情況,我要是一直沒能做她想要讓我做的事,她就會一直對我下手,直到我開始追究。她若多次下手,露出的破綻就會越大,到那時,這下毒之人的身份才能明了。”
蒹葭緊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洩氣的垮了肩頭;“小姐,奴婢愚鈍,實在不懂小姐的意思。”
沈若華噗嗤笑了出來,安撫道:“無需你懂,你什麽也無需警惕,想往常那樣過日子就好。”
蒹葭懵懂的順着她的話點頭。
沈若華并未封鎖她在院子裏被人下毒的事,且她還喝了毒藥,幸虧府醫醫術高超,她才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
沈若華畢竟是縣主之尊,在府上被人下毒,也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傍晚時,老夫人領着一衆人來到了驚蟄樓看她。
沈若華倚靠在床頭,唇瓣慘白沒有血色,眉眼卻挺精神,還笑着安慰楊氏:“母親不必為我擔心,這毒沒進到肚子裏,就沒什麽事兒,況且華兒已經在調查下毒之人的身份了。”
沈蓉站在床角,擔憂的看着她說:“長姐心裏可有懷疑之人了?既然是茶水被下了毒,那定要審問煮茶的侍女啊!”
沈若華道:“府醫說了,茶中被滴入了菩提子花瓣的汁水,菩提子花瓣雖有毒,可花心是入藥的東西,且菩提子價格昂貴,尋常百姓買不起,我便讓丫鬟在京城的藥房之中詢問,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站在人後的女子眼皮一跳。
沈宜香開口道:“長姐可不能先入為主,這事還得仔細問問煮茶的丫鬟,那毒藥畢竟是下到茶中的,且菩提子雖價格昂貴,但在東岳并不少見,京外的一處地境開滿了菩提子,雖說周圍有看管之人,可也有疏漏的時候。”
沈月娥附和的點了點頭:“三姐說的對,大姐直接調查京內買菩提子花的人,太草率了些。”
沈令儀啧了聲,“我倒覺得大姐的想法不錯啊,尋常丫鬟何必要害大姐,大姐為人雖冷淡了些,可對府上的下人可是十分寬厚,下人們大都是簽了賣身契的,沒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何必要害主子呢!”
“依五姐的意思,那是說是府上的姐妹中有人要害大姐了?”二房庶出沈嘉荷皺着眉指責沈攸寧,“五姐,你怎可有如此想法,府上的姐妹們應當團結一心,怎好有個人出了事,便要懷疑姐妹們呢。”
沈令儀輕笑了聲:“我也沒說是姐妹們指使丫鬟給大姐下毒的呀,六妹如此緊張作甚,難不成六妹是心虛了?”
“夠了!”老夫人敲了敲手杖,“若華還躺在床上,你們幾個吵來吵去的幹什麽!”
老夫人面色嚴肅,“查是一定要查,若華,你現在掌管府上中饋,這事本該由你來查,可如今你身子不爽,那此事就讓你母親派人去查吧,敢在府上下此種劇毒,不論是誰,都不可姑息處置!”
老夫人留了半個多時辰,便以困頓為緣由領着衆人離開了驚蟄樓,獨獨楊氏留了下來。
屏退了屋內的下人,楊氏才開口問道:“華兒,此事你是不是早有預料?否則怎會傻到真去喝那變了色的茶?”
“我倒是沒預料會有人下毒,如今的所有行動都只是華兒的猜想。”沈若華面對楊氏,是毫無保留的,“說起來華兒要求娘辦一件事,關于此次府上有人下毒一事,娘在查時,無論查出什麽,都要裝成什麽也沒查出來。”
楊氏驚訝的看着她,“為何要這樣做?你可知這次她給你下的是劇毒,若是你喝下了肚,便要七竅出血而死了!”
沈若華啧了一聲,眉頭皺起,“娘仔細想想,能下在水中,無色無味的劇毒京城多的是,若她真是要殺我,為何要放菩提子這樣容易被察覺的毒藥?”
楊氏沉默了半晌。
沈若華繼續道:“娘,女兒不認為此人是想殺我,反倒覺得,她是想借着給我下毒,指引我去查下毒之人。”
楊氏眼皮一跳:“借刀殺人?”
沈若華重重點了點頭。
楊氏莞爾:“你是有了懷疑之人,才如此說的吧!”
沈若華斂下了眸,聲音軟了下來,“瞞不過母親。”
“你啊,總是有事瞞着我,一日日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等你兄長回來,怕都要認不得你,往日跟在他後頭要抱的小粘糕,如今也成了個秀外慧中之人了!”
楊氏想到一雙兒女,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須臾,她收斂了笑,恢複了沉着,“好,娘聽你的。但你得答應娘,無論做什麽,都不能再幹今日這樣的傻事!那毒藥是誰随随便便喝到嘴裏的嗎?就算不咽下去也不行!”
沈若華将頭靠在楊氏的肩上,鼻頭有些酸澀:“華兒都聽娘的,日後定不會再這樣沖動了。”
…
…
楊氏派府上的人大家搜羅了兩三天,還是一無所獲,到頭來竟還是那煮茶的侍女背了黑鍋,因為她賣身契還在府上,楊氏便将她趕去了鄉下的別院,一件下毒的大事,居然這樣落下了帷幕。
不過調查這事的人是沈若華的親娘,縱然什麽也沒查到,沈若華依舊認下了這個結果,并沒有大吵大鬧。
果不其然,那下毒之人并沒有就此收手。
習嬷嬷用銀針探早膳的一道菜,那銀針頭變黑,尋來府醫核對後,确認那菜裏下的依舊是菩提花汁。
一日複一日,從菜肴到糕點,時間一長,習嬷嬷便怕了,每日的膳食都要盯着廚房做完,再由她和蒹葭親自端到沈若華的房中,再用銀針試毒,才敢讓沈若華入口。
習嬷嬷這樣做後,沈若華的膳食中便再無發現菩提花汁的事,那人似乎就此收手了。
這一日清晨,沈若華換上衣裳打算是長鶴堂晨昏定省。
習嬷嬷替她绾好發髻,吩咐蒹葭去取長袍和腰封。
習嬷嬷将绛紫色長袍替沈若華換上,接過那腰封便要替她戴上,卻忽然摸到了硬物。
習嬷嬷心頭一顫,手裏的腰封頓時落到了地上。
沈若華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腰封,半彎下身準備拾起。
習嬷嬷連忙制止,“小姐!您別動,讓老奴來!”
習嬷嬷拎着腰封的一角将它拎起,平放在一旁的妝臺上,她拿起妝臺一旁用來做女紅的剪刀,将腰封剪開。
剪刀在剪到腰封中間時,不知和什麽相撞,發出了一聲輕響。
習嬷嬷将剪刀拔出後,一個足有食指長的銀針從腰封裏掉了出來。
針頭泛着駭人的黑光。
沈若華嘴角上揚,俯下身将那枚銀針拈了起來,看着微微發黑的針頭,感慨似的說道:“看來當真是被逼急了,這招倒是比在膳食中下藥高明一些。”
習嬷嬷和蒹葭對視一臉,不約而同的跪了下去。
“請小姐徹查此事吧!”習嬷嬷苦口婆心的說。
蒹葭狠狠點了點頭:“是啊小姐,先是茶水,再是膳食和點心,現在此人居然敢在小姐的腰封上下毒!若是小姐繼續姑息,我們煩不勝防,終有一日會栽跟頭的!”
沈若華被她二人跪地發出的碰撞聲吓了一跳,看她二人擔憂成這樣,不免有些心虛。
她是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也知道在院子裏下毒的人是誰,她實則一直再讓楚恒跟着她,她在哪裏動了手腳,沈若華都一清二楚,如果方才腰封裏頭的銀針沒被習嬷嬷發現,沈若華也會主動裝成自己發現了銀針。
她知道這些,心情自然是放松的,可是她忽略了習嬷嬷和蒹葭都不是膽大的人,這種事情一多,她們難免承受不住。
沈若華摸了摸鼻尖,一手一個将她二人攙了起來,“行了,現在我便差人開始重新調查,你們倆也都別擔心,實則這事,我心裏都有數。嬷嬷,你去長鶴堂說一聲,便是我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和祖母請安了。”
習嬷嬷欠身應下,轉身離開了驚蟄樓。
沈若華看了一眼蒹葭道:“你去把和那日煎茶丫鬟同住的人找來。”
蒹葭應下,離去不多晌,便領了個模樣驚慌的女子過來。
無需開口詢問,只稍看她這副心虛的模樣,就知道她定隐瞞了什麽事情。
沈若華坐在小榻上,等她跪的開始隐晦的揉動膝頭,才慢悠悠的開口:“前幾日的下毒一事,母親最後查出,下毒之人是和你同屋的賈春,只是她手裏的菩提子如何來的,還沒有查清,就草草的結了。我今日思索一番,覺得那事,好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賈微立刻擡頭,連連擺手:“大小姐,賈春幹的事,奴婢都不知道啊,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沈若華饒有意味的看着她,“我還什麽都沒說,你不必如此捉急的否認,姿态看起來如此心虛。”
賈微眼珠亂轉,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太過刻意,她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奴婢只是……只是怕小姐誤以為奴婢是下毒之人,奴婢可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奴婢也沒想到,賈春居然會做這樣的事!”
沈若華輕嘆了一聲,撫了撫裙擺上的灰塵,說道:“你和賈春同住,可知道她從哪裏得到的菩提子?”
賈微跪正了身子,垂着頭說道:“奴婢和賈春,雖同住在一塊兒,可是、可是并不常說話,前些日子她處處躲着奴婢,好像有心事。可是她本來緊缺的手頭,似乎寬裕了起來,奴婢們偶爾夜半,會在房內玩葉子牌,她輸了錢都不傷心,奴婢們都奇怪,她的錢……是哪裏來的。”
蒹葭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便問:“你們都和誰在一塊兒玩葉子牌?”
賈微身子一抖,“和、和賈秋、賈環她們——”
“小姐,奴婢現在去找那幾個人問問。”
沈若華瞥了一眼賈微,看她顫抖身子的模樣,指尖點了點唇瓣。
過了半晌,蒹葭氣沖沖的走了回來,行完禮後便憤怒道:“大小姐!她都是在胡說!”
“奴婢問了一衆平日裏和賈春關系好的丫鬟,她們都說,賈春從不和她們一起玩葉子牌,她們倒是總和賈微玩,賈微出手闊氣,無論輸贏都玩的開,只是這些情況,都是在前些日子開始!”
此話明顯的證明了,那突然發了橫財的人并不是賈春,而是跪在下頭的賈微!
沈若華眼中劃過一抹遺憾之色,她叩了叩桌案,揚聲問道:“你還有話什麽好說?”
賈微沉默了片刻,突然哭嚎着跪行到沈若華膝下,“大小姐饒命啊!奴婢也是、也是逼不得已,奴婢不是故意要給大小姐下毒的,奴婢是、是受了旁人的威脅啊!”
蒹葭瞪圓了眼,“你快說!是何人要你害我家小姐!”
賈微抹着眼淚,哭着說:“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是誰,就是有一日晚上,奴婢小解完回院的路上,被她捂住口鼻拖到了一邊的樹林,她用刀抵着奴婢的腰,給了奴婢一千兩銀子,說若是奴婢能辦成她吩咐的事,她還會再給奴婢錢。”
“她是女子還是男子?”沈若華問。
“是個女子,但是她手裏有刀,奴婢不敢反抗。而且,而且奴婢當時利欲熏心,拿到那銀票,就、就忍不住按照她說的做了!”賈微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奴婢知錯了,大小姐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沈若華擡了擡手,楚恒從梁上跳了下來,賈微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被他利落的打暈在地。
蒹葭是知道楚恒的存在的,可是現如今這狀況,把賈微交給楊氏處置不就行了。
沈若華對蒹葭道:“你去一趟賈微的屋子,将那屋子從裏到外搜一遍,只要你一人去,莫找旁人。”
蒹葭看了一眼楚恒,覺得沈若華是有意支開自己,便颔首應是,退了出去,将門從外頭帶上。
楚恒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賈微,道:“大小姐想要如何處置她?”
沈若華手支着前額,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道:“賈春被送到了鄉下宅院,聽聞過得一般,你将她也送去,再命人把她才是下毒真兇的事傳到賈春耳中,讓府上的管事把宅子裏的下人看好了,除了我娘和我,任何人不得進入宅院。”
楚恒了然:“小姐想留着她對付——”
“留着她一命,日後有大用處。”沈若華贊同了楚恒的話,再揮手後,眼前已經沒了二人的身影。
…
…
次日,長鶴堂
沈若華昨日查到下毒人的身份,便就地将人杖殺了。
“長姐終于找到那下毒之人了。這背後用損招害人,當真是防不勝防的,能找到便能松一口氣了。”沈蓉坐在她身側,感慨似的開口,“真是為難姐姐了,這陣子提心吊膽。”
沈宜香問道:“那丫鬟下毒的理由,姐姐可問出來了?”
沈若華不疾不徐的說:“下毒便是下毒,害人就是害人,管她什麽理由,反正都是要死的。”
沈宜香笑容微僵,呵呵笑了笑,“長姐說的是。”
“長姐這些日子受了這麽多的苦,正好趁着姐妹們出去游玩,消消身上的悶氣和晦氣。”沈蓉笑說:“爹爹的畫舫,我已經讓人收拾出來了,從京內的長河出發,可以行使到京外再行使回來,一來一回的,大約也就一天的時間。”
京城之中的長河是運河,說是說不準旁人在長河上泛舟,但是勳貴人家,往往也會駕駛着巨大的畫舫,在長河之上辦宴游玩。
順着長河可以行使到東岳的各個郡縣,可謂是十分方便。
府上的小姐們,除了幾個嫡女,庶出都很少出門,聽聞此次能出京城,都十分期待。
年齡較小的沈嘉荷不停的與沈蓉談論行程,從去的人問到畫舫行使的路徑,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
沈蓉鮮少在沈家受到這樣的矚目,她早已将得罪蘇家的事情抛到了腦後,現在她在京城的名聲,比沈若華還要響亮三分,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沈蓉眼尾瞥了瞥沈若華,目中盡是得意之色。
沈若華漫不經心的端着茶,吹了吹上頭的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