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臨緊緊地握住雙拳,即使是受了重傷,在這一刻卻是綻放出不一樣的妖異之美,她踉跄了兩步,扶住一旁的欄杆用力爬起,面上露出一絲譏諷,一絲瘋狂,她仰頭一笑,痛心地垂首,許久,嘶啞的聲音從嘴裏傳出:“師父,是徒兒的錯,一切皆是徒兒的錯。”
該死,事關尊嚴的問題,怎麽的也得挽回一些。
朱雀上神素來是護短,且不說裳臨更是她的心頭肉,疼愛不已,她瞥了一眼裳臨,壓抑住眼底裏的複雜,雖說她朱雀上神面子極為重傷,可守了那麽多年的東西,遲早要失去的,手指有節奏的拍在桌案上,一下兩下的震動着茶杯裏的茶水。
朱雀上神凝思片刻,便擡頭看向了鴻鹄,鴻鹄一直是她認為天賦極好的妖族,若是能夠和心愛的徒弟結合,恐怕生出來的妖族亦是不簡單的。
只可惜這徒兒竟然是喜歡上上古存留下來的大神騰蛇,騰蛇那性子根本就是處不來,而以她朱雀上神的面子,萬萬是拉不下來的,遂思慮片刻,終究是有了答案。
朱雀上神難得友好一笑,倒是令鴻鹄二人震驚不已,想不到這脾氣火爆,難相處的朱雀上神竟有一日會對小輩露出如此寬松得體的笑容,看來,裳臨果真是是朱雀上神的寶,只可惜,裳臨恃寵而驕,太過于令人反感罷了。
“鴻鹄,可否看在吾的面子上,給裳臨一個機會?”朱雀上神終究是不舍得這門親事,便親自開口為鴻鹄争取機會。
鴻鹄聽到此話不由得一怔,兩只手蜷縮着,他陷入沉思,一時間不知做何取舍,讨厭裳臨是必然的,家族威脅他亦是真的,本就不想成家立業,何苦威逼他?他冷靜的想了許久,直到一旁的鴻鹄長老等待太久,忍不住催促了一嘴,鴻鹄回看長老一眼,只見長老雙眼迸發出來源于利益的光芒,鴻鹄終究是一笑,他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裳臨啊裳臨,突然發覺你我竟然是如此的相配。
“既然上身求情,鴻鹄若是不遵命,豈不是可惜了?”鴻鹄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神色來,只有最親近的人知曉。他這是難過了,利益,一切皆是為了利益,生在浩大的家族裏,就要為家族而服務,當真是可笑。
一個稚嫩而又叛逆的少年,仿佛就是在這一刻蛻變,成為能夠勇敢擔當的男人。
朱雀上神眼含着笑意,瞥了眼裳臨,寬松的說道:“裳臨,還不謝過鴻鹄?”身為堂堂朱雀上神,竟是要為了徒弟的親事而發愁,恐怕在這三界沒有比她還發愁的師父吧?
裳臨面色複雜的抿了抿唇,如果真要應了剛才的退婚,現今師父更是在這一瞬間用光了面子,她深深地籲出一口氣,目露複雜看向鴻鹄:“如此,餘生打擾了。”
妖族壽命自然是無限長的,長到不知曉活了多久。
朱雀上神親自做主,五百年後便要為二人主持婚禮,而今還需讓裳臨繼續呆在落山修煉,而鴻鹄自然亦是一樣,需要回去修煉。
臨行之前,裳臨喚住鴻鹄,在這朱雀上神疑惑的目光之下,咬咬牙,小聲說道:“本姑娘有事要同你說,随我去後山。”
.鴻鹄冷冷的看着她,一句質問脫口而出:“憑什麽。”而今裳臨的身份,再也不去高高在上,而今,是朱雀上神用面子換回這即将支離破碎的婚姻,而今,裳臨還有什麽底氣對他用以如此的态度?雖說是長老已經傳音于去孔雀族的長老,退婚一事暫且擱下,可這不代表鴻鹄接納了裳臨,曾經一樣,而今亦是如此。
長老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朱雀上神還在這裏,怎麽也輪不到他來放肆,似是觸及到朱雀上神的目光,一瞬間讀懂那意思,便忍不住勸了一嘴:“鴻鹄,遂裳臨一去無關大雅之事,修行一事暫且擱得擱下。”
既然長老已經發話,鴻鹄再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他不客氣的哼了一聲,便随裳臨同去了後山。
開遍山野的楓樹林,撒便在地上的紅色楓葉,鋪成一條格外美麗的小路,登卷起了幾片落葉,飄落在裳臨的掌心之上,許久,她停下腳步背對着鴻鹄。
“鴻鹄,文始派一事是我不對,還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我便是。”
鴻鹄嗤笑一聲,想不到裳臨約他出來竟是出來道歉的,不過這樣的裳臨倒是順眼了許多,總比當時在文始派那副德行好的太多。
“如此歉意,忒沒有誠意,我鴻鹄不接受?”鴻鹄到底是個有傲氣的妖族,好好的臉面竟是被裳臨丢的一幹二淨,這股子氣憤一直未曾散去,雖說是裳臨的态度不咋地,但至少聽到一句抱歉,心情也是好了不少,不過,理在他方,适當得為難她一下又能如何?
裳臨控制不住地握緊雙拳,整個人仿佛太過于生氣,竟是顫抖起來,鴻鹄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果真是本性爆發,終究是藏不住了嗎?
可鴻鹄等待了許久,卻是沒有等待咒罵聲,他等來的,卻是一張滿含淚水的小臉,那雙好看的眸子,帶着許些倔強,帶着許些驕傲,直勾勾地看着鴻鹄,勉強的把那股子傷心壓在心頭,聲音悶悶的,吐出一句話:“是我的錯,是我裳臨的錯。”
鴻鹄忍不住一笑,想不到裳臨竟然也有這一面,看來是恃寵而驕,一不小心就被帶歪了,他捏住發前的一縷長發,輕哼道:“這句抱歉我不接受,不過,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待成婚之後,只要不敗壞了我的面子,随你怎麽去。”
鴻鹄說出這話,已經是做出了讓步,誰知,裳臨竟是擡起拳頭捶向鴻鹄的臉,若不是鴻鹄及時一躲,恐怕鴻鹄的小臉早就已經發紫。
鴻鹄怔怔地看着裳臨,随即額頭的青筋暴起,裳臨,你這可是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