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他把我給人家的錢要回來了
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我還是在等待，等待我的愛，你快回來。總是假裝不經意，經過你家大門外，期待你美麗的身影，從遠遠的走過來……
東四十條地下通道，最近經常會出現一個抱吉他彈唱的男孩，帶着鴨舌帽，帽檐壓的低低的。穿着破洞的牛仔褲，還有很潮圖案的T恤衫，瘦削的臉，單薄的身材，不知道是文藝青年追逐的感覺，還是生活落魄的那種滄桑。
好幾次經過，我都發現他在唱這首歌，還以為他只會唱這一首。聽得凄楚動人，怕是玻璃心的姑娘們都會被打動吧。有時候我會靜靜的聽他唱完這一首，然後在他前面的吉他口袋上放上五塊錢。嘩，我佩服自己的大方，雖然這不是我做事的風格，卻依然享受着這樣的感覺。演唱會怕是也聽得一樣的聲音，他那麽輕輕的溫柔的唱，讓我覺得一首五塊錢的歌實在太值，而且我也充分享受着首都街頭文化的魅力。
這樣的時候我總會想起老謝。曾經一起出門走市場的時候，也常會碰到街邊彈唱的青年，在我附身放下五塊錢的瞬間，老謝則以更快的速度彎腰把五塊錢撿回來。我瞬間石化，瞪着眼看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他卻趕緊把錢放在我手裏，貼近我耳邊小聲解釋。他認為這個錢可以給殘疾的孩子，可以給乞讨的老人，卻不能給這樣一個彈唱的文藝青年。他的理由是他們有手有腳，完全可以通過勞動獲得生活報酬，卻不能因為搞藝術而不工作，然後随便唱幾首歌來當做營生手段。
“你不懂藝術。”我歪頭看他。
“可這不是借口。”老謝嚴肅的回答我。
“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可這是一種街頭文化呀，國外也是這樣的呀！”我臉上一陣紅熱，覺得此刻相當狼狽。“你這樣子，我好丢臉。”我說。
“這有什麽丢臉的，他出來唱歌要錢不丢臉，你一個給錢的有啥好丢臉的。”老謝笑着說。“還有，我們這不是國外，請不要什麽都跟國外比好嘛？”
“老謝，我說你以後別跟着我出來了，我丢不起那個人。這錢你拿着，就當我賞你的，你自己拿着買個面包買瓶水吧。”說完，我把錢塞進老謝的口袋，大步走開。
老謝樂呵呵的拿着錢，攢起來，遇到更需要資助的人的時候，就往往很大方的給予。我覺得他是在拿我的錢行善，還讓人家覺得他才是好心人，而我卻是那個頭也不低一下的冷血。
“行善積德，我這是積陽德，你卻是積陰德。你的錢就是你的善舉，我的動作只是一個幫助你實現的形式。所以陸女士，你完全不用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嘴臉。你應該很自豪很高興自己有這樣的善心。”老謝總是在施舍之後跑過來用這種形式贊美我一番……
老謝走後的日子，我會時常想起，雖然彎下腰想把這五塊錢撿回來，卻終沒有這麽做。我想用這種方式、買下這首歌來紀念曾經遇到的人，走過的路。
随後又是大段大段不聯系的時間，枝頭的桃花開了又謝，“老謝，老謝，每年就這樣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在公司樓下的花園散步，我有感而發，展開雙臂，喃喃自語。
“怎麽？想老謝啦？”韓紫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我身後。
“把我吓一跳。”我埋怨到。
“老謝沒給你打電話呀？”小鶴咧了下嘴角，笑容有些詭異。
“沒呀，沒呀。”我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正是老謝。
小鶴看了一眼我手機的來電顯示，然後哼着小曲，扭着細腰走開了。
“喂，你什麽情況？”我接聽之後正打算發牢騷。
“嘿嘿，不好意思打擾你，想讓你幫個忙。”
“說！”我瞬間找到當女王的感覺了。
“想跟你借點錢。”老謝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你這人還行不行了，人走茶都涼了，你這怎麽還幹這樣事？”
“話別這麽說，今年不是流行涼茶嘛。”老謝笑着，“我有急用，能想到的人都借了一圈了，你是我好哥們，這事我不能把你拉下。”
“是好事嗎？搞什麽投資嗎？算我入股呗？”我一連串的問。
“哎？小童你咋來了？阿姨，怎麽……”老謝在那邊突然言起其他，讓我莫名其妙。“不好意思塔塔，突然有點事，先不說了。”匆匆收線。
這話說半截子就挂斷算怎麽回事？我心裏有氣。不過想到他說完話也許就會跟我借錢，我又不好意思不借。這樣一想，話沒說完倒是一件好事。只是小童、阿姨這些稱呼不禁讓我多想，難不成這是見面相親的節奏了。之前老謝離職，只告訴我是要換一種活法，聽這感覺，是不是讓老爸老媽叫回家娶媳婦，這也是換一種生活方式嘛。至于借錢，估計是準備些彩禮，他總那麽捐款，自己的積蓄一定不夠用，而且他們家那邊彩禮一般都是好大的數字。嘿，這小子還挺守舊呢，讀過書的人還是那麽多舊講究。我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