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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你問的太多,我無法一一回答

有時候走在路上,我的腦子裏總會有各種想法,我不停的想呀想呀,想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找事情發生的原因,預測事态的未來發展,幾乎要把自己訓練成一個哲學家。

對于謝禮撿錢一事,我覺得有必要幫他想通後面的路要怎麽走。我了解老謝的為人,雖然是幾萬塊錢,留下也不能發財,莫不如查找失主,或者捐出去。假如找到了失主,人家必然會非常感激他。丢錢這種事說不定是個老人幹的,沒準人家還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兒,老人見謝禮拾金不昧、長相不錯、重情有意,說不定會撮合一段美好姻緣,這倒是一件好事。

俗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的故事也是這個道理,什麽是失去,什麽是得到,本身也說不清楚。因為這幾萬塊錢,把娶媳婦這樣的終身大事解決了,那豈不是賺了。想到這裏,我覺得我有必要給老謝打個電話,這種想法可能會幫到一個人和一個家庭。

撥通了老謝的電話,聽他的聲音平穩而溫和,沒有了前幾日的急促,估計是把事情處理妥當了。那第一句“喂”,就讓我徒生了一些想念。曾經我們因為工作需要是經常要通電話的,而現在,可能幾天都沒有聯系,聲音逐漸的陌生起來。本來說好,離職以後也要經常通話,我要向他随時傳遞公司和市場的動态以便他回來再接起來的時候一樣能夠得心應手。

老謝那邊似乎也覺察到了我的狀态,“咋地了,哥們,讓人給煮了?”老謝操着一口不純正的東北話,把電視廣告裏的片段神一般的演繹了一番。

“你那事處理咋樣了。”我自己說出口的瞬間都覺得像是在對暗號。

“啊哈,你說前幾天那事,我處理完了。沒來得及跟領導您彙報呢。”老謝電話那頭打着哈哈。

“處理完了?花了?捐了?還了?”我一連串的追問,密不透風。

“還了。”老謝笑笑,肯定的回答了我。

“啥?”我雖然驚訝,卻也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說說細節。”我想驗證我的推測到底證實了幾分,還有幾分繼續想象的餘地。

“我發了一個微博,然後送到當地派出所了。”老謝回答很簡短,沒有我想象中那種長篇大論的故事。

“然後呢?”我繼續追問,故事就是故事,我要聽到我想要的信息。

“派出所仔細詢問了細節,然後幫我保管,一天之後找到了失主。”老謝如實的回答了我。

“你見到失主了麽?”我問。

“見到了。”老謝答到。

“男的女的?多大年紀?什麽原因丢的?怎麽發現丢的?後來是怎麽找到你的?你們怎麽确定是他丢的?說說細節呀!”我着急的追問。我不喜歡老謝這種怎麽也打不着火的性格,慢熱型的。

“你幹啥?記者都沒有你問這麽多!”老謝語氣稍快了一點。

“真有記者采訪你啦?這是我要問的下一個問題,所以你盡快認真的一條一條的回答。”我覺得此刻自己的嘴像極了機關槍,對準電話筒突突突突的響個不停。

“你打電話就這事?”老謝的語氣似乎有點不耐煩。

“對呀,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現在你是你們當地的名人了吧。”我埋怨又外加了一點諷刺。

“我第一個告訴你的呀,撿錢當天就給你打電話了。”老謝委屈的解釋。

“那後來呢?為什麽沒彙報一下結果。”我問。

“好吧,沒及時向領導彙報工作,是我的失誤。”老謝聲音降下來,輕聲說,貌似用手捂了話筒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說不定現在的謝禮已經是當地的名人,我這樣問他,說不定那邊的他是在大庭廣衆或者衆目睽睽之下回答。想到這裏,又覺得非常不好,有點欺負人的感覺。

“先說失主。”我聲音降下來,盡量控制自己溫柔的提問。

“失主是一個中年婦女,丈夫生病住院急需手術,這錢是跟親戚們借的。那天她要送去醫院的路上,由于連夜照顧丈夫太累了,每天她走路也很辛苦,所以就坐在路邊樹下的石凳上休息,估計是睡着了,然後就忘在了那裏。”老謝說到。

“你怎麽撿到的?這麽說你們前後腳?”我問。

“應該是吧。我剛好路過那裏,看到路邊有一個髒兮兮的塑料口袋,誰能想到是裝着錢的。這麽一個破塑料口袋,都漏洞了,一層一層包裹着。”

“你真有閑心,辭職回家沒事幹,居然滿大街的低頭看。”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好押韻,嘲笑的也很有力度。

“我之前以為是別人丢下的垃圾,我本來是想順手撿起來扔進垃圾桶的,後來看到最裏面還包着報紙,那麽沉重的分量……”老謝誠懇的解釋到。

“失主有沒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兒,陪着她一起去感謝你?”我笑問。

“你說對了,真有。她叫小雯,22歲,上大四,非常漂亮。”老謝嘿嘿的笑着。這聲音像是自嘲呢,怕是小雯因為感激當場表白了。

“你倆好上了?因為感激産生的感情可不是愛情呀。”我趕緊說到。

“啥呀,你想啥呢?”老謝這個西北漢子這句話終于把方言傳達的淋漓盡致。“我倆沒好上!”

“沒事,沒啥不好意思的,咱倆是哥們。不過你現在是名人了,這種事低調點也對。”我說。

“你不是問我她漂不漂亮嘛,我如實回答而已。”老謝真誠的聲音略微帶着委屈。

“好吧,那下一個話題,記者……”

“這事就到此為止吧,真的只是個小事,別弄得我好像多麽偉大多麽崇高似的。”我剛說出口,就被老謝打斷了。

“電視上能看到你嗎?”我又問。

“陸塔塔,我能回答你的就到這裏。我還有事,不多聊了哈。”老謝禮貌的回敬我一句。喊的那一聲大名,一字一字铿锵有力,聽得出該是被我惹惱火了。

“哦,哦,那好吧。”我有些失落,不過不能強人所難,畢竟我不是他媳婦,人家也沒必要這麽仔細的解答我的每個問題。這件事即使上升到道德高度,怕也是說得過去的。

就這樣匆匆收了線。不知道老謝那邊在忙些什麽,而我确是站在東直門外的大街上,踏着黃昏夕陽溫暖的光線和熙攘人群的嘈雜聲,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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