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多金的青年也會有煩惱
日子平淡如水，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初的樣子。我和謝禮的聯系逐漸少了，也盡量和顧雨辰保持着同事間的來往。果斷的拒絕了他幾次吃飯和郊游的邀請，也沒再把那些與我不相幹的事情翻來覆去的想。每天堅持鍛煉，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竟然發現工作效率也提高了好多。
這樣子過了兩個多月，單薄的長袖衣褲已經逐漸覺得涼了。我不時的會在下班之後呆在家裏，上網淘一些衣服。
東中街路一側的銀杏樹葉子黃了，飄落下來一大片一大片的堆在一起，附近工作的年輕人都會在午飯後出來走走。在樹下來回來去的踱步，踏着或踢起一大片的銀杏葉子，看着穿着靓麗的女孩子三三兩兩的在樹下合影，在異鄉能感受到的秋天之美也不過如此。我撿起一片形狀勻稱的葉子，小心翼翼的夾在書中，希望來年光景再翻開時，它會變成一只金色的書簽。
想起那年在小河邊撿到的一片不知多少年前的樹葉，因為恰巧夾在石塊中，才沒有被河水沖走。葉子已經腐爛後消失，脈絡卻完完整整的留下來，非常美麗，像做了金箔掐絲的工藝品。
人生不也是如此嘛，那種夾縫般的環境恰恰磨煉了我們的意志，使我們頑強的生存下來，逐漸把自己雕琢成為一件完美的“作品”。有時候，也許我們展現給世人的都是精美絕倫的一面，卻沒人知道我們為此付出了多少，或做出過多大的犧牲。
謝禮出院以後，電話裏一直也沒有說他最近在忙什麽。但從聯系的頻率漸低這一點來看，他應該已經開始進入忙碌狀态。我仍舊保持着給那邊福利院孩子郵寄東西的習慣，因為天氣涼了，我開始尋找一些适合孩子們過冬的物品。
謝禮的朋友圈終于在那個午後少有的做了更新。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他的近照，另一張是一個便利店的背景。狀态十分簡單:小店開張，歡迎光臨！我仔細的打開他的照片查看，恢複的不錯，看面容仿佛又回到當年在這裏上班時候那種打雞血的狀态，十分振奮。只稍一會工夫，好多人在下面回複。有些人表示祝賀，有些人表示近期就去采購，還有一些則希望謝禮進貨時候幫着代購一些需求的物品。我悄悄地點了一個贊，然後放下手機，知道他的近況我就安心了。
有總部的領導要下來檢查，工作多的忙不過來，壓抑到晚上九點，電腦仍舊飛速的處理貌似永遠沒有盡頭的數據文件。總監走出來問我需不需要叫外賣，我擡起頭，發現辦公室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您先回去吧，我再做一會應該就差不多了。”我對總監笑笑，表示我自己在這裏加班沒有問題。
“現在天黑的早了，弄完早點回去吧。以前都是謝禮在這裏陪你，有個男同事也有個照應。不如我讓顧雨辰過來陪你吧，一會完成也好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馬上就好。”我連忙謝絕了總監的好意。“他在這更不安全。”我小聲嘟囔到。
總監走後，辦公室空蕩蕩的。有風透過窗戶的縫隙，發出狼叫的聲音，窗戶上的卷簾敲擊着玻璃發出叮當的響聲，這種場景我真的有點害怕。
不一會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我心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剛才總監出去，我應該将大門反鎖就好了。現在怎麽辦，聽腳步聲越來越近，朝我的辦公室走來。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前，我屏住呼吸，恍惚了片刻。待我平靜下來，才看清楚對面的人，是顧雨辰。
“總監讓我過來陪你，然後送你回去。”他不屑一顧的說了一句，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然後自顧自的玩起手機。
“謝謝你的好意，其實我自己在這挺好的，你來了反而吓了我一跳。”我埋怨到。
顧雨辰沒有理會我的話，專心的翻看手機。我也不好說什麽，只能盡快把工作做完。
時間飛快，完成最後的表格，已是将近十一點。我疲憊的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恨不得趴在桌上睡一宿。顧雨辰保持一個姿勢，仍舊看着手機。
“我完成了，可以回家了。”我輕聲說。
“這麽晚，還回什麽家，找個酒店呆一晚吧。”他仿佛從鼻孔裏擠出這麽一句，眼睛仍舊放在手機上。
我驚住，反複确認是否是自己聽錯了。我早就知道，這個人在這更加危險。“我家離這很近，外面不黑，我自己回去就好。謝謝你陪我這麽久，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我說。
他放下手機，擡起頭，“你這個人挺沒有人情味，我陪你這麽久了。”
“那你要幹什麽？”我慌忙的問。
“你這個時間回去，會吵到同住的鄰居。我家遠，也不打算回去了，剩不到幾個小時，附近找個酒店舒舒服服的躺會多好。”
“你自己去躺吧，我回去沒事，輕輕的，吵不到別人。”我收拾好包，就往門外走去。
顧雨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驚慌的回頭看他，确定他沒有喝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點過激，他放開手笑了笑。“一起吃宵夜吧。畢竟你沒吃飯，而且為了等你，我也沒有吃飯。”
我收斂了面部所有的表情，只得跟着他走出去。
路邊小攤。一份涼拌面。不知何時，顧雨辰的身段也放下來可以吃路邊攤。沒有啤酒助興，他居然跟老板娘要了一大杯涼開水。咕嘟咕嘟地灌進去，然後一言不發的看着我。
“看啥，我臉上貼花啦？”我白了他一眼。
“塔塔，你這麽大年紀了，不愁嫁人嗎？”他突然說到。
“幹啥，這架勢是要給我介紹對象呀？”我問。
“你父母有沒有催你盡快結婚？”他不理睬我的話，自顧自說着。
“當然有，大齡女青年，這是個現實問題。”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意識到今晚将會開啓一個有趣的話題。“莫非你被逼婚了？”我笑問。
他苦澀的笑笑，“如果是父母強加的結婚對象，你會怎麽辦？”
“怎麽辦？逃婚呗。”不過轉念一想，不對，現實又不是小說裏的情節，哪能這麽建議人家。“剛才瞎說的。不過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爸媽還包辦婚姻？”
其實我只是不知道，像顧雨辰這樣的一類人也會很犯愁這個問題，他們需要的是門當戶對。父母自然不能由他任性，那些有生意往來的富商千金自然是首選對象。顧雨辰無法開口對我說這些，盡管他工作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每當沒人的時候，他也會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尤其是對他無法抗拒的命運。
有錢多好，他無法體會到我租住陰暗窄小出租屋的憋悶，無法知道我可能為了買一件衣服要從嘴裏省上幾周，他甚至不會去想錢對于我這樣家在外地的北漂族有多重要。我們來到這裏幹什麽？如果只是賺錢來生存，那還不如回到家鄉的小城市生活。我們是為了一個理想，就算無法保證過的更好，至少可以開闊視野，學習到更多，接受最先進最前沿的思想。
這個話題沒完沒了，基本都是他在傾述，我在聽。平時少言寡語的顧雨辰，今天的話格外多，大概是受了刺激，或者被父母催促，才變得如此。我有點同情他的遭遇，提議轉戰酒吧，要把想說的事情說透，說透了心裏才好受。
于是這一夜，我們斷斷續續的聊着，從工作聊到家人，由聊到小時候，時而趴在桌上睡一會，時而起來繼續聊着笑着或者跟随着音樂唱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