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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電話裏成了搶手貨

連續兩周沒有接到謝禮的電話,就連微信上也很少聯系。臨近新年,企業需要做預算,這又将是一個龐大的工程。每個人都有那麽多事情要忙碌,所以我打算在忙碌的預算開工前先回一趟家。

特意請了假,挑選在周五早晨火車返回。以為人應該不會很多,卻仍然在趕到火車站的一瞬間傻掉。首都就是首都,無論什麽時候,都會有四面八方的人來到這裏,又會有同樣多的人從這裏再趕往四面八方。人多擁擠,我買的糕點盒子險些被擠變形。車廂裏站滿了無座的乘客,擁擠着,憋悶着。往東北方向行進的列車裏到處是熟悉的鄉音,卻很喧吵。這是東北人特有的性格,豪爽、熱情。誰都可以拉着你聊幾句家常,說着“咱那兒、咱家、咱爸媽”這類的話。

我自認為自己的普通話說的不錯,在口音上确實無可挑剔,卻經常會在詞彙上出現問題。那一年剛到北京,有一次跟謝禮描述有親戚到家裏來做客時候,張嘴就說“我家親戚來咱家”。謝禮吓了一跳,後退了一步,示意我暫停。然後問我“你家親戚是去你家,又不是去我家,為啥叫‘咱家’?誰跟你‘咱家’呀,咱倆又不是一家的。”叫他這麽一說,我十分尴尬,才意識到自己用錯了“我”和“咱”。從此以後,便十分注意。可自從這次之後,謝禮在跟我說話時,開始習慣用“咱”,一下子拉近了我倆之間的距離。

“聽說你們東北總說‘咱爸、咱媽、我媳婦’,是這樣嗎?”

“對呀,我爸媽也是你爸媽,你兄弟也是我兄弟,當然都可以用‘咱’,只有媳婦是自己的,所以必須用‘我’。”我笑答。

我和謝禮的對話還會時常出現在我腦海裏。只是時過境遷,他是他,我是我,能跟我說“咱”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車窗兩旁是已經收割打垛的苞米杆,紅瓦的磚房提醒我已經駛入那片熟悉的土地。火車疾馳,不經意看到田間一處頂着十字的小教堂,寫着“神愛世人”的标語。腦子裏會幻想結婚那一刻穿着白沙牽着愛人的手走進教堂在神父面前許諾,然後接受衆人的祝福。偶有馬車在鄉間小路駛過,車上坐着老兩口有說有笑。如此景象又會想到尋得一個真正懂自己的人,白手不分離。這一派祥和的景象,在心裏揮之不去,對未來的美好期待,讓我心潮湧動,有那一刻,有一種沖動不想再離開,只想回家。

車上無聊,拿起手機刷朋友圈,竟然發現林然申請加我好友。我倆本是完全沒有焦點的兩個世界的人,因為顧雨辰而相識,又因為謝禮而了解。既然她主動申請加我為好友,我便也不好拒絕。我畢竟不是謝禮,對于林然還沒有那麽大的厭惡。

被林然加了好友,卻并沒有發來什麽消息,也沒有問候。我甚至懷疑是她主動申請的還是微信自動推送的。我戳開手機确認了一下,确是林然主動的。

車廂裏的空調并不順暢,有點憋悶,各種味道傳過來。耳邊響起“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烤魚片”的吆喝聲。有一件事情很是神奇,在火車上,無論多麽擁擠,賣食品的小車都能順利的從車頭推到車尾。我被它神奇的設計方式和售貨員執着的精神打動了,高價錢買下了一瓶礦泉水。臨近午飯時間,四周飄來各種泡面的味道,大多是紅燒牛肉和酸辣牛肉口味,偶爾也會有寫鮮蝦魚板面和小雞炖蘑菇口味。平時吃一口都覺得多,在車廂裏竟然是一種好味道,作為旅行必備吃食,泡面的作用太不可估量了。

我歪坐在椅子上,頭倚車窗,剛要睡着,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我朦胧着眼睛掏出電話,接聽,是顧雨辰的聲音,“你在哪?我想見你。”

“見我幹啥。”我問。

“你在哪,快說,我去找你。”他語氣着急,那股霸道的勁又上來了。

“火車上,我回趟家,現在都到遼寧了。”我快速回答到。

“誰讓你回去的?”他聲音大起來。

我被他這一句吓到,腦子裏各種壞事都浮現出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我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跟總監請假了。”

“今天晚上能不能回來?”他又問。

“開玩笑呢吧,顧總。可能嗎?我這個動車也要5個多小時到達。發生什麽事了?”

“我媽要見你。”他回複了一點平靜。

我頓覺大腦被雷轟到的感覺,耳邊嗡嗡作響。“你媽見我幹啥?”

“回來跟你解釋,電話說不清楚。”他說。

“回不去!”我大聲拒絕了他。貌似我第一次底氣這麽足、語氣這麽狠的拒絕他。

“不行,必須回來。”他也語氣肯定。

“那沒辦法,我又不是你家仆人,不能随叫随到。你也沒花錢雇我,我憑啥聽你的。”我有點煩躁,“還有別的事麽?沒睡挂了!”我語氣十分強硬,随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影響了我的好心情。”

“別。”他及時制止了我的動作,“我花錢雇你,一天一千,行嗎?”他十分誠懇的說到。

一天一千?這麽多!我突然見錢眼開,忘記了考慮我應該付出什麽。“那麽,要我怎麽做呢?反正今天我回不去。”

“現在開始,你的職業就是演員,你的角色是我的女友。”他輕松的說。

“哦,讓我假裝你女友,然後幫你對付你媽,對嗎?”我大致明白了他要幹什麽。

“聰明。”他對我快速的反應給予了肯定。“我媽問你,別說漏了。哪天回來,我去車站接你,去我家讓她看看你。”

“行,沒問題。是一天一千對嗎?”

“對!”

“先講好。你剛才說是從今天算起,那麽今天已經開始計費了對嗎?”我确認的問問。

“行,都依你。演好了,加錢。”他很開心的補充到。

我和顧雨辰的對話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下結束。優秀的顧雨辰身邊一定少不了女生的追求,這是別人夢寐以求的,我卻突然觸手可及。雖然只是角色扮演,卻仍然讓我新鮮和興奮。至少,我要對得起這個錢。

心情愉快的時候看車窗內外都是一片喜悅歡騰的景象。對面的小情侶拉着手卿卿我我,不時的在耳語過後捂嘴狂笑,然後在齊齊的看向我,又發出新一輪的笑聲。這種場景若是在公司,我一定認為是在說我壞話,但是現在卻不會這樣理解,因為我們根本不認識。

又過了好一會,微信裏林然突然說話。“在嗎?”

“嗯。”對不熟悉的人不要表現的太過親熱,我簡單的回答了一個字。

“塔塔,你在哪,我想找你談談。”林然貌似猶豫了好一會才發過來。

今天哪根筋搭錯了?為何又一個要找我的人。“不在北京,有事微信說就行。”我快速回複。

“最好是見面詳談。”她随後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哪方面?”我問,并也禮貌的加了一個疑問的表情。

“見面再說。你去哪了,我去找你。”她回複到。

“回東北,看爸媽。”我簡單回複。

“我一會開車去找你。方便嗎?”他發了一個可憐的表情。

開什麽玩笑,有車了不起嗎?我回家怎麽沒見有人要送我回去,我辛辛苦苦反複刷網才買到的票,而且人多擁擠,嚴重的影響我的乘車體驗。這個時候沒人想起我,沒人說開車送我回去。而有事找我談的時候,一個個恨不得開火箭過來找我。

“抱歉,真的不方便。下周回去的吧。”我發了一個擁抱的表情以示友好。

林然沒再回複什麽,估計此時此刻她的內心是崩潰的。退出與林然的聊天界面,竟然發現小鶴不知何時發來了一條微信。“塔塔,你在哪?”

這下我徹底崩潰,平日裏根本沒有什麽人回想起我,怎麽今天回一趟家,想找我的人竟然紮堆兒了。

“在外地,有事嗎?”我以标準的同事語氣回了過去。

“是總監找你。想要個資料。”小鶴迅速的回過來。

總監明明知道我回家的,為何還要找我。我不願意多想,把電話回過去詢問細節。

終于把小鶴這邊的工作問題說完,我竟然睡意全無。對面的小情侶已經疊落睡着了。一個趴在另一個的肩膀上,像極了日本漫畫裏的一款趴趴熊貓。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剛想伸個懶腰舒展一下,手機又叮咚的想起來。難怪我最近眉頭肌肉健碩,都是因為遇到愁事時候皺眉造成的,習慣成了自然,這兩塊肌肉練得特別結實。

電話那一端是謝禮,我頓時來了精神,抓起來接聽。

“塔塔,在哪啊?”謝禮一反往常,居然詢問起我的基本情況來。

“火車上呢。回家看看爸媽,啥事?你最近挺好的嗎?”

“我很好,多謝惦記。”他的回答生分了很多。“我有點事找你。”他說到。

我就回家看看爸媽,咋這麽多人要找我?不敢怠慢,畢竟電話對面是個受過傷的、見義勇為的、家喻戶曉的青年。此時的我像接待一個重要的人物,或者說像是接受一個重要的采訪,我自然不能掉以輕心,準備認真的接受對方的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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