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評論

沈若華面不改色的走了上去,欠身:“太後萬福。”

太後不由分說,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來,掀開她寬大的衣袖,袖口上的血已經幹涸。

皇後愣了愣,“這傷是……”

太後将她兩只手在自己身前攤平,那本是白皙纖長的指尖,都裂了口子,溢出的血珠凝在上頭,一看就不是舊傷,而是剛劃開沒有多大的功夫。

太後眉宇更加不悅,“幫你抱琴的那個丫鬟呢?”

蒹葭站在下首,吓得臉色慘白,抱着琴的手臂微微顫抖,在殿中跪下,“太、太後。”

“把琴給哀家看看!”太後拉着沈若華的腕,讓蒹葭走了上來,将包裹着號鐘的藍布取下。

木質的古琴之上,本該完好的七根琴弦如今只剩了六根,白色琴弦上浸滿了血色,皇後呼吸一滞,這才明白太後為何如此震怒,方才沈若華竟是在這樣的情狀下彈完了将軍令!

沈若華在那藍布被掀開時,下意識便去看霍孤的反應,卻見他面色如常,低垂的眸落在她垂着的手上,竟沒去看斷了弦的號鐘,沈若華指尖微微一動,心底多了分愧疚。

太後拍案起身,對外怒喊:“大理寺卿何在!”

一個微胖的男子從男賓中站了出來,一路小跑進了殿,跪下擦了把汗,“臣、臣在。”

“你上來,給哀家好好看看,這琴弦為何會斷!”太後怒不可遏,“這號鐘乃是哀家送給榮親王的壽誕之禮,上面的琴弦是用最堅韌的材料所制,怎會就這麽斷了!”

太後長袍一甩,一番話下來,在場衆人紛紛沉默。

金氏母女的頭幾乎要垂到地上,沈蓉臉色慘白,死死摳着掌心,才叫表情沒那麽明顯的僵硬。

站在殿外的冬螢身子止不住的顫,站在她身側的,是随沈蓉進宮的鄭嬷嬷。

她二人站的位置靠後,周圍沒什麽人,鄭嬷嬷壓低了聲線問:“夫人給你的瀉藥,你可丢了?”

冬螢小心翼翼的将手塞進腰間,取出那包瀉藥,聲音帶着哭腔:“在、在這呢……”

“蠢貨!”鄭嬷嬷險些叫出聲,“快扔了!”

她趁着衆人不防,将那包瀉藥紛紛揚揚灑在地上,用腳碾了碾,又将包瀉藥的紙丢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若是太後詢問,你便死不承認,知道了嗎?”鄭嬷嬷低聲威脅,“若你做得好,尚且能保你一命,屆時便有天大的富貴,若是你不識相的招了,咱們都得死!”

冬螢怯生生的點了點頭,抹去臉上的眼淚強作鎮定。

說話間,裏頭的大理寺卿已經檢查完了斷琴,伏在地上禀道:“回太後,這琴弦斷裂的切口有一半十分整齊,應該是用刀劍一類的東西割開了一道小口,若彈奏尋常的曲子,琴弦斷裂的可能不大,可将軍令一曲,需得用力些,故而琴弦才會崩斷。”

“是何人做的這等事!”皇後亦是怒意上頭,她起身心疼的拍了拍沈若華的肩,“委屈你了孩子。”

太後掃了一眼殿內衆人,“今日上午,沈若華才在哀家和皇帝跟前彈奏過號鐘,那肆意割斷琴弦之人,便是宮裏的人。此事若非沈若華琴技了得,今日宮宴,便是我東岳當着他國使臣之面出醜!無論是誰,哀家今日都要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公孫婉站在一旁,輕笑聲道:“皇祖母,這琴既然一直都是這個丫鬟抱着的,那最可疑的人,便是她了?”

蒹葭伏在地上,驚得臉色煞白,“太後明鑒,奴婢哪有那個膽子割斷琴弦,奴婢冤枉啊!”

沈若華淡淡開口,“自號鐘到我手的那一日,便一直是蒹葭保管,若是她割斷琴弦,位面太明顯了些。”

“哀家問你,今日上午以後,這琴,除了你可有人碰過?”太後詢問。

蒹葭欲哭無淚,“沒、沒有人了,今日奴婢随姑娘到壽康宮偏殿休息,就、就把琴擱在了偏殿的桌上,一直到宮宴開始,都是奴婢抱着琴的,可是奴婢真的沒有割斷琴弦!”

“上午我困頓在寝殿休息時,你可有一直在殿外候着?”沈若華出聲問道。

蒹葭垂頭思索,“姑娘休息後,奴婢和冬螢在偏殿的耳房吃了些點心……”

“冬螢是何人?”皇後眯了眯眸,耳尖的聽到了這名字。

殿外候着的鄭嬷嬷推了冬螢一把,她順勢走出人群,跪在殿外,“奴婢便是冬螢。”

“進來。”

冬螢垂着頭,心跳如鼓。

她在蒹葭身側跪下,看似鎮定的行了禮,“奴婢是冬螢,也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

“你二人晌午一起用的午膳?”太後問。

“是,吃的是大小姐賞給蒹葭的糕點。”

蒹葭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還有剩下的半壺茶水。”

站在太後身側的安姑姑臉色一變,“太後,今日偏殿的茶壺打碎了一副,奴婢想起來,正是沈姑娘暫住的偏殿。”

打算的茶壺,鋒利的裂口,正好能割斷琴弦。

二人身子皆是一顫。

太後眯了眯眸,沉聲問道:“你們吃完糕點,又做了什麽事?”

蒹葭不停的回憶着下午發生的事,不經意間,肚子猛地一疼。

“奴婢和冬螢喝完茶水,突然覺得肚子不适,去了如廁逗留了半個時辰。”蒹葭猛地想起。

冬螢身子微不可見的動了動。

太後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冬螢,“你呢?”

“蒹葭突然鬧肚子,所以奴婢就将剩下的糕點扔了,收拾桌子時不慎打碎了茶壺,請太後恕罪。”冬螢磕了個頭。

“在如廁逗留了半個時辰,就算是吃壞肚子,這未免也太久了。”楊清音就站在二人邊上,好奇的開口:“你們倆分明是一起吃的午膳,可一個鬧了肚子,一個卻沒什麽事兒,未免太奇怪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吃着吃着,突然肚子絞痛……”

“不如尋個太醫來瞧瞧,便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公孫荀開口。

太醫院首也是赴宴的賓客,候在殿外,聽聞公孫荀的話,自覺站了出來。

“給她瞧瞧。”太後吩咐。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