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紅色嫁衣坐在妝臺前任人擺弄的時候,我仍舊沒有反應過來。
本仙下凡歷個劫弄得要死要活的,如今到頭來究竟是為了那般?
二姐三姐站在身後笑個不停,大姐則是一臉抑郁坐在我身邊,雙手交叉在胸前,唉聲嘆氣。
“枉我不久之前還替你擔心,如今倒好,卻是你第一個出嫁。”
我嘿嘿幹笑兩聲,習慣性地想去撓後腦勺,卻被二姐一巴掌拍掉:“我和你三姐好不容易給你弄好的,你一會若是弄亂了,丢的是咱們家的臉面。”
我無奈垂下手,如今分明是我出嫁,三個姐姐反倒是比我還急。三姐從桌上挑了一只做工繁雜無比的步搖,上面一只鎏金鑲珍珠鳳凰栩栩如生。那步搖雖好看,可不過一眼,我便已然目測出它的分量,正待要掙紮,三姐卻已經将步搖插入我的發間,罷了還不忘拍拍手,似是對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平日我素愛白衣,如今看着鏡中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自己,竟有一瞬的恍惚,這感覺,同三日前玉帝笑臉盈盈親自帶着聘禮上門提親時着實沒什麽兩樣。
“鳳引啊,既然你同雲蓮兩情相悅,這門婚事便這麽定了。這事朕也同王母商量過,她也很是滿意。”
只怕五雷轟頂也不能形容我當時的震驚。誰能告訴我,這個玉帝果真是真的麽?
我顫顫巍巍甩掉當時手裏那本正在看的戲折子,滿臉驚悚地指着玉帝:“分明是說過不了劫難便魂飛魄散……”
“是啊,确是朕說的。”玉帝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不是魂飛魄散過了麽?”
這樣都可以?
我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偷偷看了眼玉帝身後的聘禮:“那我當初為什麽要去歷劫?”
我自認為這個問題不難答,可玉帝卻是臉色變了變,挑眉撫了撫八字胡:“其他的無需多說,天機不可洩露。況且當初将将成年,歷劫本是應該。你只回我一個字,嫁是不嫁?”
“嫁,嫁……”
我想也不想,立馬回了話。既是只能回一個字,自然只能回“嫁”了,這問題不能算問題,你當本仙傻麽?
于是當玉帝滿臉笑意轉身離開的時候,本仙這才發現,我又被自己賣了。唔,為什麽是又……
結果八百年前的一場驚心動魄,不過一場烏龍,而且到頭來,我竟仍不知其中緣由。若是有點骨氣的,怎麽也得同玉帝抗争一把,只是我還沒來得及抗争,竟又被騙了。
本仙當真就如此好騙麽?
我拖着腮幫子,蹲在地上哀聲嘆氣地看着面前的幾只大箱子。說是嫁妝,卻不知其中是何物。我百無聊賴地掀開一只,霎時一片金光在眼前鋪開,差點閃瞎了本仙的眼睛。本來心裏還在暗罵莫非暗器,只是待我眯着眼睛再仔細看過去的時候,卻樂了。那箱子裏面裝的不是別的,正是我日思夜想的金子。于是當我喜滋滋地掀開剩下的幾只箱子,然後一次又一次被金光晃到眼睛的時候,我的嘴角差點沒咧到耳邊。
到底是雲蓮懂我,我沒嫁錯啊沒嫁錯。
之後幾天我都很興奮,夜裏直接就睡在了那幾只大箱子上。每日笑眯眯地乖乖在閨房待嫁,笑眯眯地任個人裝扮,笑眯眯地被人扶上花轎,然後笑眯眯地被送進洞房。
可是當我坐在新房床邊的時候,卻是醍醐灌頂,忍不住又要啐上一口唾沫星子。
雲蓮倒是和他老子一樣狡猾,那拿些破金子便打發了我。天上那些個珍品,拿到凡間去賣哪個不是價值連城?那幾箱金子能值幾個錢?這其實倒只是其次,關鍵是如今本仙不能随意下凡,那些個金子于我同石頭有什麽分別?
于是新婚之夜,蓋着蓋頭坐在床邊的本仙總結出了兩句話。
人生一世,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活着沒錢花。人生兩世,最最痛苦的事情,卻是有錢了,沒地方花。
我想的認真,一時沒注意到雲蓮何時進了屋,瞬時就落了下風。待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清明。雲蓮一身金絲暗線刺繡的紅衣喜服,平日裏總是随意散落在肩頭的發絲被高高束起,更襯得他豐神俊朗,還難得添了些許倜傥風流。
不經意撞進他的鳳眸,我愣了愣,臉上瞧瞧爬過兩抹紅暈,後又覺得擱不下面子,終是将臉上的燥熱生生地壓了下去。
“你……”
我舔了舔微微有些幹燥的嘴唇,你了半天也沒有下文。雲蓮好像對我窘迫的樣子興趣頗深,只勾着唇角盯着我瞧,也不說話,似笑非笑地模樣更是惹人氣憤。
我壯着膽子,拿出幾分從前的氣魄,仰頭道:“我如今雖嫁給了你,可好歹還是你師父,你尚未出師,今後不準喚我娘子,人後還得喚我一聲師父。”
“哦——?”雲蓮也不反駁,一個“哦”字拉的挺長,反教我覺得心裏一怔。恍惚間,卻見他忽然欺近,一雙唇若有若無地擦過我的耳邊,氣息綿長卻暧昧。
“師父莫不是要跟徒兒比比誰的技藝更高些?”
溫熱的氣息惹得我輕輕一顫,我向床裏面挪了些,急急回話,卻是少了幾分底氣:“你……你如今技藝雖在為師之上,可畢竟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你喚我一聲師父,不吃虧……”
我話還沒說完,後半句卻是被兩片濕潤的唇瓣生生封在了口中。我大驚失色,如今若是教他占了上風,往後我還如何翻身?我揮舞着爪子,正打算張口斥責,雲蓮卻是趁機攻城掠地,逼迫着我同他糾纏。
開始我還稍稍抗争了一下,到了最後,卻只覺得渾身發燙,失了力氣,腦子好似也不怎麽靈光,整個人就像砧板上的魚,任憑雲蓮處置。待他好不容易停下,我才連忙慌慌張張喘了口氣,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大不敬!大不敬!我以前竟不知你如此大膽。”
雲蓮不怒反笑,一雙鳳眸眯的好似兩彎新月。我自知他眯眼的後果,心中大驚,可反應過來的時候,竟已不知不覺被他逼到了床腳。
“我當初就是太好說話,才會任憑師父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我,反倒叫別人趁機嘗了甜頭。”雲蓮擡手撫過我的臉頰,氣息極其危險:“嗯?當初那煞顏吻的可是此處?”
“啊?”我雙眼迷茫地望着他,半饷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當初煞顏做戲給他看故意吻我的那出,老臉瞬間紅得發紫:“你……倒是記得清楚……”
“那是。”雲蓮得意地笑了笑,我卻覺得那笑裏帶着幾分冷意。正待要說話,他卻已經細細地吻上了我的側臉,既溫柔,卻又霸道的不似他。
“既是他吻過的,便由我吻個幹淨,以後你便是我一人的。”
我張了張口卻又不敢回嘴,此時雲蓮就好似一個炮仗,一點必燃。以前總想着雲蓮不過是個跟在我身後的臭屁孩,後來也就是個溫柔冷漠的俏公子,着實想不到,他恢複了兩世記憶,性情也變了不少。于是識時務者如本仙,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雙眼一閉兩腿一蹬,躺下挺屍,任君采撷。
唔,興許如此他便覺得無趣,幹脆放棄了呢?
只是事實證明,本仙再聰明,碰上雲蓮,終歸棋差一招。
雲蓮長發披散,輕輕伏在我的身側,一手支着頭,修長的手指挑開我衣襟處的扣子,笑的好像偷了腥的貓:“如此雖少了些樂趣,不過為夫倒不怎麽介意。”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壓根就不是砧板上的魚,而是被大貓玩弄于股掌的老鼠。一個是雖在等死,卻也死的痛快,一個卻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蓮一雙大掌灼熱無比,凡被他撫過的肌膚,都止不住地燒了起來。雲蓮卻不深入,好似只等着我搖尾乞憐。我猛地睜開眼睛,怒氣沖沖地瞪着他,他卻只是柔柔地笑着,眼裏滿是春風,黑色的青絲散落在他的精壯的胸膛上,同腰間懶懶挎着的紅色喜服對比強烈。見到此景,本仙更是怒極。這兩天本仙也沒少拜讀那些個你侬我侬的戲折子,從着實沒見過新婚之夜如此一出的。雖有個詞叫做耳鬓厮磨,可磨得太久,把頭發磨沒了,就不好了。
雲蓮躺在我身下,勾着紅唇看着我,鳳眸裏面雖帶着些許情-欲,卻也十分清明,反倒叫我覺得自己是在逼良為娼。剛剛一陣翻來覆去,衣服滑下香肩也不自知,我只暗嘆一口氣,打算翻身扯了被子好睡覺,腰間卻忽然被一個炙熱的硬物頂上,耳邊響起一陣刻意壓低的嘶啞之聲。
“師父莫不會覺得,洞房花燭便如此算了吧?”
我僵硬地轉過頭去,卻見身後之人一臉無害的看着我,只是裸-露在外的大片白色肌膚均染上了一層紅暈。待我正要仔細瞧瞧,屋內的蠟燭卻瞬間滅了。春帳瀉下,月色掩去,新房裏除了低沉的喘息,便是豪放的呻-吟。啊,不對,本仙形容錯了,形容錯了,喘息還是那個喘息,只是呻-吟卻不是呻-吟……而是……嚎叫罷了……
“放手!”
“你在幹嘛!造反麽?”
“兔崽子你別忘了,我是你師父!是你師父!”
“啊!疼死了!”
“住手住手!混蛋,師父我要逐你出師門!”
“……”
哦,之後回想起那夜來,本仙忍不住詩興大發。
良辰美景莫蹉跎,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
“師父好興致麽,看來是徒兒不夠努力了。”
“……雲蓮,你當真不告訴我玉帝那厮當初究竟為什麽要你我二人去歷劫麽?”
“哦?師父想知道?”雲蓮将我丢到床上翻了個身,細細地吻着我的肩膀:“娘子若讓為夫高興了,為夫便告訴你。”
“……”
仰頭問蒼天,知人知面不知心,婚後本仙每過一天都是一部血淚史,只是此處既是結局,本仙只好含淚吞下,暫且不表……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正文完結了!這算是肉麽?嗯?算麽?好吧。。弱弱滾走。。我是河蟹的孩子。。。雖然正文是完結了,可是果斷還有番外啊!尤其是婚後番外的神馬的!還有來錢和三姐!還有煞顏同學!都會一一交代的~本文不長,因為某茶一直也不喜歡太長的東西(好吧= =一個是沒時間看,一個是寫不出來。。)一直以來感謝草草~感謝西曛~感謝大臉~感謝遙悅~感謝舊夢空年~感謝影子童鞋(養都養肥了你腫麽還不出來?)~還有做封面的基友某靈~還有很多很多留過言的童鞋~某茶以後會繼續努力的hiahia~下一篇打算寫古言,霸氣魔教女主和易推倒男主的故事~和這篇的文風不一樣,會是歡脫到抽抽的文風~目測六月多開坑,想知道的話可以收藏某茶的專欄(照着這章青蓮鳳引下面的某茶名字點下去就到專欄了~)然後說說番外~番外會慢慢更,看榜單吧,不過肯定在本月中旬前統統搞定全部完結!嗯,大概就這麽多了~~~求撒花~~求虎摸~~求一直以來霸王的孩只冒個泡吧咬手絹。。。╮(╯▽╰)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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