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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枕着手臂,趴在岸邊,不知不覺眼皮越來越重。直到一陣涼風拂過,我才微微感到些許涼意,猛地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捧起一捧池水拂面,手指不經意滑過頸間,忽然想起幾日前,黑暗之中那兩片柔軟的觸感,我心中不禁一動,只覺得面上燙的很,連忙搖頭命令自己不要再想,誰知越是如此,那觸感越是清晰,好似此時脖子上正貼着那兩片唇一樣,到後頭,幹脆連同整個身子都燙了起來,一時竟也分不清是因為窘迫還是因為羞愧。我一咬牙,幹脆整個人都沉到了水裏,那湖面上只冒了幾個泡泡,便再也看不到人。

好在那清冷的湖水終于消去了我那些奇怪的念頭和莫名紊亂心跳。我從湖面鑽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正打算穿衣,卻不知白耳何時竟站在了池邊。

白耳朝我一笑,一邊溫柔地蹲□子替我擦拭身上的水珠,一邊施咒替我弄幹了長發:“師祖,當心着涼。”

我任由她擺布着,只是雙眼無神地盯着湖面,一條腿輕輕晃蕩着,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水面,濺起一漣水花:“ 怎麽?又出什麽事了麽?”

“事情倒是沒有。只是那知縣送來的銀子,我已叫白武送到了您的房裏。那知縣好像還送來了兩壇好酒,據說是一戶酒莊人家找到了失蹤多日的女兒,為了感謝師祖特地請知縣一并送來的。想必白武應該也送去您的房裏了。”

我“嗯”了,一聲,從白耳手裏接過帕子,呆呆地盯着那帕子看了半饷,方才悶悶地開口:“白耳,我近日總是莫名的心跳加快。這是為何?”

白耳笑了笑,卻只是搖了搖頭。我這才恍然想起來,白耳不過是個紙人,根本沒有心,又哪裏會知道這些?我無奈地扯了扯唇角,随随便便套上了兩件衣服,便朝自個兒屋內優哉游哉地踱了過去。

唉,本仙也是。想那麽多作甚,有時間思索那些個有的沒的,不如回房數錢來的痛快。指不定哪天數着數着,這劫數便不知不覺歷完了,玉帝就派大姐二姐來接我了呢?

“嘎嘎嘎……”(雲蓮,師父沒追上來吧?)

一只白鵝伸長了脖子望了望身後,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猛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灑了身後的白鵝一身。

“……”後面的白鵝一臉憤怒,死死地瞪了一眼前面的,咳了兩聲,咬着牙道:“說人話……”

崔清栩愣了一下,忽然嘿嘿一笑,用自己的白鵝翅膀摸了摸鵝後腦勺,頗有些自得:“啧啧,沒想到連師父都沒有發現,如此看來,我這變化之術也還算精進了。”

雲蓮聞言搖了搖頭,也不再理他,只默念了句訣,一道白光一閃,便恢複了身形。崔清栩見狀,連忙也變了回來。兩人皆是從頭濕到腳,難免一時感慨萬千,相對無言。

二人灰溜溜地回到房裏,一邊換下了身上的濕衣裳,一邊忙着“毀屍滅跡”。無奈崔清栩的五行之術實在是不怎麽精進,難為雲蓮一連烘幹了兩件衣服。

雲蓮難得一日之內消耗這麽多體力,難免累地癱軟在床上。崔清栩似乎心情不錯,也一頭栽在床上,一時屋內倒是安靜的有幾分詭異。

直到很久之後,雲蓮以為旁邊的崔清栩已經睡着,崔清栩卻忽然睜開了眼睛,也不說話,只是側着頭望着雲蓮,一雙星眸好似曜石一般,深邃的好似要将人吸進去一樣。

雲蓮眯着眼睛,學着崔清栩的樣子,緊緊地盯着他。一瞬間,屋內的氣氛好像毫無緣由地更詭異了兩分。正當雲蓮打算開口之際,崔清栩卻忽然粲然一笑,慢慢地轉過了頭,一雙眸子漫無目的地緊盯着屋頂,那認真的模樣,就好像能透過那屋頂看到天上的星辰一般。雲蓮見狀也轉過頭去,正打算起身,卻忽然聽見一句話幽幽地從崔清栩的口中飄了過來,重重地撞在他的心上。

雲蓮急急地回過頭去,卻只是瞧見崔清栩依舊是一副剛才的姿勢仰躺着,眸子已經閉上,唯一不同的,是唇邊的那抹笑意更濃。雲蓮猛然站起身來,背影筆挺的,一步步地朝外走去,毫無異樣。只是無人知道,他早已在聽到崔清栩說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便失了魂魄。

“雲蓮,我喜歡師父。”

我正在屋裏喜滋滋地數着錢,屋頂上卻傳來了動靜。我打開窗戶瞧了瞧天上的那輪明月,又掐指算了算,今日果然又是崔清栩的生辰。自從那狐貍在我屋頂上唉聲嘆氣見效之後,好似每年生辰他都會跑到我的屋頂上弄出點動靜,不如此便不痛快一般。我暗自搖了搖頭,忍着痛從箱子裏取了一塊金子,找了塊紅色的絲綢包起來算作生辰賀禮。倒不是為師替徒弟挑禮物不用心,而是為師太用心了。我如今送他一錠金子,就猶如從我心上割一塊肉,他若不感恩戴德地收下,當真是生生踐踏為師的一片心意。

崔清栩估摸着是早知道我會被他引來,很得意地望着我。我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毫不猶豫從懷裏摸出那份“大禮”,好像燙手山芋一般,飛快地丢進他的懷裏。倒不是本仙大方,實在是那大禮若再在我懷裏“躺”下去,只怕本仙便真不舍得将它送人了。

崔清栩一雙桃花眼笑得眯成了縫,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紅綢子。我見他打開,連忙別過臉去,生怕自己頭腦一熱,一時激動将那金子搶回來。只是片刻之後,忽聞身後一陣輕笑,我木木地将臉轉回來,那狐貍正掩着嘴,眼角滿是笑意。一頭烏發随意地披在身後,月光映射下,竟如黑色的綢緞一般。一身紫衣翩翩,金絲暗繡,此時也是流光溢彩,更襯得崔清栩……人比花嬌。

唔,我在心裏默默地點了點頭。人比花嬌一詞,本仙可不是亂用,此處可是本仙難得細細推敲斟酌了的。崔清栩雖然不如雲蓮清冷俊美,沒有煞顏風騷妖魅,不過若說嬌豔,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似是第一次看清崔清栩的容貌一般,我不經意地微微眯起了眼睛,細細地打量眼前這樣一幅美人圖,心底甚是歡暢。

崔清栩道了聲謝,将那金子重新用紅布包起來,放進了懷裏。我這才回過神來,頗有些尴尬地咳了兩聲,假裝用袖子掩着嘴悶聲問道:“為師的生辰賀禮,你可喜歡?”

崔清栩輕輕地點了點頭,卻忽然伸手從袖中摸出了一朵晶瑩剔透的青蓮,笑道:“不過要是認真比起來,我更喜歡師父的這份禮物。”

我放下袖子,湊過去盯着仔細瞧了一會,這才猛然想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送給崔清栩的賀禮。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心裏卻是懊惱不已。早知道他喜歡這些個便宜貨,我這次倒不如再變一朵給他。不……變兩朵也成。只要能省下我那錠金子,怎麽都行。

崔清栩食指修長纖細,正拖着那朵青蓮把玩,我卻只是托着腮,直愣愣地盯着他那一雙手,一時竟無人說話。

直到夜色更深,我才伸手撣去身上的露水,輕輕拍了拍崔清栩的肩膀,嘆道:“夜深了,早些回去歇下吧,過了今日便是十九了,別着了涼。”

我見他沒動,只是搖了搖頭。待我轉身邁了一步,卻忽然被他扯住袖子。我心中疑惑,正打算轉身探個究竟,竟被他忽然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任憑本仙平日裏多麽淡定,此時也不過一方石像,大腦空白一片,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抱着。晚風一陣一陣地拂過身邊,明明帶着些許刺骨的涼意,卻被身後那樣炙熱滾燙的體溫沖淡。耳邊,除了頸後均勻溫熱的鼻息,夜裏的蟲鳴鳥啼,此時竟好似都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我也不掙脫,不知是無力還是無措。愣神間,崔清栩卻好像受到了鼓舞一般,下巴輕輕地擱在我的肩窩,細細地吻上了我的脖頸。只是同樣的唇,卻分明是完全不同的觸感,教我如遭雷劈,霎時清醒過來,整個人一陣戰栗。崔清栩似有些訝異,頓了頓,擡起了頭,雙唇離開了我的頸間。正當我如臨大赦,他卻又忽然親昵地貼到我的耳邊,輕聲呢喃。

“師父……我……”

“師父累了。”

我急急打斷他的話,聲音雖不大,卻帶着不可反駁的威嚴。我心裏忽然沒來由地一陣害怕,甚至都不敢回頭看他的臉色。我完全猜不到狐貍接下來會說些什麽,但是我有預感,那樣的言語,是我不能夠承受的。我跑的很急,甚至有些狼狽的踩到了裙邊,然而心中卻帶着一絲慶幸。

幸好我打斷了他的話,幸好他沒有能夠說出來。

幸好,他還是我的徒弟。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更完了。。。累死了T-T。。明兒應該是下午碼,估計六點之前會更吧~話說~看文的菇涼們能不能出來冒個泡?某茶最愛冒泡的菇涼了喲~~動力多多~~也歡迎大家去某茶的圍脖勾搭~~主動勾搭互粉喲~~好吧。。俺要去碎叫了。。菇涼們也要早點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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