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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臨大赦的崔清栩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狠狠地和桌上的佳肴戰鬥起來。說起來他在一個當朝太子,在宮中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像今日餓的這般狼狽,實屬有生以來頭一遭。不過美食當前,自然無暇計較,可直到酒足飯飽之後,崔清栩才發現依稀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吃的歡暢。師父是仙人,不吃自然正常,可為何連雲蓮也只是剛開始在他的注視下咬了一口熊掌,之後便再未動過筷子?

我看見崔清栩在我和雲蓮之間來回探究,就知道他必然是發現了問題。我看向雲蓮,見他正蹙着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連忙使出淫-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雲蓮見我如此,知道我故意為之,只好扁了扁嘴,一言不發地埋頭喝茶。

我和雲蓮眉來眼去的神秘模樣一分不落地被崔清栩看在眼裏。長期在皇宮中摸爬滾打養成的警惕性讓崔清栩的小心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種“大事不妙”的強烈感覺湧上心頭。

“師父……”崔清栩朝滿桌的殘羹剩菜斜了斜眼睛,又扭頭朝我望了過來,見我不看他,只是默默地揮了揮手,撤掉了滿桌碗筷,便起身離開了。

我早已憋笑憋得一陣肚疼,轉過身去,立馬呲牙咧嘴,可從背後望去卻依舊是衣炔飄飄,無懈可擊。我閃身出了門,不出所料,屋內立馬一陣雞飛狗跳。

“雲蓮,你告訴我,那飯菜裏是不是有毒?”

“你說什麽?”雲蓮努了努嘴,迫于我的威脅,最後還是把快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面色難看,道:“師父怎麽可能害徒弟?”

聽到雲蓮這麽說,崔清栩雖然心裏并不怎麽相信,但好歹也算暫且吃下了顆定心丸。

可他卻未注意到,一旁的雲蓮面色忽白忽紫,像開了染坊一般,實在不怎麽好看。因為這是雲蓮生來第一次說了謊。

師父确實害了徒弟,罷了,其實也不叫害,畢竟自己初來青蓮峰之時也着過師父的道。

因為當初自己和清栩一樣,都不知道,要想修仙,第一步,便是辟谷。

“唔……”

從半夜開始崔清栩便極不消停,不停地在床上翻來覆去。雲蓮被吵得無法入睡,只好起來查探。推了推崔清栩,卻見他仍然半夢半醒,一雙手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滾。

“怎麽了?”雲蓮皺緊眉頭,伸手探上崔清栩的額頭,卻未見異常,正奇怪着,卻聽見崔清栩口中念念有詞。

“黃金鮑汁,翡翠……銀霜……餓啊……好餓……別……別搶我的……”

雲蓮嘆了口氣,基本知道了崔清栩的症由。思前想後,還是不忍心見崔清栩如此悲慘,恰好夢雲影送來的點心尚且還剩些,便用力将崔清栩搖醒,遞上了點心。

“快些吃吧。”

崔清栩睡了一半被吵醒,迷迷糊糊剛想發火,睜開眼卻見面前是一盤精致的點心,雖然已經涼透了,可畢竟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哪裏還有空嫌棄,抓起來就往嘴裏塞,至于什麽皇家風度,更是早已抛之腦後。

不過越吃清栩就越清醒。按理說自己平日裏食量并不大,怎麽适才大吃了一頓,還未到半夜就餓得如此難熬,甚至好似比沒吃之前還餓。思前想後,如此定和那頓佳肴逃不了幹系。崔清栩漸漸停下了動作,将吃了一半的糕點扔進盤子裏,拍了拍手上和衣襟上的糕點殘渣,盤了腿,正了正衣擺,一動不動地看着雲蓮,好似在探究一般。

雲蓮幾度想要撇開視線,無奈崔清栩一雙明眸目光灼灼,竟叫雲蓮一時無法回避,最後只好嘆了口氣,緩緩道:“你莫怪師父,她是在幫你。”

“幫我?”崔清栩忽然一笑:“幫我在吃食裏下毒?沒想到仙人也如此卑鄙,若真是不想收我為徒,大可将我遣走就是,沒必要在背後使這樣的陰險招數。”

“你胡說!”聽到崔清栩诋毀師父,雲蓮一張臉漲得通紅,鳳眸間寒光乍現:“不懂便不要胡說,你再如此诋毀師父,我可不會放過你!”

“哦?”此時尚且算是酒足飯飽,崔清栩的耐心自然也好多了。幹脆歪着身子,懶懶地靠坐在床邊,笑道:“既然我不懂,還請師兄賜教。”

雲蓮面上雖微怒的神色未改,可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告訴崔清栩實情,必然會惹來師父不高興;可若是不說,崔清栩只怕會對師父誤會更深,二人今後水火不容,雖然他樂于見到,卻難保不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到時候自己夾在中間,反而更加為難。

權衡輕重,雲蓮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緩緩道來:“想要修仙,第一步便是辟谷。只有身體擺脫對于這些俗物的依賴,思想上才能不惹凡間煙塵。師父雖然有心捉弄你,不過卻是在幫你。”

崔清栩微微愣了一瞬,挑眉問道:“幫我?”

“師父雖然存心戲弄你,不過這樣卻更容易替你辟谷。你口欲滿足之後,心裏自然而然不會很快便覺得餓,如此一來更容易熬過去。只要能十天不進食,便算是辟谷有所成了。”

崔清栩收了笑容,表情嚴肅道:“沒想到還有這麽一說。想來你已經成功了?”

“嗯。”雲蓮點了點頭,将手裏的盤子收進夢雲影拿來的食盒裏:“師父并沒有做法設這些幻象,而是坐在我身邊聽我彈了十日琴。後來餓的渾渾噩噩,師父卻仍然不讓我停下,直到十日之後,我的意識漸漸清明,才許我回房歇息?”

“她在你身邊陪了十日?”崔清栩有些驚訝,卻只問了一句後便不再出聲。心中不禁有些羨慕起雲蓮來。反而雲蓮竟然覺得是師父優待了自己,倒讓崔清栩一時失笑。好個生在福中不知福,若不是已經摸清了雲蓮的為人,旁人定會覺得雲蓮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雲蓮。”崔清栩輕輕喚了一聲:“謝謝。”

待雲蓮回過頭去的時候,崔清栩已經裹着被子躺下了,好像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他的幻聽一般。雲蓮緩緩蓋上了食盒的蓋子,忽然悠悠地勾起了嘴角。或許這青蓮峰上,多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

第二天早上,見小狐貍只是呆愣愣地看着滿桌的吃食流口水卻始終都不動筷子的時候,我基本就已經清楚了。第一是小狐貍昨天晚上必定吃了東西。這第二麽,我偷偷朝雲蓮瞥了一眼,見他果然低着頭,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不吃拉倒。”我挑了挑眉毛,袖子一揮,剛剛還鋪了滿桌的美味佳肴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崔清栩吞了口口水,似乎心有不甘,不過好在定力不錯,竟也沒向我當面對質。想來必定是昨兒雲蓮解釋的夠通透易懂,倒是省的我浪費唇舌。

我雙手抱着胸,第一次在崔清栩滿前做出了一副師父該有的樣子,擡眉對雲蓮道:“你騰雲之術已精通七分,以後勤加練習必能更加精進。今日起你便不用再專門練習騰雲了,開始修習五行之術吧。”

雲蓮似乎對于不用繼續連騰雲很是高興,一雙鳳眸金光閃閃。不過相比之下,一旁坐着的崔清栩好像更甚,一副興趣凜然的樣子,死死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本仙吃了一般。

“至于清栩嘛……”我晃了晃二郎腿,挑着下巴望着他:“你便跟着為師學習禦劍吧。”

“禦劍?”崔清栩似乎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分明聽我對着雲蓮一口一個騰雲,怎麽到他身上,成了禦劍了?禦劍他不是沒看過,剛上玄虛山的時候,便見有個把個弟子禦劍低飛。騰雲和禦劍雖都是飛行之術,不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哪個更高級些。

看着崔清栩一副不依不饒的表情,我心情卻好像一下子好了很多。想學騰雲?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一頭青絲。最近總覺得頭發掉的頗多,這一頭烏發可是本仙最為得意的地方,我可沒理由為了只小狐貍自殘,再做條發帶什麽的送個他。對比崔清栩,反而一旁的雲蓮老神在在,仿佛料定我不會教授崔清栩騰雲一樣。

嗯,這小子,這會兒倒是挺自信。不過他猜得一點沒錯,教臭狐貍騰雲,我确實半分打算也沒有。

“小子,凡人是騰不了雲的。”這句話我是沒騙他。若是雲蓮失了我給他的那條發帶,想必也是飛不起來的。

崔清栩顯然對我說的話十分不信任,又追問道:“雲蓮也是凡人,為什麽他可以?”

“就是因為他是凡人而且可以。”我朝雲蓮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本仙為什麽座下只收雲蓮一個徒弟。”

這個理由似乎很有說服力,一下子就把崔清栩難住了,不過眼見他回過神來,似乎又有新的問題,我連忙起身,毫無猶豫地留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背影給他。

事實證明,這一招,對于大部分問題一籮筐的小子來說,都是非常有效的。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求評論~~評論呢~留言呢~好捉急~馬上要期末了考試了~快點放寒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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