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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你亂說什麽呢?先不提這是一個小夥子,雖然長得娘氣了點。我可是為了二師兄出去的!”

國字臉奇怪的問道:“為了我?”

“是啊!中午你不是叫我給你算一卦?我算得你要的徒弟便是這位小兄弟了!”希安胸一挺,得意洋洋的道:“這回你們可信我了吧?”

國字臉嘆了口氣,“師弟啊,我是讓你算算我要的靈果在哪裏,你怎麽撿了個姑娘回來?”

“靈果?不是要徒弟?”希安怔住了,“可是中午你明明說是要我幫你算……”希安說着說着回憶起來,自家二師兄的确沒說他要找徒弟啊!他讓自己幫他算下什麽東西在哪裏。自己一開心,終于有師兄相信自己占蔔,聽了一半便急匆匆的算出了結果。還把一小兄弟帶了上來。

自己是怎麽認為二師兄要收徒弟的?希安有些讪讪然,但是望着被自己帶上門的雪妮,只好說道:“師兄,我測試過這位小兄弟,遇見罡風時堅韌不拔,見事不慌。更難得家逢大難仍然有赤子之心。”

雪妮在殿內緩過神來,将他們的對話聽了個全,不顧身體僵硬,噗通摔了下去。跪在地上磕頭,“仙人求你收雪妮為徒。”

聽到雪妮這個名字,希安才恍然大悟的撓頭,還真是小姑娘啊。

四師兄弟互望一眼,希景先搖了搖頭,證明自己是不會收徒的。掌門和氣的臉上盡是為難,他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收徒。希安更不用說了,自己都是半吊子,但是他帶雪妮上山,覺得雪妮心性不錯,于是期待的看着二師兄。

☆、十.我想拜師

國字臉瞪着盡給自己惹禍的小師弟,無奈的對雪妮道:“你先起來吧。”

雪妮朗聲道:“是!師父!”

……

梗了一會兒,國字臉開口說:“先別忙着叫師父,這是我這不成器的小師弟惹出來的禍。青元雖比不上千古門那樣大的門派,卻也有自己的門規。可不是誰都能拜入門下。”

雪妮張嘴欲說什麽,國字臉打斷她,“你別忙着說,既然你到此處,也算是與我青元有緣。若是你過了三關,我便收你。”

一聽,希安把嘴閉上了。

雪妮則認真的回道:“請師父出題。”

“不急,你先回答我,你為何想修仙?”

“我不想修仙,我想殺妖。”

國字臉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是想追求平安富足,便是一時想追求長生不老。這些小孩沒有定性,以為修煉是容易的事情。聽到雪妮如此不按常理的回答,氣笑了,“不修仙如何殺妖?你莫不是消遣我?”

“那我就是要學殺妖之法!”

“……你為何要學殺妖之法?”梗了片刻,國字臉順着雪妮的話問。

“為了報仇!”雪妮堅定的回,“為了養育我的阿爺安心的走,為了阿爺知道雪妮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雪妮要報仇。不能讓妖怪再害了跟阿爺一樣的人!”

四師兄弟一時無語。想不到雪妮小小年紀便有此想法,且并非一時胡言亂語,而是深思熟慮良久才說出來。

三師兄希景側頭對兩位師兄将雪妮的村子發生的事情說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其實雪妮見到妖怪殺人的樣子,他以為雪妮只是見莫老漢死去後才有這個想法。

國字臉雖然被雪妮的堅持感動,但是認為雪妮只是一時興起,“也罷,那麽我們便開始第一試。”

雪妮朝地上狠狠磕了兩個頭,“多謝師父!”

大家都面有不忍,希安更是開口,想要求情:“希楠師兄!我之前已測試過雪妮的心性。你……你可以少測一關嗎?”希安看到師兄涼飕飕的望了他一眼,本來想說不用測試,直接變成了可不可以少一關。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師徒在修煉的道路中堪比凡間的親人。”希楠望着跪在地上的雪妮,“我并非在為難你。你也可現在便讓希安送你出山。”

都走到這個地步了,雪妮怎麽會就這樣出山?她恭敬的答道:“還請師父出題。”

“這樣吧,第一關,你便去半山腰的幻池中采一株蓮花給我。”希楠見雪妮如此堅持,沉吟片刻道。

“師兄!”希安不滿的出口,“你這還不是為難人嗎?雪妮可沒半分修為,光是從山頂走到半山腰便抵抗不住寒氣!就算僥幸到了幻池,雪妮也沒辦法破開幻境!會活生生的在幻池內耗死的!”

“師弟!”希景安撫的對希安說:“且聽聽二師兄是怎麽說。你要相信二師兄不會讓雪妮死的。”

希楠又好氣又好笑,心說三師弟你別将我一軍,就算我讓她死,你們不會救?只看着雪妮問:“你可聽清了?若是想出山,現在便可讓希安帶你退出。”

“聽清了,我要去。”雪妮答。

希楠對師兄弟們聳聳肩,意思是,這可不是我叫她去死的,和顏悅色的對雪妮說道:“那麽你便去吧。”

希安又要跳起來,一直未出聲的掌門師兄咳嗽一聲,“既然當事人都同意,我們便只當個見證人便好!”一言定乾坤!

雪妮沉默的站起來,對着希安一笑,“小師叔,你可得借我一套衣服。”

說實話,雪妮臉色發青,這麽笑一點都不好看。希安看着就心酸,“雪妮,不然我送你出去吧。”

雪妮搖了搖頭,接過希安遞過來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轉頭往外走。

看着雪妮漸漸成為一個小點,大家心裏都有些沉重。

希楠忍不住了,“你們一個個修煉,修煉,修煉到肌肉上了不成?”

掌門師兄呵呵一笑,搖搖頭,“貧道先去歇息去了。”

其他三人齊齊對掌門師兄稽首,“是。”

待掌門師兄一走,三師兄弟跟鬥雞似的對望着。

最後還是希楠敗下陣來,“修道先修心。若是這姑娘真的一心向道,我收了她便是。還是你們擔心她根本堅持不住,半路便要求退出?”

三師兄希景哼了一聲,“關我什麽事?我先去睡了!”說罷大搖大擺就走了。

希安高興的呵呵笑,“我之前便試過雪妮了!她能過關的!”

希楠無奈看了一眼除了在算數八卦上頗有靈氣,其他時刻仿佛缺了一根弦的小師弟,搖了搖手中的拂塵,“走吧。”帶頭走了出去。

希安連忙跟着走出去。

雪妮打着冷顫,腳步漸漸慢了下去。她強打起精神,往手掌喝着氣。白天覺得一座山分四季的神奇全變成了一個信念——走下去。

之前希安抱着她走到正殿好像很快,但是她來走,便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她茫然的打量着黑漆漆的四周——除了一棟又一棟的黑影接踵而至,其餘的便瞧不清楚了。

雪地被雪妮踩的咯吱響,留下一串串的腳印蜿蜒而出。她心裏有些奇怪,難道青元這麽大的地方,晚上都不用人守夜的嗎?當初在村內,阿爺每晚都會安排人守夜,防止晚上有野獸來。

想到阿爺,雪妮心裏一顫。好容易将淚意壓下去——要是流出來變成冰渣子留在臉上可不好了,雪妮如是想。——就覺得今天晚上應該跟五年前阿爺撿到自己差不多吧。

雪妮不太記得之前的事,她的記憶只從阿爺撿到自己開始。

就這麽胡思亂想着,雪妮感覺四周的空氣一動,那股子從體內伸出的寒冷便消失了。雪妮沒有猶豫的繼續往下走去。過了片刻又将希安給自己的衣服脫下,整齊的疊好放在手裏拿着。

身後的黑影見狀暗自點頭,洋洋得意的對另外一條黑影使眼色,瞧吧!這孩子不錯!另一黑影使着拂塵敲了敲黑影的頭。兩人便安靜下來。

雪妮自然不知道她的身後還有兩條黑影跟着她。寒氣一消失,雪妮只覺得遍體輕快,比剛剛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踏着星星,踩着月亮。雪妮輕松的走到了半山腰的池塘旁邊。

☆、十一.幻景再美

(一更.感謝星星發的紅包。感動得就差以身相許。15:00pm有一更,請移步查閱哦。)

月光下的池塘又跟下午見到的不同。

月光下的荷花發着粉色的光。雖然微弱卻如星星一般點綴着池塘。一條條的魚歡快的躍出水面,就如天空中的雲朵般飄來飄去。

雪妮帶着一絲笑意,靠近了幻池。嘩啦,一條魚不停的在池邊跳起,濺起了一灘水。雪妮咯咯的笑着,認出了這條魚,“魚?”

裕潛回水裏,對着雪妮搖搖頭,甩甩尾巴,像是在問為什麽雪妮半夜又到幻池來了。

雪妮果真回道:“師父叫我來這裏取一朵蓮花。”說着雪妮便準備下水,她原本毫無把握,見到魚卻很高興。自己不會水,有魚帶着自己便不怕水了。

裕見雪妮要下水,便自覺的将雪妮往背上帶。經過先前那番經驗,雪妮這回有經驗多了,她沒有希安在一旁幫助,只好牢牢的握住裕脊背上的魚鳍。折騰幾次才将裕和自己弄得舒服——既不會掉下去,也不會抓痛裕。

“魚,我們到最中間去。”雪妮意氣風發,直接讓裕帶她去幻池中間。

裕擺擺尾巴,果真聽話的往幻池中間而行。

一直跟在雪妮後面的希安唉聲嘆氣,“這小妮子怎麽就往中間去了?”

希楠也是搖搖頭,認為雪妮好高骛遠,收徒之心又淡了幾分。他們也來到幻池邊,立刻就有兩條魚搖頭擺尾的将兩人拉進了幻池。

再說雪妮這邊,她白日掃視這池塘,覺得池塘邊緣的蓮花都太小,到晚上更是只有中間那朵蓮花的光芒更大。所以想當然的便往中間去。她還未曉得但凡跟靈、仙粘上關系的,都有些神通是凡體招架不住的。心裏還覺得自己要拜的那個師父其實不在為難自己,有裕在,采一株蓮花可不是輕而易舉?是以特意想拿一株大的孝敬師父。

但是越往中間去,雪妮的心裏就開始跳。四周好像出現了什麽影子似的,飄來飄去。難道這福地有鬼?這念頭剛一閃,雪妮便打了個寒顫。

再看周圍果然鬼影重重,往水裏一望,裕的四周也有數不清的鬼影。呲牙咧嘴的伸手試圖抓住裕和雪妮。雪妮害怕之下反而激起一股勇氣來,她學着阿爺平日念的驅邪咒,牙齒打顫到還口齒清晰的說:“惟修正仁義!”

身後好似輕輕的傳來一聲咦,雪妮以為聽錯了。眼前的黑影果然全部消失。她放心的噓了一聲,這時已經快到池子中央,除卻中央那株有成人大小的粉蓮外,方圓寸土竟然沒有蓮花了。

好霸道。雪妮暗自嘀咕一句。那株粉蓮生得極好,粉嫩嫩的花骨朵、翠綠的杆子,嬌嫩欲滴。明明沒有風,它卻如嬌弱的美人一般晃動着自己的腰肢。

果然如美人一般!

但是這粉蓮再美,雪妮也只能辣手摧花。她拍拍裕,讓它再進去一些。

随着裕的游動,粉蓮終于從搔首弄姿中驚醒,它的花骨朵轉向雪妮,可愛的歪了歪。

下一刻,雪妮發現之前消失的鬼影又冒了出來。不僅如此,他們比之前更兇悍!不管雪妮怎麽念口訣都無用,很快雪妮便被鬼影拉下了池內!

雪妮不查之下咽了好幾口水,她想再掙脫,卻被牢牢鎖住沉入池底……

希安下意識的便要動,希楠将小師弟拉住,“別急,再瞧瞧。”

一時之間整個幻池安靜得連絲蟲鳴都沒有。一魚一人沉浮在微亮的粉光中,不願醒來。

雪妮睜開眼睛,這一覺睡得及沉,她還有些不清醒。揉揉眼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呵欠。

有人聽見雪妮醒來的聲音,急急忙忙的推開了門,怕陽光刺眼,又連忙掩上,“阿衡,醒啦?”

雪妮對這個名字絲毫不以為訝,她乖乖的應了一聲,“娘。”雪妮一見這婦人便有一股儒慕之情油然而生。她好似很久以前便見過這個婦人了。

婦人對雪妮也很好,總是阿衡啊,我的心肝之類的叫着。她還有一個爹,長相魁梧。爹是打鐵的,附近要什麽農器少不了找他們一家。

雪妮便這樣平凡而又幸福的長大。

變故出現在雪妮五歲那年,也就是雪妮從那一夢醒來的第二年。睡夢中雪妮聽見有人嚼東西吃的聲音,偏偏那人嚼的還是黃豆之類的,咯嘣咯嘣響。雪妮便醒了。她嘟嘟囔囔的說道:“大晚上的,爹你在吃什麽呢?”

沒有人應她,吃東西的聲音停了片刻複又響起。雪妮氣惱的睜開眼睛,好啊,爹爹又不聽娘的話,大半夜喝了酒還吃東西吃得這麽響!

她起身見爹和娘都不在床上,心想,娘肯定去教訓爹去了。玩心一起,她也下床,偷偷站在內屋往堂屋望去,準備吓爹爹一跳。

這一見之下,她手腳冰涼,冷不住‘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

卻原來,眼前并不是她的爹爹和娘親……不,眼前是她爹爹和娘親,卻一個個被開膛破肚,擺在平日吃飯的桌子上。正吃得痛快的怪物只擡起黃色的眼珠望了下雪妮,雪妮便被定在原地。那聲大喊來不及喊出口便消失在腹中。

耳邊又響起咯嘣咯嘣的聲音,雪妮這才知道,根本不是爹吃黃豆,而是這妖怪在吃人!吃到難嚼的骨頭便會嘎嘣嘎嘣響。

等怪物吃完了爹娘,除了一小灘血跡,和怪物不吃的衣服。桌子上便什麽都不剩。怪物打了個飽嗝,輕松的跳下桌,步伐輕盈的朝雪妮走來。

雪妮閉着眼睛,以為自己要死了。只恨自己沒辦法殺害這妖怪。

妖怪圍着雪妮轉了幾圈,沒急着殺她,輕輕一拱,将她丢到自己的身後。轉了轉腦袋,很是輕松的從窗戶躍出。接着它一路飛奔,只是時不時的确認雪妮還在背上。不一會兒就把雪妮的家抛到了後面。

雪妮在妖怪背後打着顫,又是冷,又是怕,又是傷心。

到離家不知多遠的時候,雪越下越大。甚至将雪妮厚厚的蓋了一層。妖怪也受大雪的影響,速度慢了下來。最後不知道怎麽的,突然震動了下,雪妮噗通的掉到了地上。妖怪竟然也沒管,自顧自的往老林串去。一會兒便不見了蹤跡。

☆、十二.眼前為真

(二更.)

雪妮躺在冰冷的雪地裏,一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這些思緒漸漸被一個感覺所掩蓋——冷。

雪妮想,這雪比山頂的雪還冷。

奇怪的想法一閃而過,雪妮感覺自己要死了。她的身體漸漸僵硬,而人也昏昏沉沉的。無端端的覺得*很沉重,靈魂輕飄飄的想要飄走。

“這雪下得好啊!大家加把勁把雪給清理出來,小心晚上有野獸踏着雪跳進院子哩!”

這聲音非常的耳熟,照理五歲的雪妮并不認識這樣一個聲音的人。可是這聲音一響起,雪妮明明渾身僵硬,眼前卻閃現出了一個人的聲影——阿爺!

雪妮漸漸全部想起,也終于想到她還在幻池內準備摘花。她渾身一個激靈,翻身而起。發現身上的雪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不見。莫老漢正帶着笑意看着她。

“阿爺。”雪妮帶着哭意喊。她還沒緩過神來,遇見阿爺之前的記憶雪妮根本就記不清。但是自己卻仿佛重新經歷了一次五歲前的事情。要不是阿爺,雪妮會在自己臆想中的雪地內生生冷死。

眼前的阿爺卻又變成了最後一面的青面獠牙的模樣,他一跳一跳的靠近雪妮,綠色的眼珠滿是對鮮血的渴望。

雪妮咬着牙,終于見識到了幻境的厲害。來不及打探四周,卻不忍心傷害莫老漢,只能被動的轉圈。有幾次差點被莫老漢給捉住。

她不肯傷害莫老漢,莫老漢暫時也傷害不了她。莫老漢卻越來越瘦。最後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包裹着骨頭,行動也越見兇悍。仿佛喝不到血便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雪妮意識到了什麽,沉吟許久,她趁莫老漢卡在門口時,找到了一把刀。

最後,雪妮将虛弱的莫老漢捆得嚴實,喂他吃飽最後一餐。忍住眼淚,唱起莫老漢平時念的法訣:“……惟修正仁義……行滿丹書诏,月盈祥光生……”

随着咒語的念出,雪妮四周的房屋一層一層的脫落。莫老漢的模樣也随着最後一句咒語變回了正常人的模樣。

雪妮心知這是爺孫的最後一面,于是努力望向莫老漢。隐約聽見莫老漢說了一聲:“乖囡,做得好。”

轟隆一聲,幻境塌落,雪妮極目一望,自己還在裕的背上,月明星稀,清風徐徐。眼前的粉蓮竟然有些奄奄。看來雖然在幻境中過了幾年,現實卻不過一瞬。

雪妮輕輕拍了拍裕的頭,裕好似剛從美夢中驚醒,帶着雪妮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跟鬥,方平複下來。

希安和希楠看着雪妮最終順利的摘到仙雲蓮,齊齊放松的出了口氣。見雪妮興奮的拿着蓮花游到岸邊。希楠推了推希安,“你去。”

希安不滿道:“又不是我的徒弟!”

話雖如此,還是潇灑的帶着小師侄尋了個地方安歇不提。

第二日一早,雪妮便帶着摘下的粉蓮恭敬的站在希楠面前。

雪妮站的地方,便是青元的正殿門口,名喚青衍廣場。足足可容納數百人。廣場上是一陰一陽兩尾魚的圖形,與青元弟子身上的道袍相映成趣。

此時正是青元早課時機,一群群穿着道袍,腳下踏着暖鞋的道士們已經紛紛早起用功。見到生面孔不免有些驚訝,不過各個訓練有素,驚訝片刻便自尋自地,不再理睬雪妮。

那道袍有三色,上衣純白,只有衣領和腰帶是純黑色,黑色過度到下擺便漸漸淺了下去,到最底下又如白色一般。腰間系着藍色的腰墜,跟衣服配色的黑白陰陽魚便系在腰墜上,懸在中間。只不過有些人只得了一個藍色的腰墜,挂在腰旁,有些是三個藍色腰墜,整齊的擺在腰帶前方。

雪妮出生以來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衣服,心裏很是羨慕。

希楠輕嘆一聲,自是知道雪妮在想什麽。自古修仙,女修甚少結成大道便是因為女修心性比不上男修堅定。昨夜那一關,已證明雪妮該有的機智和資質都不錯——知道利用工具來達成自己不擅長的事,竟然還會正統修仙法訣,以一個凡人身竟然還成功施展。

希楠卻擔心雪妮心性不穩,反到誤了她——她大可過一輩子平平凡凡的生活,至于妖麽,他們這些修仙門派也不是吃素的。

雪妮見希楠神色不定,好似在糾結要不要收自己,于是噗通跪下,“求師父出第二題!”

希楠問:“既然只為複仇,我青元便可做到。你大可将事情說出,自去過自己的日子。為何還要強求修……殺妖之法?”

雪妮茫然片刻,方道:“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希楠咄咄逼人,“莫非你見那些妖想殺人便殺,于是打量着日後修為有成也能如此逍遙?!”

“不是……”雪妮迷茫的看着希楠,卻又透過希楠看到正殿上的牌匾。牌匾上寫着字,可惜雪妮不認識,“……要好好活下去。”

“你若不修仙,安穩的過這一生,才算是好好活下去!”希楠忍不住高高敲起警鐘,“修仙後,遇見之事可不比凡塵。如何談得上好好活?我且問你,你在幻池內看到了什麽?”

“父母……阿爺……”雪妮答道,“都被妖怪殺死了。”

希楠嘆了口氣,“好孩子,苦了你了。那你想想,是什麽時候快活?是不是父母俱在,阿爺活着的時候?”雪妮點了點頭,希楠繼續道:“既然如此,何必修仙?除魔衛道本是修道人士的使命,你的仇我們自然能報。而你也不必執着修仙,在青元的辟護下自能好好的活一生。”

“你自幻境中醒來,應當知道幻景再美也是夢,珍惜眼前始為真。”

雪妮有一大堆話想說,她想說:不光是為了好好活下去,也不光是為了報仇。更重要的是她不願父母和阿爺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但是雪妮卻未說出口,她開始認真思考希楠所說的話。

希楠見雪妮迷迷糊糊的樣子,長嘆一聲,“你且好好想想。”說罷,拂袖而去。

獨留雪妮孤零零的跪在原地。

☆、十三.心有不甘

路過的道士都有些好奇,特別是剛入門的弟子凡心未脫,見到新鮮事物難免有些好奇心。

雖不敢當着雪妮的面大搖大擺的讨論,但做完功課離得遠遠的便讨論了起來。最後竟給他們得了個不靠譜的結論——那便是,雪妮是他們師伯/師叔/師父在凡間的兒子,現在人家長大了便來尋父。可惜他們的師伯/師叔/師父郎心似鐵,不認雪妮便罷,還任由雪妮跪在廣場上。

是以他們對雪妮很是唏噓了一陣。不過很快看不得他們閑的師兄們便将這些新進弟子帶去操練,也沒時間再管閑事。

雪妮要是知道這些仙風道骨的道士是如此有想象力肯定會對他們豎起大拇指。她維持着跪倒的姿勢不變,心裏思索着希楠的話——她終于發現自己其實沒有必要這麽堅持修煉。

阿爺的意思是讓她好好的活下去,但是并未說讓她修仙。

但,她的心裏仍有不甘,這種不甘在幻景中父母雙親被那只虎妖吃掉,而自己毫無反抗能力時便埋下,到莫老漢死在面前達到頂峰。

她不甘,不甘心愛自己的人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倒下,而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她不甘,不甘心自己有機會卻無法把握,若是下次再遇見妖獸,只能任憑宰割;

她不甘,不甘心天道如此擅定自己的命運!

她跪在原處,心卻豁然開朗。她朗聲對希楠道:“師父!我想清楚了,我要拜師!”

她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剛才還熱鬧的廣場啞然無聲,拜師、拜師~~在偌大的廣場上不停的回蕩。

一種孤寂自恒古傳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雪妮仿佛被抛棄在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只餘下‘拜師’的餘音回繞,不過片刻連回音也消失了。

這便是踏上修途必經的路麽?雪妮精神恍惚了片刻,立刻堅定起來。她默默跪在廣場上,決不放棄。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鵝毛大雪,雪妮身上穿得單薄,她打着冷顫,想要縮起身體,卻在下一刻維持住了原樣——總要有點決心。師父便是看不到自己的決心才不收自己為徒。這麽點挫折都過不去,修煉時的挫折怎麽過?

天可不管你是地裏的莊稼還是犯傻不進屋的人,它只管下它的。不過片刻,雪妮就被雪厚厚的蓋住,成為一座廣場上的雪人。

雪妮凍得手腳僵硬,呼吸也是出的多,進得少。渾身上下除了胸口那塊還是熱的,其它地方都凍僵了。雪妮一動不動,原本紛雜的想念變成了唯一的信念——拜師。

一晃三天過去了。天公不作美,這三天望月峰頂都是大雪連連。将雪妮凍得結實,立為一座冰雕。她隐約覺得自己堅持到最後了,她又感受到了肉身的沉重感,以及靈魂迫不及待的想飄出去。

她幾乎有些認命了,可下一刻又強打起精神——若是自己真這麽死也了就算了,若是自己還活着,便一定要拜師的!

“你還要拜師?”倏地,希楠出現在她的面前,希楠有些冷漠的透過透明的冰晶望向雪妮的眼睛內——自被凍住,雪妮的眼睛便一直沒有合攏,此刻見到希楠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些黯淡的眼珠猛然爆發出希望的光彩,她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要拜師!”

希楠神色莫測的望着雪妮,“若我不答應,你便只能在此處跪到死。或者,你也可選擇放下這裏的一切,回到凡世。”

“我要拜師。”雪妮堅定的回。

嘆了口氣,希楠左手一揮,雪妮噗通一下五體投地的倒在希楠面前。希楠無視雪妮狼狽的模樣,冷冰冰的問,“這三天內,你也感悟到了,只要踏上修仙路,往後陪伴你的便只有孤獨,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所熟知的一切都會漸漸消失。永恒的,陪伴在你身邊的只有孤獨……”

“不……還有心中的信仰!”雪妮倒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她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來,卻帶着無比的确信。

希楠怔了,一會兒後方回道,“這便是你的道?”他左手輕松的捏了個訣,雪妮便維持着五體投地的姿勢飄在他身後。直到雪妮安穩的躺在床上,希楠才開口,“先好好休息。”

“師父!”雪妮有些着急的叫道,見希楠停下腳步回過頭,她又有些吶吶,“……我,我是真想拜師,我想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有些焦急的說着,想把這三天來所思所想全跟希楠講清楚。

希楠五味交雜,施法将雪妮固定在床上,這才開口說道:“你好好休息,明日便正式拜師。”

雪妮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可惜她身體受損,暫時無法做出劇烈動作,是以只是整個人彈了一下又倒了下去,可這毫不耽誤她的喜悅之情,“師父……謝謝師父!弟子一定好好用功,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希楠便是一笑,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看來這徒弟除了正課外,也得學學筆墨,免得帶出去丢人!想是這麽想,希楠暫時對雪妮還是滿意的,“好好歇着吧。有事我們明天再說。”

雪妮呵呵傻笑,心裏知道剛剛說的話丢醜了,不過她實在把會的四個字都說出來了。剩下的都是二狗子他們說的一些什麽貓啊魚啊的,記不住,好像也不适合現在講。

不知道二狗子哥現在怎麽樣了?在師門學得還好嗎?現在可真好,自己也有師父了。而且師父跟藍衣服大叔認識,到時候兩人要見面也容易!

門吱呀一下,被希安推開。小道士看着雪妮大呼可憐,他剛進來二話不說先給雪妮喂了一顆丸子。雪妮立刻感覺身體暖洋洋的,之前凍僵的感覺都消失不見了。

“別以為這麽神奇呢,你凍了三天,吃了藥,好好睡一覺。後幾日得鍛煉鍛煉,這才能把你受損的肌肉和精神養回來!”希安沒好氣的說,“你說你怎麽這麽能?就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

“師叔,我會死嗎?”

“不會。”

“那對我日後修行有妨礙嗎?”

“自然不會!就凍一凍罷了!吃了丹藥,再鍛煉幾日便沒事了!”

雪妮心裏又是驚嘆,差點凍死都能立刻救活!仙人跟凡世可真不一樣。口裏嬉笑着回道:“那我覺得我不過凍一下便能拜師學藝,是我賺了。”

……

“看你這精神頭,歇着吧。”希安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十四.正式拜師

雪妮放松下來,很快便墜入香甜的夢中。

等醒來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原本做好身體會難受的準備,結果精神奕奕,絲毫不适的感覺都沒有,雪妮啧啧驚奇。推開門一看,原來昨晚歇息的地方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裏只有一顆松柏立在中央,縱然在雪天也是一片綠意青蔥。很是素雅,卻有一份氣度在。

雪妮心情大好,只覺得這松柏都有靈氣。

“吱呀~”

卻是雪妮隔壁的門開了,雪妮好奇的轉頭望去,門前站着個十一二歲的小道士。他見到雪妮也奇怪的咦了一聲,想不到隔壁竟然住得有人。不過立刻便想到了一衆師兄弟所說的二師伯的凡間私生子。

先前還惋惜雪妮跪在地上看不清容貌,這下可好!小道士心道,到時拿去跟師兄弟們說說,可是頭一份!

雪妮維持着笑容,被小道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學着希安師叔叫小道士,“這位師兄,早上好!”

小道士回過神,輕咳一聲,“師弟早上好!”

渾然不覺自己又被誤會成男人的雪妮終于從那駭人的視線解脫出來。她松了一口氣,沒覺得師弟有什麽不對,還以為進門就叫師弟呢。雪妮笑嘻嘻的問:“師兄,你知道那個超級大的地方怎麽走麽?”

“超級大的地方?”小道士一愣,“這可有好幾處……你是要去哪裏?遠的不說,近的地方有青衍廣場、習武臺、望月崖…….”

他還待繼續數下去,雪妮懵了,她不知道那地方叫什麽。只能弱弱道:“師父說今天收我為徒……不過沒說去哪裏。”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每天的早課都要經過正殿門口的青衍廣場,而你師父收徒肯定要去正殿qi告三清老祖。”小道士豪爽一揮手,便幫雪妮定了,“還未請教師弟道號?”

“我……我叫雪妮。”雪妮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卻見小道士一副噎着的模樣,她好奇的問,“難道修煉後,早飯是露珠和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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