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道大門,我靈魂出竅般地穿過街道,來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沒有上車,而是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從天亮坐到天黑,一直沒有動過。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給晏北烈打電話,手機眼看就要沒電了,可我還是在打,一遍又一遍,不停在打。
就在天邊越來越暗,我已心灰意冷時。電話突然通了,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再一次确認,還真的是通了。我的心失了規律,像是初戀的少女遇到了心儀的王子那樣。
在電話裏響起晏北烈的聲音時,我的心差點兒跳出胸口。深吸氣,顫抖着聲音問是他嗎?只有自己知道這一刻我是多麽地緊張 。
電話另一邊的人愣了一下,然後說我傻了。我不管,再一次問他是誰。
晏北烈很配合地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兒。在電話裏叫我,我崩潰地大哭, 對着電話吼道,你個挨千刀的死哪兒去了,我以為你死了,死了你知道嗎。
電話裏一片沉默,然後我聽到了晏北烈的呼吸聲,還有自己的哽咽聲,交織在一起,是我們這個時刻共同聽到的聲音。隔着電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的狼狽。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像哭,一會兒又像在笑。這一切全是因為他,因為他的沒有消息,因為我看到了那則該死地新聞。為什麽背景跟他閃之間發生的事這麽像。
還好他沒事,真的沒事,他的聲音我不會聽錯。在我的沉默中,晏北烈說他人在國外。沒有解釋電話為什麽一直是關機,更沒有抱歉,似乎我只要知道他沒死,人活着就夠了。而他也根本就沒有問為什麽我會以為他死了。
在我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電話關機了,真的沒電了。我一個人傻傻地笑,為自己這一天流掉的眼淚感到傻。再回到別墅,人有些虛脫,哭的,還是餓的,不知道怎麽弄的。
若大的別墅裏還是只有婆婆一個人,她似乎在等我。而我的樣子讓她明顯有些意外,但沒有問。餐桌前,我吃了好多東西,感覺像是三天的量的。同樣沒有解釋自己的狼狽是為了什麽,就像晏北烈沒有給我一個解釋一樣。
飯後,婆婆在收拾的時候我問她晏北烈是不是經常不回來。這時,婆婆說的話讓我更覺得自己有多傻。事實上他就是不常回來,偶爾就像度假一樣的住一晚或是兩晚的。
是我太遲鈍了沒有發現這裏是他的家,可是關于他的痕跡似乎并不多。如果夠用心,幾天的時間足夠我去發現。原來這裏的人都知道,他在與不在是沒有規律可言,只有他想。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會為他出事了,會擔心,會怕,更在後悔。
他們的習慣,卻是我在一天裏從害怕到歡喜的洗禮。而我什麽也不能說,全是自找的。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似乎跟我的心情有些吻合。此刻,我站在晏北烈的房間裏,窗前有一個特別有個性的煙灰缸,裏面是空的,很幹脆。一邊有半盒煙,是習慣放在這裏的。
看着遠方,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這不是我第一次嘗試,以往都失敗了,被嗆的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今晚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而我,也不是真的想抽,就是想感覺一下他喜歡的味道。是美的,是澀的,還是酸的,甜的什麽的。結果都不是,是辣,屬于男人的那種強悍地味道。
電影裏演的男人都愛香煙,美酒,咖啡,名車,女人……
晏北烈就像從電影走出來的一樣,讓我的生活裏多了一個本和我不相幹的角色,那就是他,一個什麽也不缺,還長得不錯的男人。我不知道要怎麽進入角色,更不會拍電影。于是,我無措,我彷徨,我想逃。可內心深處又有着不舍,有着渴望,還有着對什麽的期待。
我不知道,在明明很靜的夜的裏,心微微地亂,沒有規律,也沒有聲音。這樣的我,我從來沒有面對過。
突然有車來,這麽晚了,會是誰,又或是找誰。我還是一樣的不知道,站在原地看着車停,再看着有人下來。
是他!
不是在國外嗎?
月光中,晏北烈擡頭看過來。我沒有開燈,怕別人知道我在他的房間厘,可我感覺他看見我了。只是沒有停下腳步,大步而來。而我慌亂地滅掉了指間的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其實沒什麽可整理的,一條短褲,一個吊帶,拖鞋,夏天的标配。轉身,想要離開,這裏不屬于我。可已經晚了,門開,他立在門前。
我,一動沒動,邁出的腳步都沒有來得及收回,而他,就這樣看着我。沒有燈光,在月亮的映照下,他顯得更高,而我可能顯得更矮。
我覺得自己是不怕晏北烈的,可也知道內心深處我其實還是怕他的。反正就是矛盾的,說不清楚。
晏北烈靠近我,而我沒有退,也沒地方可退,本來就是站在陽臺上的。在他站在我面前時,我感覺他更高了。而他微微地低下頭看着我,然後擡手捏了一把我的臉,“為什麽說我死了?”
為什麽?他還有臉問為什麽,氣死我得了。一樣的看着他,他又捏我的臉的。
晏北烈見我看着他不說話,捏着我的臉的手改變捏上了我的下巴,還微微地擡起了我的臉。似乎在等我的回答,也像是對我的話有些興趣。
在他們的目光裏,我輕輕地開口,“我今天跑去認屍了。”
我感覺晏北烈捏着我下巴的手動了一下,不是抖,也不是晃,是更用力。而我也剛好就感覺到了疼,帶着他溫度的那種疼。但沒躲,還是看着他,本來我就去了,也以為是他。還哭的跟個傻子一樣的。
很失望!
三個字從晏北烈的嘴裏吐出來,我感覺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他沒死,我為什麽要失望,這話從何說起。
“晏北烈,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地傻?我以為你死了,嚎的眼淚都快幹了。然後你說,你沒死我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