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那個傻氣又善良到軟弱的自己嗎，那她就讓他慢慢對她失望。他早晚會厭棄一個惡毒的女人。
日記本幾年才寫一頁，最後一頁的日期正好是事故發生的前一周。
“1996年：
一個女人的執念是很可怕的。我想離開，離開這個囚籠。
我裝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将那個女嬰抱在懷裏向他确認這是不是我的女兒。他向來慣會做戲，一絲一毫都沒有露陷。
今天寶寶有了新名字，是我取的，叫念夕。我不喜歡她，因為我讨厭她的父親。”
……
“1997年：
我恨他，他說他愛我，卻永遠都在傷害我。”他又侵犯她的身體了，就算如今他不像當初一樣強硬，滕慧茹還是很抵觸。
……
“1998年：
有病的是他，為什麽我要吃藥。所以他給我開來的藥，我一顆都沒有吃，當然也沒有浪費。”滕慧茹把那些藥都混進了他的藥瓶裏，做這一切的時候她有種小孩子惡作劇的興奮感。
……
“1999年：
念夕。偶爾，我也會懷念那些曾經，如果有朝一日我終能放下一切，我希望這個孩子能得到救贖。”
……
“2000年：
我想我的病可能又反複了。
孩子哭個不停，我卻笑得開懷。多好啊，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報複他們父女兩。”
……
“2003年：
他的精神障礙是我一手促成，他清醒的時候總是用一種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我，他将我僞造的那份身份證明和DNA報告小心謹慎地收藏着，到這種地步，他竟然還是不願意放開我。”
……
“2004年：
互相折磨的兩個瘋子如何能長久地走下去？”
……
“2006年：
我突然覺得自己看不懂他了，将自己的親骨肉交由我肆意報複，他竟一點都不心疼，他竟把那孩子當做讨好我的玩具，如果真的把我看得那麽重，為什麽當初沒能珍重這份感情。”
……
“2008年：
我知道念念受的傷，每回他打她，我心裏就開始愧疚，這個孩子本就是我用來報複他的契機，他罵她野種的時候，我躲在房間裏輕嗤，可得知那個孩子進了醫院，我卻又開始心疼起來。這些年，我恍恍惚惚地折磨着那個口口聲聲的說着愛我的男人，心已經變得異常堅硬，卻不想，還是敗在一個孩子手裏。我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他也一日比一日暴躁。我突然覺得悲哀，我們到底是怎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我不知道他究竟要縱容我到何時，就這樣放過我這個瘋女人不好嗎？”
……
“2011年：
我一直說我恨他，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我最恨的人其實一直都是我自己。我害得父親自殺，害得他精神崩潰，還害得念念受傷。尤其是念念，她還那麽小，她不該和我們一直呆在地獄裏，這一切應該結束了。”
……
☆、番外
唐寶寶有個大名，叫唐朝，但爸爸媽媽不喜歡叫他大名。爸爸喜歡叫他小胖子，媽媽喜歡叫他寶寶，只有幼兒園裏的小夥伴才會叫他唐朝。
最近，唐寶寶被一個有點兇得小女孩花花纏上了，她每天都要他吃她剩下的午飯，他雖然不喜歡吃別人的剩飯，但他喜歡吃肉，那個兇兇的花花每次都剩下一大堆肉給他吃。
“唐朝，我吃不下了，給你吧。”
“唐朝，我今天的肉又吃不下了，你吃吧。”
“唐朝，我還有好多肉，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幫我吃掉吧。”
每天都吃別人的肉，唐朝覺得很不好意思。于是，某一天，他終于開始拒絕了。
“花花，你告訴你的爸爸媽媽讓他們別給你放肉就好了，這樣就不用麻煩我幫你吃了。”
花花氣哭了，從此以後再沒有理過唐寶寶。
唐寶寶把這件事告訴了唐念夕。
“難怪我每天給你留一盒的蔬菜水果，你還長胖那麽多。”
唐寶寶心虛道：“媽媽，現在這不重要。”
唐念夕回過神，她想自己的兒子肯定是遺傳了他爸的情商。
“花花是故意把肉留給你吃的，你知道嗎？”
唐寶寶呆呆地揚起小臉：“不知道，她為什麽故意把肉留給我呢？”
“因為我們寶寶人見人愛。”
唐寶寶嘟嘴：“媽媽騙人，爸爸就不愛我。”
唐念夕驚訝：“怎麽會。寶寶不能錯怪爸爸喲，你還一點點大的時候，媽媽要上學找工作，那時候都是爸爸照顧你的。”
唐寶寶握緊自己的小拳頭，忐忑道：“真的嗎，那他為什麽總和我搶媽媽。”不像媽媽，什麽都會讓着他。
“因為，媽媽不僅是寶寶的媽媽，還是爸爸的妻子啊。寶寶難過流眼淚的時候要媽媽安慰，爸爸也是啊。而且你爸要面子，還得瞞着你才敢哭……”
唐寶寶點點頭：“嗯，媽媽說得對，爸爸是個小心眼，寶寶不能和他一樣。”
他還挺會總結的……
唐寶寶上小學了，還是改不了愛哭鼻子的毛病，某日放學回家他跑去廚房和媽媽哭唧唧。
“媽媽，媽媽，爸爸給我買了頂綠帽子。”
唐念夕切菜的手一頓，低頭看自己戴了小綠帽的兒子，紅撲撲又肥嘟嘟的小臉，再配上這綠油油的蓋子，有點像她剛切完條的大白蘿蔔。
“你喜歡嗎？”
唐寶寶撇嘴：“不喜歡，可我不戴，爸爸就要生氣。”
“那媽媽去和你爸爸說。”
唐寶寶心滿意足地走了，還順走了媽媽剛做的一盤大雞腿，他要邊寫作業邊吃。
唐彥翊看着桌上的涼拌蘿蔔，心都寒了，他看向唐念夕：“今晚就吃這個？”
“肉被你兒子吃了。”
唐彥翊去看唐寶寶的飯碗，裏面果然還有殘餘的肉湯。
“我竟然只能吃這個？”他指了指桌上泡在醋裏的蘿蔔條。
唐念夕眨眼：“你別挑食，給兒子做壞榜樣。”
唐彥翊閉了嘴。
“你為什麽給他買了頂綠帽子？”
難怪被克扣了夥食，原來是小胖子告狀了。
“他們校服是紅的，綠色的帽子戴着顯眼。”
“好啊，你連你兒子長什麽樣都認不出。還得靠顏色認人。”
唐彥翊冤枉：“他們學校裏的小孩都穿一樣的校服，他紮進人堆裏，我眼睛都看花了。”
唐念夕聽着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對着唐寶寶安慰道：“兒子，你爸說得對，你就體諒他年紀大了眼睛不靈光。”
唐寶寶勉強地點了點頭：“那好吧。”他覺得自己真是個體諒爸爸的好孩子。
唐彥翊：……
***
唐念夕的廚藝不好，但她自己不覺得，因為她不挑食，但唐彥翊和唐寶寶卻是極度挑食患者。
某日，唐彥翊照常接唐寶寶放學回家。
“爸爸，今天媽媽下班晚。”
唐彥翊冷淡道：“然後呢？”
“不如我們出去吃飯吧，不告訴媽媽。”
唐彥翊轉身看了眼小機靈鬼：“那媽媽晚上只能一個人吃飯了。”
“我們可以先偷偷吃點好吃的，再回去陪媽媽吃她做的飯。”
唐彥翊不動聲色：“嗯，不過要是媽媽問起來，你不能說是爸爸帶你去的。”他也覺得自己最近油水不足，餐桌上肉都歸這個小胖子了，他只能陪着唐念夕刮油吃素，他一個大男人哪裏受得了。
唐寶寶急急忙忙道：“是寶寶饞嘴要吃，爸爸攔都攔不住。”
“嗯，孺子可教。”
晚上，餐桌上，唐寶寶碗裏的飯遲遲未動，唐念夕看着他“食欲不振”的樣子，皺起眉。
“寶寶怎麽了。”
“我……我沒事。”說着他打了個飽嗝。
唐念夕的臉一下子黑了，看向唐彥翊，“他路上吃什麽了？”
眼看着要揭穿，唐寶寶忙放下筷子：“都是爸爸說要帶我開葷，他說媽媽做得菜太素了，是他強迫寶寶去的。”栽贓完爸爸，唐寶寶迅速推開椅子開溜了。
這臭小子……
唐念夕冷笑了一聲，把唐彥翊手上的筷子抽走：“吃不下就別吃了。”
“別啊，我沒吃飽。”
“……”
“你不是帶兒子去吃好的了嗎？”
“我買多少，他吃多少，我也就吃了兩口……”
“……”唐念夕也不是真生氣，“男孩子不能太胖，還有你，也不能吃太多油膩的，小心中年發福。”
唐彥翊眼巴巴地看着妻子：“小胖子出生以後，我瘦了好多……”
他還委屈上了。
“那我以後給你準備夜宵吧。”
“你那麽累就別忙活了，我們可以出去吃，不帶小胖子……”
“……”唐念夕懶得和他計較，他就是嫌她做飯不好吃呗。
***
唐寶寶平時的家庭作業都是夫妻兩個輪流檢查的，可唐寶寶不喜歡爸爸檢查作業，因為爸爸很嚴格，寫錯一個字就要抄十遍。
某天，唐寶寶抄完了錯字，交到唐彥翊手裏，小胖手摸着他的臉。
唐彥翊察覺到還沒檢查完，擡起頭：“你有話要說？”
“爸爸，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唐寶寶鄭重其事，“你看，媽媽還那麽年輕，你卻那麽老，以後要是媽媽不要你了，你都追不動她……”
唐彥翊就知道這臭小子嘴裏沒好話，咬牙切齒道：“小胖子，是不是骨頭癢了。”
爸爸就會吓他，唐寶寶才不會上當。
“你不能打我，你還要好好對我，不然以後你老了，就無依無靠了。”
“你想說什麽？”
“爸爸，你不能老是罰我抄書，你要對我好一點。”
唐彥翊覺得自己兒子傻乎乎的：“那你怎麽寫完了才說。”他指了指他的作業本。
“這次算我讓你的，老師說這是尊老愛幼，今天我尊老，以後你要愛幼。”唐寶寶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你要愛我。”
唐彥翊把唐寶寶扛上了肩：“你不能只尊重我一個老人，還有你媽媽。今晚你就把媽媽做的菜都好好吃完，不然她要難過了。”
唐寶寶臉色一下變了：“我還是繼續抄書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路陪伴，這是最後一章了。所有的存稿都是暑假和寒假憋在家裏碼的。
寫這篇文的念頭來源于我童年喜歡的一部電視劇未圓的結局。雖然劇情和人物不算成熟，但寫的過程中我也為他們哭過笑過。畢竟文也不長，所以虐點其實不多，可能對不起虐戀情深的标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