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鳥一生不能化身,只能行着這外軀,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死去的刺猬精,眼裏閃過一道複雜的目光,它幾個跳躍之間,便來到這冷卻後的屍體旁邊,用寬大的喙叼起了刺猬精的屍體,沖麟趾露出懇求的目光。
麟趾雖算不上知曉天下萬事的人物,卻也是知曉這重明鳥未化身之前,不過是這田園小居中的一個小妖,而這刺猬精,想來就是那日灼灼提起的刺猬精吧?
可悲,可憐,竟然能夠舍己為人,實屬難得。
眼前之事還需得處理,麟趾傳音給沾元,将這一事處理交給他,而他則是看向了癱倒在地上的靈珊。
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冷笑,恍若那萬年寒冰一般如此的冰冷,靈珊微微擡起頭,便對上這對冷眸子,不由得脖子一縮,她尴尬的笑了兩聲,白着臉親昵地喚着麟趾:“師尊…靈珊臉上可是有什麽東西?”
文始派傳承不只萬年,所謂的師尊一稱呼,便是跨越兩輩而定的稱呼,否則若是叫了師父,這麟趾豈不是不明不白的收了個嫡傳弟子?
“東西倒是沒有,只是本尊未曾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麟趾冷哼一聲,聲勢之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冷意,平常之中,他皆是以溫柔之面看待衆人,哪裏知曉,平靜的面龐,隐藏着一顆熾熱的心髒。
麟趾優雅的邁着步伐,身為麒麟的氣勢統統爆發而出,他一邊手握着白玉牙發簪,一邊來到靈珊的跟前,白衣一絲不染,純淨無比,他緩緩地蹲下身子來,将發簪抵在靈珊的臉上,微微一笑,可那眼裏卻是有一抹怎麽也散不去的冷芒:“這白玉牙乃是上古神器,雖說是低階,可這呂洞賓竟然把這等重要的東西給你,想來也是很寵你啊…”恃寵而驕,不過如此。
靈珊小臉煞白。不敢動一分一毫,生怕這一動,麟趾握不緊這發簪,就由着她這臉被毀。
靈珊本想對麟趾一笑,卻發覺她這一張口,臉上便是感受到輕微的疼痛,好在是發簪未插入臉上,靈珊在心裏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直直地看着麟趾,目光流露出許些求饒之意。
四肢斷了還可以重新擁有,可這臉若是被毀了,恐怕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在恢複,身為極其愛好自己臉蛋的女子,靈珊更是将自己的臉,比之性命更為重要。
麟趾瞧她一臉難受的模樣,輕輕一笑,收回了發簪看向了一旁,沾元此時正在掐訣,雙手渡滿了紅色光芒,映着刺猬精那身黑色皮,亮的滲人。
刺猬精到底是修煉已久的刺猬精,雖說是已經死了,但靈魂終究是存在體中的,妖族是不受地府管理的,靈魂還在身上,一切皆是好辦,沾元繼續施法,将那抹近似透明的靈魂,從軀殼裏勾了出來,身體已經受到了重傷,連同這靈魂皆是沉睡了過去。
重明鳥在一旁擔心的看着刺猬精的靈魂,不時地催促沾元的下一個動作,沾元無奈苦笑一聲,難不成他天生是做這等事的不成?
一滴冷汗從額頭前滑落,沾元雙眼不眨地盯着這抹靈魂,從體內不斷的彙出許些金色地仙氣,源源不斷地盈入那透明的靈魂之中,漸漸的,靈魂變得有聲有色,刺猬精睜開眼,一時間迷惘不已。
沾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回了掌心,運行三十二天。重新擱放在膝蓋之上,他看向了一旁的重明鳥,微微搖搖頭。
“這具身軀怕是不能要了,而他似乎已經失去了記憶,需得重新找個容器,将這靈魂放入其中,只是可惜了,這千年的妖力統統都毀了。”沾元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右手搭在重明鳥幹淨的翅膀上,兩只翅膀上的羽毛早已經被一一拍打掉,雖說是不懂得這重明鳥的怪癖,可有幸摸到重明鳥的身子,也是好的。
重明鳥轉動着那四只眼睛,每個眼睛都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芒,它心裏頭自然是記得刺猬精的恩情,而今他既然已經成為了上古神獸,需得找找方法救救他才行。
許久,重明鳥用翅膀團住刺猬精的靈魂,即使是失去了軀體,可這來自靈魂的溫暖,卻是無法忽視的。
“如此,若是拿吾的身子,做為他的一半容器,可能安然活過來?”
沾元聽到此話,不由得大吃一驚,刺猬精乃是普通的刺猬一族,若當真以靈魂融入重明鳥的身體裏,怕是直接成了上古神獸,只不過,這重明鳥的軀體,真的能夠擁有兩個靈魂?
沾元對此表示懷疑。
重明鳥捧着這暖暖的靈魂,眼神無比認真地看向沾元:“吾願意同他一起,共用同一具身體。”
天邊開始醞釀起漆黑無比的雲霧,看來,這成為重明鳥招來的雷劫亦是很大的,在重明鳥露出懇求的目光之下,沾元心一軟,拍了下自己的膝蓋微微點頭:“如此,便幫你好了。”
重明鳥安靜的蹲坐在一旁,任由手中的靈魂飄向沾元那裏,沾元氣運丹田,将金色的仙氣渡到重明鳥的身上,霎那間,金光燦燦,緊接着,透明的靈魂完完全全的融入到重明鳥的軀體之中,金光散去,迎來的便是雷劫,即使是由着護山大陣散去許些雷劫,但落下來的雷劫依舊是無比可怕的,沾元眼神一閉,在眨眼已經是來到了麟趾的身邊。
麟趾站在一旁扯着沾元的袖子,輕輕一笑:“若是任由你坐在一旁,恐怕這雷劫還得分你一半。”
想到此沾元不由得搖搖頭,笑話,萬年前已經經歷了雷劫,若是再次經歷雷劫,豈不是要了他的命?且不說他現在身子虛弱無比,很大無法抵抗這粗大的雷劫。
麟趾即使是觀看着這壯觀的一幕,也不忘記将神識落在靈珊的身上,若是這靈珊再次逃跑。他可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再去抓捕。
“可惜了。”麟趾看着被毀壞的藥田,無奈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