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
雷國士兵看到雨國遠去的大軍集體歡呼起來,除了–淩沙。
淩沙下馬走到黑巫面前,望着他的眼,依舊是那樣的純淨,純淨的讓她不敢相信。
"黑巫!"淩沙輕喚,黑巫看到身前站着一個人,便失重的昏了過去,直直的倒在淩沙懷裏,"黑巫,黑巫……"淩沙不知所措直喚着他的稱號,這才發現他是多麽的瘦小,明明那麽強大,卻只齊她的肩頭,明明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卻是如此輕盈,他如同一個空殼,被掏空了,她不禁撫上他的頭,這小小的身軀究竟還能堅持多久:"要挺下去……"這時淩烈已走到他們身邊一手抱起黑巫向馬車走去,走時還不忘丢下句:"離黑巫遠點。"
"大哥,"淩沙猶豫了一下,"黑巫他真的沒事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可是……"淩沙頓了頓,"他都這樣了,你還讓他上戰場!"
"戰士本就該死在戰場上,這是種榮耀。"淩烈沒有回避淩沙的問題。
死!原來已經到這麽嚴重的地步了,黑巫要死了?而大哥早就知道會這樣,即使如此還讓他不惜生命上戰場,這就是他的大哥,為了權利不惜犧牲一切的大哥,她早該知道了不是嗎,二哥死的時候就該知道了,如今,她還在期望什麽?
"對了,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想要點什麽?"淩烈突然溫柔的問。
淩沙厭惡的瞪向淩烈:"多謝大哥好意,我什麽都不需要。"大哥送的東西她什麽都不要。
"那怎麽行,這樣吧,晚上給你辦個宴會慶祝一下,現在還在戰亂,所以不能辦得太隆重,你就将就下吧。"淩烈道。
淩沙知道這場宴會名為為她慶祝生日,實為犒勞軍隊,便不再多加阻難,騎上馬奔馳而去。
"撤軍!"淩烈坐在戰馬上擡起手喊道。
"是!"
夜晚,月兒高高懸挂在黝黑的天空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大家盡情的喝,今日之戰大家都辛苦了!"淩烈說。
"哪裏,是黑巫辛苦了!"一人舉起酒杯向黑巫敬來,"我敬你一杯!"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舉動得到的卻是衆人的白眼,方才他也是因為想到雷國這兩年的發展高興的忘了黑巫好像不進食這件事了。
"哈哈,我敬您一杯!"他改口道,昂頭一飲而盡,算是給自己個臺階下。
"怎不見淩沙公主,今日不是她的生日嗎?"一位不識眼色的人問道,"我去請她來!"
"不用了,她今天不太舒服!"淩烈解釋說。
不舒服?衆人面面相觑,埋頭吃菜,氣氛一時冷凝了下來,暗自猜想是不是淩烈王子又對淩沙公主做了什麽。
淩沙獨自坐在林中的石桌前,一手撐着腦袋發呆,回想四年前的今天,二哥還在的時候,他絕對會給她她最想要的東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她真的好想二哥,如果問她她現在最想要的生日禮物是什麽,那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說再見二哥一面,可惜這是誰也給不了的……
想到這,她的眼淚又一次不争氣的流了下來,開始還只是小聲抽泣,到後來竟變成了大聲哭喊。
"嘎嘎,嘎嘎……"淩沙擡頭看見樹上坐落了一只黑得發亮的烏鴉。
烏鴉,你也思念你的主人嗎,自從四年前雷國二皇子"烏鴉"逝世後,雷國的烏鴉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随着二皇子而去了。而如今,烏鴉回來了,可她的二哥卻怎麽也回不來了!
"是誰惹我們淩沙生氣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淩沙的耳旁響起,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回頭确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二哥!"淩沙吃驚的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不可思議的喊了聲,"二哥!"
"怎麽,四年不見不認識了?"男子點了點淩沙的鼻子玩笑道。
"你不是……"淩沙眼中含淚,欲言又止。
"我是誰,誰能殺得了我?"言語間充滿傲氣。
"二哥!"淩沙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抱着烏鴉哭喊起來。
烏鴉輕輕地撫摸淩沙的腦袋,黝黑的眸子流露出萬分憐愛。
"不要告訴大家見過我!"烏鴉低聲道。
"為什麽?"淩沙疑惑的望着烏鴉。
"秘密!"
"嗯!"淩沙應道,她知道如果大哥知道二哥還活着一定不會放過他,雖然她不認為大哥打得過二哥,但她連二哥受傷都不想看到。
"那麽,再見了!"說完烏鴉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二哥!"淩沙看着空蕩的竹林喊幾聲,開心的笑了,現在對她來說什麽都不重要了,她只知道她最喜歡的二哥還活着,這就夠了。
可是他為什麽現在才出現呢?不,他完全可以不出現才是,是看到她傷心才冒險出現在她面前的吧,淩沙想。
她洗洗臉頰,打起精神來:"各位好!"帶着滿臉笑容出現在衆位将領面前。
"你來了!"淩烈淡淡道。
"這可是我的生日宴會,我怎麽能不來!"說着淩沙拿起身邊的酒杯,高舉起來對在座的各位說,"大家今天盡情的喝吧。"
"多謝淩沙公主!"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淩烈微微笑。
"那當然,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淩沙強調。
"是嗎?"淩烈好奇的看着淩沙,然後對着衆位說,"今夜大家好好的吃,明日一早繼續攻城!"
"是!"衆人道。
淩沙也抱起身邊的酒壇狂飲起來。
雨國宮殿
"沒事吧?"一位極具威嚴的中年男子走到旭紹床邊關切地問。
"一點小傷,不勞父親操心。"旭紹勉強回答。
雨王掀起旭紹的衣衫,看着簡單包紮過的傷口說:"這可不是什麽小傷!"一只手放到傷口上,"結!"只見一個淺藍色水晶小球貼在旭紹的傷口處。
"一點小傷還勞父親大人親自治療,慚愧了。"
"黑巫他真那麽厲害嗎?"雨王邊替旭紹療傷邊問。
"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确實很厲害!"旭紹嘆了口氣,"要是小妹在就好了。"
"不要提她!"旭将軍略顯惱怒。
"也不知道小妹現在在什麽地方。"旭紹不顧父親的臉色,繼續說着。
"旭顏嗎?"雨王擡起頭,勾起了他多年前的記憶,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如今也該有16歲了吧。
旭将軍依舊無法忘記16年前旭顏出生的那天,同樣也是他失去此生中最重要的人的一天。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在這溫暖的南方從未飄過雪,何況還最炎熱的7月。
她來了,那個來自地獄的惡魔。因為她的到來,奪去了他最愛之人的生命,她親身母親的生命。
旭顏,這是他和妻子在孩子還沒出生時就想好的名字,他們本是一個幸福的家庭,父親是雨國大将軍,掌管着千軍萬馬;母親溫柔賢惠,再加上一個聰明的兒子,還有這個未出生的孩兒。他們曾經希望是個女兒,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個噩夢,旭顏的出生破壞了那個原本幸福的家庭。
那夜白雪灑滿大地,大人們紛紛拿出經久未用的棉被,孩子們也穿上所有的衣服樂呵呵跑到外面玩那從無見過的雪花。
旭家正在經歷一場磨難,旭夫人正在生産。可就在孩子出生的瞬間産房裏除了嬰兒的哭啼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沒聽到預想中歡樂報喜聲的旭将軍急忙沖進産房,卻發現屋裏除了剛出身的嬰兒什麽也沒有,也不能說什麽也沒有,還有那充滿整個房屋的強有力的靈力,足以淨化一切邪物的靈力。
人們都說旭夫人和接産人是因為心有雜念才被淨化的,可誰的心中沒有半絲雜念呢?
旭顏從出生開始就被關在雨國宮殿的中心,沒有人教她任何東西,除了旭将軍他人都無法靠近,就連她哥哥旭紹都只見過她兩面,一面是在她5歲時,另一面是在她9歲時,每次見面都在父親結界的保護下靠近的。
在旭紹看來,旭顏很可愛,完全不是父親口中所說的惡魔,他深刻地記得旭顏九歲時甚至連話都還不會說。他還記得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爸爸或媽媽,而是哥哥,牙牙學語的叫着哥哥。那可愛的聲音雖然只聽過一次,卻令他永遠也無法忘懷。那沒有任何雜質的聲音,如同她的能力一樣,不會被任何雜物污染。
不像那些自稱品德高尚的大人們,大人們利用旭顏的能力肆意破壞,父親用結界封住旭顏的能力,使她所釋放出的靈力不至于傷到我軍的白巫術師們,但卻足以對黑巫術師們造成致命的打擊。于是旭顏就名正言順的被用做作戰的"武器",小心的利用着。
而旭顏的另一項用處就是治療,大人們會把受傷的白巫術們集中到旭顏的宅邊,通過她所釋放出的靈力治療傷勢。
她是工具,大家都這樣說。可這個工具并不好用,人都有思想,你可以保證她聽你一時,卻不能保證她聽你一世。所以人們不讓她學習任何東西,如同動物一樣一輩子沒有自己的思想,那樣就可以當一輩子聽話的工具了。
由于她的存在旭大人的地位逐步得到穩定,再加上旭大人本人又一度練成了雨國至高的封印之術,最終成為了雨國的護國大将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旭紹也順理成章被封為王,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為那年,就在旭大将軍成為護國大将軍的那年,旭顏如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
如果能再見一面他那可愛的妹妹,他寧可不當這個王爺,雖然他們只見過兩面,可是他喜歡自己的妹妹,喜歡那個純潔無暇的妹妹。為了能站在妹妹的面前他不斷的訓練自己,為把自己變得更強,為不被妹妹所散發出的靈力所淨化。
"父親大人。"
旭将軍扯下綁在旭邵傷口上的綁帶。
"您還在恨妹妹嗎?"
旭将軍見旭紹的傷勢好了之後,擡頭:"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母親的死并不是妹妹的錯。"旭紹堅定地說。
"我知道。"沉默很久好旭将軍道,"但卻是因她而死。"
"看來父親還是無法原諒妹妹啊。"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她是雨國的叛徒!"
旭紹低下頭不再言語。
"明日我親自出戰。"旭将軍道。
"這點小事完全用不着父親大人親自出戰吧?"紹急忙回答。
"這叫小事?"旭将軍指着旭紹的傷。
"是,父親!"旭紹自然不敢違背父親的話,他只是擔心……父親是雨國的鎮國大将軍,是軍民心中的大英雄,只要他沒事,雨國就不會亡。
"明天我要讓那嚣張的黑巫知道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巫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