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被震的一個踉跄:“貪狼山不收身份不清白的人, 我看看她的虛實!”
涼蕭道:“我座下弟子,需要你探虛實?”
銀狐這才察覺自己的僭越,她方才為所欲為, 是掂量着涼蕭縱容了她, 涼蕭一發話, 她便收斂了。
“沒關系。”程靜道:“小侄願意為師叔解惑。”
程靜說着, 主動抓起銀狐的手覆在自己眉間,銀狐朝涼蕭瞄了一眼, 見他沒意見,便不客氣的分出一縷神識過去。
“果然不是……”銀狐似是放下了什麽疑慮,脫口而出道。
“不是什麽?”涼蕭問道。
說漏了嘴,銀狐便甜絲絲的對涼蕭笑了笑不說話。
涼蕭道:“我去安置新徒弟,你在這兒不要走, 我一會找你說話。”
銀狐撿了個竹椅坐下,翹着二郎腿, 拿出跟涼蕭成雙成對的青玉佩,撫摸着上面的裂紋。
這青玉佩之所以出現裂痕,是因為與它相配的那一半碎了。
銀狐噘着嘴,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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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蕭帶程靜在青竹峰逛了個遍, 最終程靜将修行之地選在了南邊。
這兒的景色和方才的地方沒什麽不同, 只是地勢高了很多,在最高處有一座七層寶塔,隐在雲霧中,稱作寒煙塔, 站在塔頂, 可以縱觀青竹峰的全貌。
程靜選擇這裏,是因為喜歡這座塔。
但涼蕭卻告訴程靜, 寒煙塔是供奉貪狼山地獸的地方,是宗門禁地。他頂多只能将程靜的洞府開辟在附近,寒煙塔還是盡量別靠近的好。
程靜嘴上答應,心裏卻對那七層寶塔喜歡的緊。那寶塔的柱子和欄杆皆是水晶所造,在白霧的綽約間映照着陽光,會散發出彩虹般的光澤,倒将白霧染成了彩色煙雲。這樣的環境,近似程靜所修心法,對她的修行大有助益。
涼蕭看了看程靜面對寒煙塔的神采,便知道她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涼蕭道:“根據宗門歷來的規矩,開光期以下弟子,白天的巳時到午時,都要到北方無涯谷接受布道。”
“沒問題。”
“布道長老們所布之道,皆在你之下,想來無味之極,委屈你了。”
“這算什麽,鞏固一下基礎也是不錯的。”程靜笑道。
涼蕭知道程靜脾氣,她選擇加入宗門,只不過權宜之計,她極少虧欠別人,此次入宗想必已記了他一個人情,但程靜向來喜歡将事情分的太清楚,這個人情并不能抵消多少對他的芥蒂。
涼蕭看着程靜仍然疏離的神色,一些太過關照她的話,到了嘴邊只能咽下去,他掂量着分寸道:“至于修行所需的資源,你不必費心,除了我給你的那些供給之外,每個月在無涯谷全勤的弟子,還有全勤獎項。除卻這些,你可以積極參與宗門的各種活動,對你現下的修行還是有些好處的。”
涼蕭心道,反正她人在這裏,他們相處的日子還有很多,慢慢搬回他從前在她心中的形象就是了。此刻能夠看着她就已經感到了快樂,他一向鮮有起伏的情緒,都明顯變的悸動起來了。
涼蕭一回到青竹峰臺,就看見銀狐坐在林間他的竹椅上,眼神幽怨的将他盯着。
“師妹,你每天這麽清閑。”
銀狐站起身,将玉佩遞在他眼前,質問道:“我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問你要個解釋!”
“我給扔了……”
銀狐銀牙緊咬,一雙眸子被秋水浸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拉住涼蕭袖子:“你為什麽扔!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扔了,就算你不喜歡,你可以告訴我不小心摔碎了!”
涼蕭拂開她的手,将一枚小東西放在她的手心:“這個送你。”
銀狐眼睛一亮,以為是什麽法寶,仔細一看,竟是一枚竹葉。
她撇嘴:“誰稀罕這破葉子!”
涼蕭道:“這枚葉子,我方才已注入我的魔息,你需要我的時候可以點燃,我就會知道你在哪裏。但只能使用一次。扔了你的玉佩,是我不想整天被纏着。”
“但是……”
涼蕭輕笑打斷她:“好了,師妹,你要靜下心,好好修行,我不送你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銀狐神情不是一般的委屈,偏涼蕭跟沒看到似的,掠過她的身邊便将她抛在身後了。
銀狐捏着那枚竹葉道:“誰稀罕這樣的破葉子!”卻将葉子收在了儲物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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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程靜去上早課的第一天。
她踩着涼蕭給她的飛行符,正往無涯谷飛馳,低頭卻看見腳底下,一個背着笨重桐琴的書呆子,正在山地上兩腿飛奔着。
程靜心道:“這也是去上早課的人?竟然用跑的,看來,即便是名門大宗,也是有些窮苦修士的。”
程靜因為好奇,一上一下和他保持着距離。
可是眼看着旭日高挂,離巳時近了,程靜便加快了速度,将腳底下的書呆子遠遠抛在身後。
到達無涯谷的時候,只見谷中黑壓壓一片全是人,有的穿着清一色的宗門服飾,有的卻沒穿。貪狼山制度森嚴,唯獨在服裝配飾方面,卻給了門下弟子極大的自由。
程靜一到谷中便傻了眼,布道的先生,東一個,西一個的,每個先生面前都圍着衆多弟子,她初來乍到,到底要去誰那兒簽到呢?
貪狼山授課布道不會連個指示牌都沒有吧?
正在仔細觀察,卻被人撞了一下,程靜還沒說話,那個撞了她的女孩子便先哭了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沒關系,這不怪你。”程靜安慰道。
那女孩受了安慰反而哭的更用力了,鼻涕泡都冒了出來,程靜心道真是出門遇白癡,正要逃離這個精神不太對的女孩,卻見面前伸來一只手,手上拿着紙巾,這只手路過程靜,遞在了女孩面前,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好了,要開課了,快擦擦鼻涕。”
程靜轉身去看,說話的人正是方才在她腳底下飛奔的那位。
程靜退開一步,只見那女孩一臉受寵若驚道:“衛、衛師兄?”
“沒錯,在下正是衛紫葉,正欲前往旋照期布道臺,恰巧路過了此地,敢問小師妹芳名?”
“我……衛哥哥叫我徐柔好了!”徐柔抹了抹眼睛。
程靜一陣惡寒,稱呼變的好快!
程靜有所不知的是,在這個宗門,衛姓的都是本宗弟子,他們天生都高人一等,宗門的外姓往往喜歡結交衛姓的弟子。
更何況,是讓宗門無數少女芳心暗許的溫情公子衛紫葉。
在傳言中,衛紫葉溫文爾雅,精通琴律,是宗門少見的琴修弟子,他脾氣極好,溫潤儒雅,平易近人,總是臉上帶着笑,特別是對女孩子說話的時候,不論美醜,都極盡溫柔,幾乎能将她們的少女心融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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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狼山弟子的修行套路,跟程靜從前的認知很不一樣。一般來說,在別的宗門,弟子們修行只需用跟随自己的親傳師傅便可,只有外室弟子沒有親傳師傅的才被組織起來,由外室先生傳道。然而在貪狼山,除了師傅親傳的道法之外,多了宗門的布道。
這種布道所講授的不是師徒單傳的修煉心法,而是宗門弟子必須要學會的東西,比如牢牢的謹記宗門歷史,遵從宗門的法則,最關鍵的是,凡貪狼山弟子,每個人不管師傅親傳的功法是什麽,都要會制符。
貪狼山十分尊崇符道,因為貪狼山開山始祖是一位通天徹地的絕世符修,他的尊姓大名叫做衛連/城,道號赤火子,因此人英雄善戰,人們稱之烽火連/城。
可惜他門下人才濟濟,卻無人繼承他的符修精髓。開山始祖帶着遺憾仙去之後,貪狼山仍然一直都在開壇布道,孜孜不倦的向衆弟子傳授符修之術,可是從來無人在此方面有所造詣。漸漸的這成了宗門的必修課,也象征了一種輝煌的歷史風情,雖然一直到現在,貪狼山還沒個像樣的符修。
程靜尋思着,自己的制符造詣,在此地能占幾等?
當她踩着飛行符飛回青竹峰的時候,果然看到衛紫葉飛奔着原路返回。這書呆子體力可真好,跑的比兔子還快,卻不見氣喘籲籲之态。
程靜一回到青竹峰南院,便跑到寒煙塔上,她要開始自己的修行了。其實涼蕭在程靜選下修行地的第二天,便趕着将她的洞府開辟好了。但程靜偏喜歡寒煙塔,這雲霧缭繞,才符合她的修行之地。
她所修的元神之道,是清凡親傳于她的一種修行法門,築基之後,重在入定,從入定中,體會自己的陰神,去感悟,去試着操控,但在這之前,還要找到自我本心,堅定意志,使道心不要在茫茫的探索中迷失。
在這元神之道中,元神和陰神的不同之處在于,元神是一種修為,虛無如風,卻擁有催山折林的能力,強大到一定程度,不死不滅;而陰神卻必須同道身相互依存,是一種開悟後被激發出的特殊意識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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