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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出他面如死灰的臉頰上有了那麽一絲做作的喜色。他早已暗自計劃好,如果事情進一步進展下去,他就要使用瞬移魔法了,就算是暴露身份,他也心甘情願。看向銅鏡裏自己那雙俊美的眼眸,幹淨澈透的瞳中滿是漫不經心,仿佛再美好的風景也不入他的眼。

原來只有面對她時,他才能靜下心來。

微弱的燈光刺痛了他的雙眼,蘇墨曦輕輕伸手拿桌邊的喜秤。喜秤,象征着稱心如意。

燭光微顫,這世界顯得很不真實。他甚至有一種幻覺,他和那個叫蘇念昔的女子,早已走過了千山萬水,跨越了條條鴻溝,終于到了用婚姻許諾永遠在一起的那一刻。可惜,此刻正坐在床邊的那個嬌弱的女子,不是蘇念昔。

等等。嬌弱?!

那女子突然站起身來,她,她身高足有一米八開外!她身材颀長勻稱,但絕沒有那種迎風搖曳惹人憐愛的窈窕。

或是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女子。

“蘇墨曦。”

“她”平靜地喚出他的名字,卻根本是男子的音質,溫和而清澈。“她”緩緩揭下自己頭上的蓋頭,露出一雙銷魂無限的銀眸。

蘇墨曦失重地甩甩頭,望着眼前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穿着不倫不類的新娘禮服,有些欲哭無淚,“蕭瑣憶?”

“閣下好眼光。”

“你怎麽會來?”蘇墨曦問着,語氣中帶着一絲疑惑,和一絲竊喜。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就不用去應付那個難纏到家的秦蝶徊了。哈哈哈。

蕭瑣憶撇撇嘴,“還不是本大俠碰巧路過來伸手相救。趕緊的,換衣服,趕緊撤退,我把外面人的思維都禁锢了。但只能維持一會兒。”說着,他一把扯掉身上滑稽的拖地長裙。

蘇墨曦不言語,只用感激的眸光看着蕭瑣憶。

兩人換好了衣服,破窗而出,借着月色,很快便消失在淅瀝的小雨中。

Part42.顧影自憐

Part44.顧影自憐

蘇念昔一直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清楚走到何處,雨點開始逐漸密集,布滿了整片天空。這場雨,打濕的不只是眼睛。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她就是無法容忍,那個公主,那霸道的語氣,是那樣霸道的,将她的東西據為己有。

其實她也不敢就那樣篤定地相信,他的心在她這裏。擁有五階修為及無限隐匿實力的她,或許可以在戰鬥中獨當一面。但在愛情的路上,她永遠都是那麽地被動。先是之前的林萱妍,然後又是如今的秦蝶徊……關于蘇墨曦,她永遠不敢主動牽着他的手,也永遠不敢告訴別人他是她的。然後言不由衷,心不對口,偶爾不小心說了真心話,又匆忙掩蓋掉,暗自慶幸沒有露出心跡,而在其他女生向他告白的時候又總是會覺得失落。然後痛不欲生,然後一個人躲在角落裏歇斯底裏。可是這些,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當然也不知道她,永遠都只是個愛情的弱者。

不怪任何人,全是她的錯。

不知何時,蘇念昔突然發現雨停了,自己已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蒼勁有力的竹節不屈地挺立在原地,立根原在破岩中,溫柔的月光淺淺地透過翠綠青蔥的竹葉一瀉而落,繁茂的葉和枝,宛如天然的傘,遮擋了天上的風雨,只感覺涼意習習。

一個淡漠颀長的身影遮住了竹林裏的月光,蘇念昔回眸望去,卻只見其影,因為逆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還是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冰冷的氣息。是徹骨的冷,雖冰冷卻不寡情。他素來是那種矛盾的性格,一如他那前後矛盾的名字。冷,若熙。

他不言語,只是靜靜地拿出渲水琴。

琴弦開始微妙地振動,是很安靜的旋律,清風微起,吹動着雨點淅瀝地落在竹葉上。這些微渺的聲響,被彈琴人自然而然地和入他的樂章。

這便是傳說中的雪霁之音。需要彈奏者極高的思想境界和絕世的琴技,世間惟有他一人,能彈出的音符。

一曲終結。冷若熙收回渲水琴,走近滿臉淚痕的蘇念昔。

“什麽也不要再多想。”

蘇念昔低下頭,用手緊緊地捂着眼睛,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禁锢眼淚的滑落。

冷若熙伸出右手,想要擁她入懷,手卻僵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攥緊又松開,最終還是顫抖着,落在她單薄的肩上,在約摸幾秒後,又靜靜移開。

在愛情這條路上,他們都敗得一塌糊塗。那些往事,不堪回首。

其實,他與她一樣,都是個愛情的弱者。

次日的早晨,雨依然在下。

她在竹林裏醒來,她依偎在他的懷裏,她手中緊握着的,是他的手。

那是冷若熙,他方才淺淺睡去。昨晚他正獨自在這片竹林中賞月彈琴,卻碰巧見到了她。她一直哭,也不說話,他彈琴給她聽,卻也無濟于事,後來她竟然腿一軟暈倒了。于是……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蘇念昔枕着他的胸口,甚至可以聽到他一聲聲清晰的心跳。只是,冷若熙是如此一個涼薄如霜的人,他的手,居然也會有這樣暖暖的溫度。

微微傾身,他純澈幹淨的外表映入她的眼簾,過于白皙的面容毫無血色,襯得他那兩片輕薄的唇鮮血般豔麗。纖長濃密的眼睫根根分明,日光散落,在他的眼睛下方打出一層厚厚的陰影。他此時輕輕合着的眸,深邃的黑色占據了絕大部分,白色的部分極少,幾乎看不到,就如他那總讓世人參不透的內心。

這樣一個少年,若是能與他相戀,那必然是萬千少女的癡癡春夢。

若是能與他厮守終生,那,真的……會不會很幸福?

這麽久以來,他對她的好,她不是看不見。初始,她自覺承受不起這份厚重的感情,把全部的心都給了蘇墨曦。然而,在她每一次失意之時,陪伴在她左右的人,只有冷若熙。他默默地安慰她,包容她對他一次次的無情。這份沉重的愛,她或許真的承受不起,可她更傷害不起。

而對于他,她真的已經付出了太多。

竹影輕顫,少年的眸微微張開,兩道冷清的光直射在蘇念昔的臉上。

冷若熙微微一笑,他可以自私一回嗎?他不奢求和她能有什麽結果,他只要……他只要讓她知道,哪怕只是一瞬,起碼他這跨越輪回的愛可以有個歸宿,他願為此付出一切代價。只因他的一生,盡是為她而活。

他問,“如果沒有蘇墨曦,你會愛我嗎?”

“會。”

……

他附在她的耳邊,輕輕說着。

“熙此生定不負昔。”

只可惜,他們三個人,名字的末字全都是昔、熙、曦。

所以,是誰不負誰,早已不足提矣。

在陽城中的那間小茶館。

“墨語傾。”

淩逸湛站起身,沉聲喚着對面的少年。

涼辰手中的托盤因為主人受了驚吓而轟然落地,茶水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恣意流淌着。

墨語傾,這三個字,對他而言,曾是那樣的熟悉。那更曾是一代賭神,他是傳說,更是傳奇,是整個魔法界曾以神稱之的少年。

他無人知曉的曾用名,那些幾經塵封的往事,他曾發誓永世不再提起的那次慘敗,在那一瞬,被猛地刺裂開來。

他生硬地微笑着,卻始終無法掩飾曾經的忐忑。

“對不起……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我叫涼辰,墨涼辰。不叫什麽語什麽傾。”

“不!你騙人!”

姒雨晨和溫毓婷不約而同地喊出聲來,那專屬于賭神的眸光,那生來刻在骨子裏的冷傲,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擁有。就算是時光和經歷磨去了他的棱角,就算他遠離賭場改行換道經營茶館,即使他更變姓名重新做人,即使他化作煙和灰,他也永遠是他墨語傾。

涼辰并不言語,卻暗自攥緊了拳。

墨語傾。

我是除了她萬敵不侵的賭神。

陽城的夜晚。雖已是月上柳梢頭,卻依舊能感受到陽光暖暖的氣息。

“請問……你們怎麽會找到我?”

涼辰平靜地給每個人杯中倒滿茶水,平靜地問道。

“呃……我欲尋你無躲處,你尋我時無處尋!”

沉默了好久,淩逸湛一本正經地念叨出了一句不倫不類的古語。

“……”

“墨語傾,跟我們回去吧。”

“……請叫我涼辰。”

“可是你分明就是墨語傾。”

“我……”

“你是墨語傾。賭神墨語傾。”

這言語,是不容質疑的,是對他斬釘截鐵的肯定。

“我想,我是不會回去的。”涼辰輕輕擡眸,那一輪皎月映入瞳中。

“我現在的生活很完美。不用終日執着于那半生浮名。這樣的生活,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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