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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孩子快出生了,還好你回來了。”女子的聲音歡欣雀躍,她伸手輕輕撫摸肚子,手畫出一個圓弧,就好像那裏真的是鼓起的一樣。

蘇停雲心頭松了口氣,至少這女人的殘魂意識認為自己有身孕,他們倆不可能繼續什麽讓人接受不能的接觸了。

看蘇漓江那神情,一幅快吐了的樣子,蘇停雲都替他着急。

熹光這身體好歹是人間絕色,衆人追捧的女神,他都一幅快死了的樣子,日後,怕是一輩子都不能跟女人有任何交集了。魏雲對他造成的精神攻擊是不是傷害太大了點兒。

或許不只魏雲,還有後來的阮清霜。他是新婚當夜穿着大紅的喜服逃出皓月宗的呢。

蘇漓江攙扶着蘇停雲坐到了床上休息,他的頭低下頭,貼在了蘇停雲的肚子上,久久沒挪開。

“呵呵,我終于等到你了。”

這個幽幽的聲音再次出現,仿佛從她腦子裏冒出來的一樣,讓蘇停雲心驚膽戰,還有懷裏那個貼着身體一動不動,像是在聽腹中胎兒動靜的蘇漓江,這一切似乎表明,有一個女人,一直在等待一個男人。

男人在對抗魔族的戰場上,她懷着孩子,一直在等待。

這個情節,居然跟魏雲自己臆想的頗為相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關聯。而她,到底等到那個男人沒有呢?

就在蘇停雲納悶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能夠動了。

蘇停雲推開蘇漓江猛地起身,她動作頗大,就聽蘇漓江道:“怎麽了?孩子踢你了嗎?是哪裏不舒服了?”

完了,她這邊已經出戲了,蘇漓江還被殘魂控制,偏偏蘇漓江自身是有意識的,也就是說,控制他身體的那個元神無比強大,使得他哪怕想要反抗,也有心無力。

這個仙宮的主人到底是誰,是一直在等待的女人,還是想要回家的男人?他重現這些場景是為了什麽?

到底要如何,才能破掉此局呢?

“我沒事。”發現蘇漓江依然被控制之後,蘇停雲也不敢亂動了,對方能完全壓制蘇漓江的元神,要碾壓她的元神也是輕而易舉,若是被他看出什麽不妥,她估計就危險了,只能暫時繼續扮演下去。

剛剛那個女人殘餘意識去哪兒了,戲演了一半就跑,也太不負責了吧。這個時候,蘇停雲寧願自己動不了,起碼不會把人惹毛啊。

沒想到蘇漓江直接将她打橫抱起輕放到了床上,自個兒也躺在了她身邊,将她抱在了懷裏。

“我很想你。”

“想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你的表情動作,想你收到我禮物的時候,開心的樣子。”

他伸手輕輕撥了一下蘇停雲的頭發,“我送你的發簪呢,怎麽沒戴了?”

蘇停雲心頭咯噔一下,不過幸好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仔細看過屋子裏的陳設,在那銅鏡旁邊,有個首飾匣子來着,裏面有發簪,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送的。

她猶豫了一瞬,有些緊張地道:“我只想戴給你看,等你回來了,我才戴。”

蘇漓江将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每天都在想你,想我們的孩子應該叫什麽名字。”

他語氣平靜地說着一些甜蜜的話,然表情卻完全不對頭,臉色發青,嘴唇幹裂還發紫,說着說着,竟是吐了一口血。

而此時,蘇停雲才注意到,蘇漓江的身體表面有了裂紋,那個樣子,就像是快要被撐破了一樣。

蘇停雲元神比魏雲的身體要強大,所以她的元神進入魏雲的身體也會這樣,如今看來,蘇漓江此時體內的元神也是強大異常,若他一直不離開,哪怕那元神本身沒有殺死蘇漓江的意思,蘇漓江也會因此爆體而亡。

蘇停雲眼眶泛紅,一雙眼睛裏水霧彌漫,淚珠劃過臉龐,她伸出手撫摸蘇漓江的臉頰,哽咽地道:“你,你怎麽受傷了?”

既然之前小白都能被當做寵物,就證明不是場景重現?是不是說明她可以自由發揮一下。

她手心貼着蘇漓江的臉,能夠感覺到蘇漓江臉部肌肉都僵硬了,想要把掌心挪開一點點,結果反被他抓住了手,用臉頰細細摩擦。

“我沒事,一點兒小傷。”

說完,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蘇漓江身上的傷口都愈合了,而他聲音裏透着欣喜,“若是男孩,就叫蘇晟江,女孩就叫蘇念雲好不好?”

他捏着那只柔若無骨的手,“好不好,雲娘。”

蘇停雲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知道蘇漓江是神族後人。這麽說來,這仙宮難道是蘇漓江先祖留下來的,而這女人被喚做雲娘,難不成跟魏雲還有關系,還是這只是某種驚人的巧合?

蘇漓江顯然也很震驚,他眼睛很漂亮,這會兒瞪大了許多,眸子裏的痛苦掙紮都減輕了,此時眼神顯得很呆怔,就一幅傻愣愣的樣子,都快鬥雞眼兒了。

他輕輕揉捏着她的手,摸完了這只,還順手捉住另外一只手,一個指節一個指節的輕揉細撚,時不時低頭吻一下指尖。

然而下一刻,他臉色突變,手重重抓住蘇停雲的手指,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的骨頭給捏碎一樣。

他碰到了那枚戒指,而此時,那戒指在發光。

“死了,死了,骨頭……”他喃喃低語,眼神瘋狂,神情猙獰可怕。“死了,我也死了,哈哈……”

蘇漓江自個兒神情也變了,他想說什麽,卻完全開不了口。

“嚯嚯嚯!”他喉嚨裏出現了低吼聲,就如同野獸一般,臉上的表情也猶如要吃人,一雙眼睛更是紅得詭異,連一點兒黑色瞳孔都沒剩下,整雙眼睛成了一片火紅,像是鮮血鑄就而成的血池深潭。

他稍稍用力,便将戒指取走,随後呆呆地看着那枚戒指,久久不發一言。用力地捏着那枚骨戒,這個元神才意識到,他已經死了,那個等他的人,也已經死去了。

蘇停雲見人在發呆,想要趁機祭出靈氣屏障,她剛剛縮了一下,就感覺一股強大的神魂威壓壓在了她身上,使得她元神像是被兩面冰冷的牆壁困住,而那兩面牆,還在緩緩合攏。

只要對方一念起,她就會粉身碎骨,神魂俱滅。蘇停雲驚駭萬分,一點兒也不敢動彈了。

……

他手指撚着那枚戒指,細細的撫摸,就見那從前不管遇到什麽都毫無反應的戒指,周身的光亮越來越明顯,而蘇停雲分明感覺到,那個聲音再次在她腦海裏響起,“呵呵,我終于等到你了。”

那個女人的殘魂,在戒指裏。

蘇漓江的手捏着戒指,他将靈氣注入戒指當中,與此同時,還有一點兒幽幽綠光,也進入了戒指裏。

那是,魂力?

有神魂氣息源源不斷的進入戒指,而這戒指其實已經跟蘇停雲神魂相連了,所以此時此刻,她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魂力注入,讓她都受到了很大的滋養。

也就在這時,蘇漓江身子微微一震,他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因為,在他體內的那個殘魂力量在不斷的削弱。

但他沒有将那個殘魂怎麽樣,沒有趁機下手吞噬,而是看着蘇停雲道:“他們是我先祖。”

話音落下,一個女人的光影從戒指內飄出。而這個時候,蘇漓江的身前也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影像。

“沉睡千萬年,我終于等到你了。”

她活着的時候一直在等,然沒有多久,便為了護住孩子受了魔物重創,雖僥幸逃脫,卻依然逃不過死亡。但她不甘心就那麽死了,削骨為戒,以血煉祭,将自己殘餘的元神封印在戒指當中,免于殘魂消散。這樣的禁忌之術,有違天道。

她是神族,更不能違反天道,可是她不想就那麽完全消失,她,還想等到那個人。

她已經死了,只餘一縷殘魂,封印在骨戒當中,那裏自成天地,天道報應不到她身上。然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因而,她的子孫後代,會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受苦受難,一生坎坷。

直到她徹底消散的那一天,才會有所改變。

“我在家等你,你要平安回來。”

“我一定會的,你乖乖等我。”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也是千萬年無法化去的執念。千秋萬載,也沒有等到那個人,直到這一次,昆侖神木再現,仙宮重聚。

只是沒想到,在看到男人光影的那一瞬間,女子表情忽然變了,她身形後退一步,喃喃道:“蘇郎,你成了魔。”

她等了那麽多年,等來的卻是一個魔?他根本不是蘇墨軒。

話音落下,房間陡然扭曲,腳底下震動不停,眼前景色陡然變幻,天空陰雲密布電閃雷鳴,而腳底下踩着的也不是玉石地磚,而變成了染血的泥土。

之前唯美的花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腥味極重的墳場。

蘇漓江神情再次癫狂,他手心裏緊緊捏着骨戒,哈哈大笑起來,“魔?魔又如何?只要你我都能重新複活,是神是魔,有何分別?”

此時,他的元神再次被那個蘇墨軒給占據了。

他手中長劍往前重重一劃,整片墳場一分為二,其中一座墳頭的棺木都被整個切開,裏面卻并沒有任何屍骨,是座空墳。

只聽他道:“我若成魔,神奈我何?”

他笑完之後用嘴含住戒指,舌頭輕輕一舔,神情冷中帶着一絲邪魅,“雲娘,這天宮就是我精心設計的試煉地,我挑了好幾個天賦體質的年輕人進來,如今神族已滅,只有他們這些天賦體質是天道寵兒,只要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就能成為我們的軀殼,你喜歡哪一個?”

說完,他伸手一指,指着蘇停雲道:“就她,好不好?”

蘇停雲渾身冰涼,毛骨悚然。

卻在這時,蘇墨軒又道,“她不是天賦體質啊,可惜了,能夠進來,是因為你吧。”再次親吻了一下戒指,他忽然伸手,将一旁呆着一直沒法動彈的大白敲了一下,“它肚子裏還裝了一個玄陰體和玄陽體,不如就他們好了。”

說到此處,他還笑了一下,“那個玄陽跟我一樣,吃過人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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