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簡默雲确實嘗試了。
他一言不發地合上筆記本電腦, 面色冷峻, 拿着裝資料的挎包,剛要離開餐廳,就被一位英國服務生攔住了。
“先生, 您看他太可憐了, 就行行好把人帶走吧, 情人節晚上分手太不紳士了……”
簡默雲在醫學院心無旁骛地念了幾年書, 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面臨這種情況。
葉麒還充耳不聞, 一邊哽咽一邊吃他的意大利面……
龐初初笑的快窒息了,光是想想這個畫面都特別精彩。
“難怪簡醫生這麽讨厭你, 哈哈哈哈哈哈……破案了!”
葉麒看她笑得這麽開心,就好像剛才站在原地發傻的妞兒根本就不是她本人。
他也笑起來, 夜色中,有種流光溢彩的俊氣。
“下次再來這個地方, 你會記得有個帥哥, 給你講了一個特別傻比的故事。”
龐初初愣了愣, “那就謝謝你了啊, 做好事還不忘留名。”
秋日的夜裏已是寒風陣陣, 初仔縮了縮脖子, 她垂眼看了看手機,打算叫個網約車回家,哪知指頭僵硬,反應有點遲鈍。
葉麒見狀, 将脖子上挂着的圍巾扯下來,扔到她手上。
灰色印花的羊絨圍巾,不說成本,品牌溢出價部分相當昂貴。
猝不及防,龐初初被一股暖暖的氣流包圍,長睫微揚,更加有了顫意,“葉總這不好吧,我攔個車就走了……”
“沒事你拿着,一條圍巾我還和你客氣什麽,太掉份兒了。”葉麒擺了擺手,走到分類垃圾箱旁,把煙滅了,側頭問她:“你家住哪兒?我把你帶回去。”
龐初初本來想說不必了,但摸着手感舒服到極致的圍巾,她想這樣到車上就能把圍巾直接還他了。
“那你可以把我送到附近的地鐵站……”
“哪兒用得着這麽麻煩,你說地址,我送回去就行了。”
龐初初好笑地問:“萬一不順路呢?”
随即報了一個地址,葉麒琢磨一下,要是把她送到家裏附近的那條路,他正好上高架,這樣她也只要走十分鐘左右就能到家了。
兩人這麽商量好,葉麒停車的地方離這裏有一小截路,他們便緩緩地走着,龐初初突然想起什麽:“黛絲小姐姐今晚怎麽沒來?”
兩人差不多并排走着,葉麒身上裹着淡淡煙草味的氣息不知不覺就将她圍起來,龐初初潛意識覺醒,發現他也是英俊的男士……
轉念想到他女朋友多的有點數不過來,她立刻壓下一點奇怪的感覺。
葉麒:“她有商演,所以來不了。”
龐初初純粹沒話找話:“這個阿黛,是你要找的Soulmate嗎?”
葉麒站在她的側面,目光投到馬路對面的紅燈上,秋天的夜色靜美,霓虹在街角閃爍,巨大商業區的樓層外一圈圈的光線盤旋上升,如未來世界般光怪陸離。
他目視前方,索然無味地說:“誰知道呢。”
……
“莊總,我真不知道會這樣的啊……誰讓他們蠢到要去動隋家的人?我哪裏有這個膽子,誰不知道惹急了大佬,大家都別想在這圈子混下去了……”
“那、到、底、是、誰?”
莊霁楠不耐煩地打斷眼前這個男人,她氣的将桌上一沓文件推了下去,心裏大火還沒熄,又把能見到的東西都摔了,辦公室內充滿憤怒。
“……是Selena,她對隋鳶一直有意見,看準你兩不和,趁機……”
聽聞陳經理調查到的真相,莊霁楠只得冷笑:“真笑死人了,她也是我們公司的股東,就為了一點私人恩怨,錢還要不要賺了?”
不就是發現她暗戀幾年的男神喜歡的是隋鳶?
不就是當時的畢業設計被麥哲茲痛罵一頓,說抄襲了隋鳶?
如今大家大路兩寬,一別歡喜,連她都不敢惦記着去害隋鳶,還真是有人蠢到無可救藥。
Selena,這女的就是莊霁楠和隋鳶的學姐,也是當初從隋鳶手上買下股份的那一位,家中也是富裕,財大氣粗,有社會地位,父親是美國的一位政客。
“你們以為給點錢就能封的了口?人家現在要告到法院去,那收你們錢辦事的人……難道不會供出你們嗎?……我不管你們為了什麽目的作出這種行為,現在就問,打算怎麽解決?!”
莊霁楠真是被這群弱智給氣到了,要知道萬一隋鳶真生氣了,就算不是她幹的,就算這件事查不到她頭上,可真要打起官司,“NanSui”必然會受影響,倒黴的還是她啊。
“Selena要發瘋,我是不會陪着她喪命的,陳總,你該站在誰這邊,總搞得清吧?”
陳總立刻點頭哈腰:“那是當然的。”
先前,公司在網上買通稿說什麽“豔壓”,隋鳶已不費吹灰之力就給出反擊,他們只不過小小試探了一下,發現對方果然不好惹,就不再動這種沒斤兩的念頭了。
“莊總你放心吧,那個混到Roseland的男人,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就算去坐牢也不會供出我們公司……”
莊霁楠都被氣笑了,“你們當隋鳶是傻子?就算那個男人沒口供,判不了你們的罪,她會找不到背後是誰指使的?”
現在真的千鈞一發,莊霁楠嘴裏發苦,唯一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讓麥哲茲開口去求隋鳶……
媽的,可她根本開不了這個口啊。
偏偏那個簡默雲也不好下手,她幾次三番去醫院找他,通過手機聯絡他,全都被打太極打回來。
隋鳶生氣了,後果總得有人來承擔。
就在莊霁楠發脾氣的時候,Lisa Roseland創始人發聲,怒斥某家企業試圖抹黑自家品牌,派人散播低俗信息,并宣稱已掌握證據,要向公安機關報案。
全篇博文含沙射影,沒有直接指出是誰主謀,但輿論風向都在捕捉真相,各個媒體和網民,根據這篇公告在找節奏……
莊霁楠一脊背的冷汗,她知道隋鳶是抓到了咬她的好時機。
誰的心底沒有那一點點惡呢。
她有。
隋鳶也有。
……
在日本熱海度假的時候,隋鳶已經想過要把簡醫生“金屋藏嬌”,從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對他并不單純。
慢慢地,這種感情越演越烈,對簡默雲的喜歡快要難以控制。
她第一時間先把暗戀的心思給幾個姐妹說了,龐初初就是其中之一。
“初仔,哎~雖然你失戀好幾次了,但怎麽着戀愛經驗比我多,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龐初初無視她的嘲諷,冷漠地回答:“一不做二不休,上來就幹!”
“直接幹?這太誇張了,我怕簡醫生受不住。”
初仔擔任狗頭軍師,給隋鳶出主意:“我覺得還行啊,你看吧,上回宋銘來開業典禮,兩人互看不順眼,顯然簡醫生吃醋了,至少他對你也有好感吧。”
隋鳶臉上騰起紅暈:“真的嘛真的嘛,我這麽可愛,他肯定會喜歡我的對吧,我就知道是這樣……”
龐初初無語,想了想又說:“不過你真得抓緊,簡醫生這麽禍國殃民,萬一被莊霁楠這種綠茶‘騙進’,你殺人都來不及哦。”
卧槽,這話有道理。
隋鳶本來還有一點矜持,聽到好友這句話的時候,什麽疑惑顧慮都沒了,內心的占有欲雄赳赳氣昂昂地跑出來,只想把簡默雲雙手綁了押回家……
她左思右想,找什麽借口再見簡醫生,恰好每年十月左右,隋鳶總會預約洗牙,去年還找的家裏熟識的牙醫,如今就全都交給傲盧診所承包了。
當然,她沒有想要麻煩簡默雲親自動手,畢竟現在有“暗戀包袱”了,光是想象讓簡默雲看到她龇牙咧嘴的樣子,她都覺得很有壓力。
隋鳶快到診所的時候,路上接到了宋銘的電話。
他約她去一家茶館,沒想到她卻要去簡默雲那邊洗牙,宋公子立即急了,怎麽着也要過去接她。
隋鳶不好拒絕不了,只能答應下來。
傲盧診所的診室區域,寬敞的走廊兩邊是雪白無暇的牆壁,小護士不是跟着醫生配臺,就是在收拾器具,還有學生跟随老師在看病例。
簡默雲站在診室一角,眼睛望着別處,他用勺子将盒裏粉末狀的玻璃離子水門汀舀出來,親自用水調和粘固劑。
小荷都看呆了,最近,簡醫生偶爾會這樣走神,不知在想什麽人生大事……
直到隋鳶出現,簡默雲才恢複了往常模樣,懶洋洋地笑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緊,一臉不知是真是假地望着她,溫聲細語:“我正好沒客人,不如我來幫你洗牙?”
這并非大材小用的問題,而是關乎她一輩子的幸福!
隋鳶有點神經質,下意識喊出來:“我不允許!”
簡默雲還沒笑,擡頭卻見一個男人衣裳穿得整整齊齊,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就站在幾米開外看着他們。
更确切地說,是含情脈脈地看着隋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