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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鳶眨了眨眼。

她的腦洞替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女孩扯了扯口罩,明媚的的五官終于舒展開來,眼尾小幅度地往上揚,甚至暫時忘了傷口的疼痛。

不知是不是她的眼神太過赤/裸/裸,另外兩人也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含義。

簡默雲揉了揉眉心,面無表情地看了洛河一眼,很直白地對隋鳶說了一句:“We are not a couple.”

這還是隋鳶初次聽他說英語,那種外國腔低低緩緩,情緒聽起來倒不是很差,淺淺淡淡的溫柔,夾雜着一絲莫名的性感,潤物無聲。

洛河手插在兜裏,走到簡默雲身側,親熱地擡起胳膊,勾住對方的一側肩膀,說出了最最最重要的一句話:“我的英文名叫Denis,姓簡,我叫簡洛河……We are brothers.”

隋鳶詫異地瞪大眼睛。

洛河,竟然是,簡醫生的兄弟?!

一時間,隋鳶覺得自己跟随命運的曲奏往前走了一段,等途中欣賞光景的間隙,陽光燦爛,細細綿綿的花絮迎風而來,身邊站着的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旅人。

“他是我二哥。”

簡默雲加重了“二”的發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洛河略有所意地看了看他,才對隋鳶說:“我知道你們認識,所以來久院的路上給他發了消息。”

隋鳶隔着口罩,忍住牙肉的疼痛,很勉強地發出幾個音,大致是說:“簡醫生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怎麽不早點打招呼……”

簡默雲似乎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她:“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何況你也不知道我是誰,說和不說有區別嗎?”

隋鳶覺得聽起來好像可以接受……

可是很奇怪。

她本來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啊,也只和喬斯達家族的這位Denis先生聯絡過,簡醫生都不主動提起,是根本不在意這些事嘛。

好像還有點沒明白什麽情況。

洛河咳了幾聲,攤了攤手,“總之我就是毫無用處,什麽忙也沒幫上,太……”

他還在找适當的詞語,簡默雲替他說了:“廢物。”

洛河:???

隋鳶抿唇,又不敢笑得太過。

洛河彎了彎嘴角,他發現眼前這個小姑娘,在面對弟弟的時候會莫名緊張,氣勢也弱了幾份。

“我也是前幾天回國聽我弟提起,才知道你和朋友去了他的診所,本來也打算今天說的……等等,電話來了,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男人一邊說一邊握着手機走出了門診部。

突然就剩下隋鳶和簡醫生兩個人,幸好醫院大堂的各種人聲、機器聲,恰好抵擋了這份短暫的沉默。

隋鳶眨了眨眼,凝神想了一下,算作接受了他們的關系。

簡默雲看她很想要說話,偏偏一句話也說不了的情況,輕笑起來。

此時,他沒有戴口罩,露出濃墨般的眼睛,眼底卻是很清亮的目光,“等你傷口好了,欠我一句謝謝。”

隋鳶:“??”

“替你解決這些麻煩,不用謝的嗎?”

她眯了一下眼睛,表示可以。

“這幾天忌口是必須的,口腔清潔一定做好,要是不舒服立刻來看。”簡默雲說這話的時候面無波瀾,語氣卻依舊柔和,“家裏止痛藥有嗎?今晚肯定會難熬,實在受不了再吃一顆。”

隋鳶聽了醫囑,雙手捧着口罩,乖乖地應下來。

……

好不容易挨過最痛苦的幾天,整個嘴巴神經抽痛,隋鳶的傷口逐漸愈合了,說話也利索一點。

公司的辦公室開始擴大裝修,整層的牆外種着葡萄和石榴樹,小雨淅瀝地下着,給人一種安寧又喧鬧的俗世感。

隋鳶坐在辦公室開放區域的沙發上,身邊堆滿了各種毛毛的枕頭。

好熱。

她扔掉了兩個抱枕,對着膝蓋上的平板電腦,一邊看合同,一邊又開始想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隋鳶正認真地回想着,只聽見“咚”一聲輕微的動靜——

一包東西掉在她眼前的桌子上發出清響。

是豆漿。

“真是氣死人了,你本來就夠瘦了,現在看着又瘦了幾斤!”龐初初知道她這幾天沒胃口,所以特意帶了她最愛的一家店的豆漿來探病。

隋鳶稍微恢複一點的時候,就把簡默雲是洛河弟弟的事給她說了,彼時,龐初初也正式開始舌側矯正,嘴裏戴着牙套,說話也不習慣,兩人溝通不順暢,雞同鴨講的,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講清楚。

這幾天初初也很忙,她家狗子學校在開運動會,趁着小假期坐高鐵來了S市,異地戀就是想見不能見最心酸,不過相見的那一剎那也最甜蜜。

兩人正唠嗑,公司的一位運營主管過來了,年輕女人很性格地紮着兩條北美髒辮,是隋鳶在哥大的女同學,“鳶兒,你絕對猜不到,那人上熱搜了!”

龐初初直來直去,當即就問:“誰啊。”

隋鳶只要細想一下,就知道她在說什麽,“你說楠楠?”

小夥伴頭點如搗蒜,龐初初嫌棄地皺起眉頭,“她又怎麽了?”

莊霁楠,是隋鳶大二的時候曾經一起創業、之後分道揚镳的好友,兩人一起創立了一個服裝品牌,在INS上相當走紅。

很快,她們就暴露了經營理念的不合,彼此性格都倔,經常為了一個決定吵得不可開交。

莊霁楠對成名和賺錢的渴望迫在眉睫,她要兩年之內做到店鋪的年收入過億,自身要當網紅出名,還要靠一線流量幫襯炒作。

她要做普羅大衆的品牌,賺錢又快又輕松,但隋鳶要做二三線的輕奢精品,就像現在的“Lisa Roseland”,除了經過設計師打版,選擇布料,還要經過幾輪篩選,才最終确定是否上市。

每一季的制作周期被拉長,前期投入巨大,還會虧損,但隋鳶的眼界放得極高極遠,她要開線下實體店,要有秀場……

兩人做朋友沒問題,可成不了創業夥伴。

她們曾經在異國他鄉一起過元宵,煮湯圓,一起看月亮想家,甚至一起去紐約的時代廣場擠在人山人海裏過新年……

最後隋鳶決定,将自己百分之二十股份轉賣給另一位一起合作的學姐,拿了幾百萬回國,重新開起爐竈。

隋鳶打開手機,看了一下那個上了熱搜的視頻。

莊霁楠在自己的工作室發火,責罵幾個工作人員懶惰不盡責,說她們對粉絲不禮貌,沒有商人的誠信态度,她言詞犀利,雷厲風行,下面一串留言都說她霸總,不僅人美能力還強。

龐初初對她向來沒什麽好感,陰陽怪氣地說:“噢喲,當別人傻子嗎?就這麽巧有人把她這段拍下來?艹人設買熱搜了吧!”

髒辮姐姐啧啧兩聲,稍是嚴肅地說:“而且我還聽到一個更震驚的消息。”

才說了一個開頭,龐初初的手機提示有來電,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號碼,當機立斷按下通話,笑臉盈盈接了起來。

“喂?你好。”她說。

隋鳶還以為是她男朋友,結果手機莫名其妙來到自己面前。

龐初初:“是簡醫生打來的,他讓你接一下電話,他順便回訪你。”

隋鳶怔了怔,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回答了對方。

“隋鳶嗎?你好,這幾天恢複的如何?感覺還好嗎?”

聽筒裏傳來的男聲,熟悉又委婉,每一個音節都讓人覺得十分美好。

“已經沒什麽事了,謝謝簡醫生。”

她一板一眼地說着,腦子裏突然想到什麽,噗嗤一下笑起來,“簡醫生,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麽覺得你有些眼熟。”

簡默雲微微一頓,正想開口,聽見隋鳶已經很自以為是地說了下去:“你是Denis的弟弟,你們長得還挺像的。”

簡默雲:“……”

片刻,隋鳶聽見簡醫生也笑了一聲,可他的笑意一點也不溫柔,甚至讓人有點……瘆得慌。

簡醫生:“明天過來複診一下。”

隋鳶:??

“什麽?我只是傷到牙肉……現在好得差不多了,也要複診嗎?”

聽見她緊張兮兮地問,簡默雲輕輕地笑開,那聲音如墨般洇開,窸窣的動靜還有一些沙啞的清冷感。

隋鳶讨厭去醫院,內心緊張了好幾秒,這才慢慢發現自己被騙了,耳尖漲得微紅。

“簡醫生……”

“開個玩笑,你沒事就好。我是想告訴你,洛河說酒器的蓋子已經安全抵達機場了,博物館方面派了安保運往目的地,過幾天會舉辦正式的捐贈儀式。”

簡默雲恢複了沉穩持重的狀态。

隋鳶還想說什麽,聽見電話那頭有人找他,簡醫生一邊說着治療內容,一邊回應:“抱歉我下一臺手術的時間到了。”

“等等,你打電話給初仔是……”

“我想問她戴牙套的感覺怎麽樣,剛戴不習慣別弄傷自己……沒事,稍後再聯絡她。”說完,他就把電話挂了。

隋鳶轉達了簡醫生的意思,龐初初一臉懵逼。

哈??

我的矯正醫生給我打電話回訪,結果他不僅和其他妹子聊得很開心,還和我一句話都不說就挂了,請問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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