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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謝采洲來說,過去兩年,仿佛是大夢一場。

這場夢。

起始于ktv裏一個無聊賭約。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他一步一步、落入名叫“應曦”的世界之中。

至今卻仍舊是甘之如饴。

兩年裏,謝采洲心如潮水、起起伏伏。

曾叫人怒火滔天。

也曾叫人肝腸寸斷。

回過頭來再看。

不可否認,起初,執意那些執着情緒裏、必然帶有些許不甘心成分在,總覺得、應曦不可能就這麽輕易不愛他。也不該随便找個理由分手,莫名其妙、不講道理。

但無論是以什麽為理由,在這場追逐中,确實是謝采洲率先淪陷。

且,越陷越深。

應曦這個小姑娘,就像是一株玫瑰、在荊棘裏悄悄盛開着。

撥開黯淡平凡的雜草叢生。

露出明亮璀璨的內裏。

她一點都不平庸、也完全不普通。

謝采洲不自覺愛上她溫柔眉眼、清秀容貌。自然,更愛上這般堅毅執着、孤高鎮定性格。

樁樁件件。

在意中人看來,皆是舉世無雙。

……

謝采洲長臂用力,将小姑娘攬得愈發緊,像是要深深嵌入自己懷抱之中。

“……還留着嗎?”

應曦沒有掙紮。

垂下眸子。

半晌,她慢吞吞開口問道:“丢了會怎麽樣?”

謝采洲弓起背,将臉埋進她頸側,低低沉沉地笑了一聲,“那就再送你一張。”

說完。

他輕輕松開應曦身體,手伸進口袋裏、摸了幾下。

再将手攤開到她面前。

掌心裏、正安安靜靜地躺了一張芯片。

“……”

錦洲都府這套房面積極大,謝采洲也沒什麽節約意識,只要人在家裏,目光能觸及位置、燈全都會打開。

這會兒,兩人整個視野範圍內,皆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但芯片上那幾條金屬色,卻比這锃亮燈光更為灼目。

謝采洲:“這小小一片、就是現代AI技術的心髒,承載的是先進技術和科技發展。但送給你的那一片和這一片,是我的心髒。”

應曦沒說話。

擡起頭、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他。

“曦曦,我把我的心髒給你了,你願意替我保存好它嗎?”

“……謝采洲。”

“嗯?”

靜默之中,應曦眼圈漸漸開始泛紅。

她本來不想這麽搞成這羸弱模樣——明明,早都習慣了謝采洲滿口甜言蜜語。

但是,大腦好像不受控制。中樞神經系統自我反應了一下,眼睛就開始有熱意上湧。

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勉力維持住平靜。

“謝采洲。”

“嗯。”

應曦:“如果我今天答應你。以後,如果你再騙我第三次,怎麽辦?”

謝采洲笑了笑。

用力握住她手指。

然而,還沒等應曦反應過來。

“撲通!”

一聲。

男人高大身形,已經飛快地跪在了她面前。

并不是單膝跪地,那種求婚式下跪。

而是真真正正、雙膝跪了下來。

“……”

面對這場面,應曦表情驀地變得震驚,渾身僵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謝采洲坦然地仰起頭,直視着她眼睛。

“如果再有一次,我立刻把錢全部轉給你、然後去跳黃浦江。讓你從此眼不見為淨,做個快快樂樂的富婆。你說好不好?”

應曦:“……你神經病啊!”

話雖然這麽說,到底是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還不快點起來?我可承受不起你這麽一跪。”

她還沒到能被這麽大個孩子下跪的年紀。

用江城老話來說,折壽。

謝采洲:“那你是答應了嗎?”

應曦抿了抿唇,沒有立刻答話。

轉過身,往房間裏走去。

借住在錦洲都府這一陣,她就像個短租客,緊守着暫住條約,一般只在客卧裏活動,盡量不去破壞其他區域。行李自然也全都收在房間裏,沒有攤出來。

打開燈。

應曦開始翻行李箱。

在哪裏呢?

是放到哪裏去了?

距離收到那張芯片,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她仔仔細細地回憶一番。

眼睛一亮。

将之前常用那個包找出來,手伸進去,把幾個小隔層都摸了一遍。

總算,手指觸到塑料質感硬物。

應曦把那個小塑料盒拿出來,放在手心、端詳許久。

這才趿着拖鞋,慢條斯理、走回客廳。

謝采洲還跪在原地呢。

按照他喜好,哪怕是從裏到外重新裝修過,地上還是鋪着柔軟地毯,一如從前。

跪着也不算太累。

只不過,許是覺得、應曦這番舉動已經算是拒絕。

男人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頹喪,郁郁寡歡模樣。

應曦走過去。

語氣柔軟,又喊他一次:“謝采洲。”

謝采洲:“我在。”

她效仿他動作,将掌心也攤開到他眼前。

“這張初代我還收着呢。但是,按照目前的技術來說,再厲害的芯片都跑不了一百年,技術會革新,算法也會改良,用不了多久就會更新疊代。謝采洲,你的心、能在我這裏安放多久呢?”

謝采洲眼睛倏地一亮。

倏忽間。

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昂揚精氣神來。

仿佛又變成了那個璀璨少年。

他用力攥住了應曦指尖,虔誠地開口:“我的芯片,可以跑一萬年。”

“……吹牛。”

“是真的。曦曦。”

說着。

謝采洲手臂發力,重重一拉!

應曦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他拉得往那邊倒去。

然後,男人用懷抱牢牢接住她。

兩人都變成了半跪姿勢,視線齊平,面面相對着。

應曦微微一愣。

謝采洲眼睛裏竟然泛起一絲淚光。

氤氲水汽、若隐若現。

他深深凝望她一眼,再沒說什麽話,只把芯片塞進她手中,再用大掌包裹住她整只手。

掌心溫暖。

“曦曦,這次複合之後,我發誓,絕對不會再辜負你。”

語畢。

謝采洲用力吻住了她。

兩年過去,應曦雖然氣質與從前截然不同。

但許是體質原因,就算有點胖了,看起來卻依舊瘦弱。

腰肢依舊纖細。

謝采洲兩只手圈住她腰線,像是餓狼覓食一般、重重撕咬着她唇瓣。

客廳內、一派旖旎春光。

叫這冬日夜色被心火徹底點燃。

耳鬓厮磨。

終于,應曦從混沌中率先醒過神來,手掌輕輕推了下謝采洲肩膀。

“唔……”

謝采洲立即松開她。

用力深吸一口氣,将眼中欲.色壓抑下去。

他聲音中帶着點沙啞,低低開口:“嗯?”

應曦往後躲了一下,和他保持半臂距離。

整個人也順勢坐到地毯上。

她張開拳頭,手指輕輕動了動、撥弄了幾下那兩塊芯片。

“謝采洲,你偷偷拿實驗室的芯片出來求複合,是不是不太好啊?”

謝采洲笑起來,“怎麽是偷偷的呢?這是我花錢買的。”

“……啊?”

“因為不是最終成品,測試階段會做一大堆出來挑選,剩下的就銷毀。我給實驗室打了芯片的成本資金,經過老馬同意才帶出來的。”

應曦了然點頭,“這樣。”

衆所周知,謝大少十分有錢。

不過這份心意,确實特殊,也足夠浪漫了。

她自然能領會到。

安靜一瞬。

謝采洲直起身,揚了揚眉,再次開口:“晚飯吃了嗎?”

“嗯。在食堂吃的。”

發電廠有上下班班車,從廠裏直達市中心,每天定時定點發車。

應曦下班時間比班車時間早,幹脆每天去食堂解決掉晚飯,再坐班車回來,也能省下些麻煩。

謝采洲輕輕“哦”了一聲,擡手,摸了摸她頭發。

開口:“我先去洗個澡。回來你再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應曦點點頭。

眼睛裏染上些許笑意。

“不打游戲了嗎?”

“……switch都找不見了。”

應曦:“知道了。你趕緊去吧。”

……

兩人之間,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過這麽好氣氛。

主卧裏。

大床邊開了一盞落地燈。

燈罩是簡潔線條設計,不花哨、但也絲毫不冷硬,透露出一點點朋克式浪漫。完全是應曦喜歡類型。

kingsize大床上。

謝采洲攬着她,柔柔緩緩地說話。

好像也沒什麽重要事件,就是胡天漫地、四處拉扯,有一句沒一句。

重點完全不是在說些什麽,而是在和誰說。

“……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第三階段應該很快了。老馬說到時候先去申個專利,再弄點科研基金來。”

“前幾天,盧元培逃課溜回國了,等你什麽時候不忙了,一起吃個飯吧?他說他一定要當面給你道歉,就是之前……咳,那個名片的事情。”

“路川安就住我們這棟,但是他爸不是一般人,要松口估計不容易。”

“……”

輕描淡寫。

絮絮叨叨。

這種環境、再配上低沉男聲,叫應曦靠在謝采洲臂彎裏、聽得不自覺昏昏欲睡起來。

謝采洲停下嘴。

低垂着目光,缱绻地看着小姑娘。

良久。

他輕輕開口:“曦曦。”

“嗯?”

應曦半阖着眼,應聲。

“今年過年,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

謝采洲:“你不是想去南聯大讀研嗎?我支持你。但是考慮一下你男朋友的安全感有點缺失。要不然,在你去之前,咱們先見見家長、把訂婚定下來?”

話音未落。

應曦倏地就被吓精神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開口道:“謝采洲,你這是開了八百倍速嗎?”

明明兩個小時前,兩人才算是正式複合。

加上之前談戀愛那一段,加起來時間不到兩個月。

怎麽就快進到訂婚了?

頓了頓。

應曦抿着唇,用力搖頭,斬釘截鐵,“不好。”

謝采洲蹙了蹙眉。

“謝采洲,你現在只是情緒有點亢奮,多巴胺快速分泌,才會突然起這種念頭。最好還是冷靜一下,再思考其他事。這個提議,我暫時不能接受。”

應曦語氣平靜。

整個人也一直保持着冷靜狀态。

雖然,她答應和謝采洲再次試一試,但這不代表她會如同過去那樣、開始失去理智。

就算謝采洲把話說得再天花亂墜。

不可否認,累累前科依舊無法消除。

誰也不敢确信,謝采洲會不會在成功擁有她之後,再次覺得、她也不過如此,新鮮感過去之後,就随意抛到一邊,尋找下一個新鮮勁兒。

和前面幾任女朋友一樣。

應曦覺得,兩人之間……

暫時,還走不到談婚論嫁那一步。

她輕輕掙脫開謝采洲桎梏。

垂下眼。

“我先回房間了。”

尚未來得及跨下床,已經被謝采洲抓了回去,重新按回床上。

他輕輕嘆了口氣,算是宣布敗下陣來。

“別走。”

應曦:“……”

“這件事我先不提了,寶貝兒,你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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