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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華美目微瞪,沒想到他能這麽不要臉的順杆子爬,沈若華喘了口氣,沉住心道:“若是我喊了,王爺就會對此事上心些了嗎?”

霍孤:“若你喊了,本王可以試試。”

霍孤沉吟片刻,又道:“今日就算了,改日入宮到了太後跟前,再當衆做個拜師禮。此處無人無茶,沒有見證亦沒有形式,改日若是你不認賬怎麽辦。”

沈若華驚訝道:“王爺真打算收我為徒不成!”

霍孤對教她彈琴一事并沒有上心,沈若華也不是看不出來,只不過他無法違拗太後的懿旨,才勉為其難在百忙之中教她做這事,他既然如此不願,今日怎麽一副真要收她為徒的意思?

沈若華蹙了蹙眉,“王爺若計較我方才失言,我和王爺賠不是就是,王爺何須在此尋我開心。”

霍孤撚着下颚,眉宇間帶笑說道:“本王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既說收你為徒就收你為徒。方才聽你彈的曲子,勉勉強強能入耳,算是個可造之材。”

“王爺忙于政事,又常常需要來此練兵,興許日後還要領兵出征,王爺的時間寶貴,哪裏還能與我這邊周折。”沈若華微微一笑,“我不敢當王爺為夫子,方才的事,算是我失言了。”

沈若華可不敢認他做夫子,且不說他現就是個活靶子,每日都有被皇上安罪名處死的可能。更甚是,他想要造反,沈若華也想造反,若哪一日暴露,兵戎相向,是個人都要說她恩将仇報,沈若華可不想橫生事端。

霍孤盯了她片刻,神色莫名的笑了笑,沒再詳談此事。

二人在帳中等候了片刻,霍孤才喚沈若華離開了營帳。

營帳邊上不遠便是武場,方才空蕩的地方,此刻站滿了人,身穿甲胄,手持長槍而立,挺拔如青松,一股铮然氣息彌漫在身側。沈若華呼吸一滞,擡眸瞥了一眼霍孤,隐隐明白了什麽。

半晌後,二人站上了演武場前的高臺,高臺上穿着盔甲的将領拱手作輯,“參見将軍!”

“嗯,今日你來訓兵,開始吧。”霍孤領着沈若華往前站了站,背手而立。

随着将領的喊號聲,武場上的将士揮起手中的長槍,整齊劃一的步伐和動作,站在高處俯瞰,沒有一點錯漏之處,長槍掃在地面,卷起無數塵沙……

沈若華看了兩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邊上城角樓的将士吹起號角,分明只是一場訓兵,無形之中卻有一股蓬勃的氣勢從頭頂壓下,沈若華的目光投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心底騰起一股敬意。

世人皆說他手底下的兵是虎狼之師,着實不假。沈若華看到後面,心裏的膽顫已經盡數退去,這兩天萦繞在心頭的焦灼也莫名緩和,擋在眼前的霧被悄無聲息的撥開。

沈若華莞爾一笑,側了側身子,由衷說道:“多謝将軍指點。”

沈若華不禁覺得,将軍這身份,更适合霍孤,他生就是領兵的人物,像是镌刻在骨子裏的使命。僅僅三年時間,從被不看好到現在世人心中的戰神,沈若華由衷欽佩。

霍孤專注的看着演武場,半個時辰後,訓兵結束,霍孤同方才訓兵的将領說了幾句,才轉身帶着沈若華走下高臺。

霍孤并未領着沈若華回營,反倒領着她在演武場轉了起來。

訓兵結束,各個将領攜帶的小兵便開始分開訓練,從射箭到扛着糧包跑步,沒有半點空閑時間。

沈若華颦眉低下頭,想起現在還在南邊駐守的哥哥沈戚,不由得有些心疼。

二人走了一圈下來,沈若華穿着單薄的長衫,竟一點也不冷。

二人回到營帳,霍孤尋了個地方坐下,見沈若華躍躍欲試的坐在琴前,輕笑了聲道:“再彈一次試試。”

沈若華笑彎着眸點頭,舒了口氣,再次撫上琴弦。

沈若華阖着眸,指尖迅速在琴弦上撥動,甚至不用想,便知道指尖該在何處勾起。她彈得比前幾次都要順利流暢,軟綿的琴音變得淩厲,像一柄突然出鞘的寶劍,氣勢洶洶的斬向外敵。

無法言說的氣勢間,摻雜着振奮人心的澎湃,每一段音色響起,都能勾起骨中的熱血。

坐在她對面的霍孤撫着虎口,眸中神色漸漸深邃。

沈若華彈得入神,對他不加掩飾的打量絲毫沒有察覺,也叫霍孤的目光越發肆無忌憚。

他應允太後教她彈琴,本是為了公報私仇。

霍孤斂眸落在他腕上的緊挨在一起的兩處肉色疤痕之上——那是被沈若華咬出的齒痕落下的疤。

他第一次在身上留下這樣的傷痕,這叫他有些不悅,還沒等他去查那一日假扮成丫鬟的女子究竟是誰時,她就自己撞上了門。

看見她圍在脖頸不肯取下來的兔絨圍脖,霍孤便知,那一日他留下的指印還沒消。

一個文官之女,竟會打算潛入丞相家的書房,且一看就是帶着目的去的。霍孤一直十分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麽?她又是如何知道丞相的書房之中有她想要的東西?

霍孤帶着三分好奇和七分耍弄的心思,同意了太後的提議。

卻沒想到,沈若華比他預計的、要有能耐的多。

亦如她現在所彈的将軍令,嚴格來說,比他彈奏的更标準些。

沒有殺意,沒有陰冷,有的只是激勵和澎湃的氣勢。

若是說,他彈得将軍令是陰面,沈若華彈得就是陽,是他這輩子都彈不出的調子。

……

那一日後,沈若華可謂是茅塞頓開,一掃前幾日的忐忑,每一次重彈都有新的領悟。

她每隔一兩天還是會去一次演武場,偶爾會看見霍孤親自訓兵,也算是十分榮幸了。

北漠使臣已經進入東岳境地,霍孤作為接引的使臣,在前十日離開了京城。

沈若華的曲子已經沒了問題,聽了曲子的太後和皇帝都十分滿意。

霍孤走後,她也自由了許多,這一日從宮內回府,沈若華去看了楊氏。

看着靠在床頭神色蒼白、病恹恹的楊氏,沈若華攥攥湯勺的指骨都泛了白。

“娘真的病了怎麽還瞞着我!”

沈若華緊咬着下唇,內心滿是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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