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評論

沈若華第二日來到榮王府上時,發現府外停着一輛馬車,昨日跟在霍孤身邊的那個黑衣男子立在馬車邊。

沈若華走下轎子後,齊言就走了上來,面無表情的颔首,“請沈姑娘上馬車。”

“上馬車,去哪兒?皇宮?”沈若華心中有些忐忑,她昨日表現的那般沒用,霍孤也敢領她去皇宮彈給太後聽嗎?

齊言回道:“不,王爺吩咐,讓屬下領沈姑娘前往京外的演武場。王爺今日去了演武場練兵。姑娘若是方便,請在馬車內将包袱中的衣裳換上,姑娘穿成這樣,無法在演武場行走。”

齊言說完,便側過身示意沈若華上車,并攔住了欲要上前的冬螢,接過她抱在懷中的號鐘琴,冷着臉留下一句:“閑雜人等,不可進出演武場。”

“你在這裏等着我。”沈若華扭頭吩咐了一聲,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馬車內還算寬敞,馬車前的擋簾遮的嚴嚴實實,坐人的榻上放了個包袱。沈若華麻利的将包袱打開,抖落裏面的衣裳,那是一件暗紅色的錦衣,袖口被紅帶子綁着,裙角是收攏的,穿上是一副江湖人士的打扮。

沈若華倒沒有覺得不習慣,褪下身上的寬袖裙将那身衣裳套上,桌前的小案擺了一個銅鏡,沈若華照着鏡子拆下頭上的珠釵,将散落身後的長發用包袱裏的紅帶子束起。

打扮好後,沈若華瞧了眼鏡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新奇。

她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打扮成這副模樣,少了平日裏的溫婉端莊,倒多了三分英氣。

沈若華莞爾,将換下的衣裳疊好裝回包袱之中,脫下腳上的繡鞋,穿上了馬車角上擺着的一雙白色金線紋的筒靴。

馬車還在疾馳而行,在穿過鬧市的道上才慢了下來,城門口檢查的士兵瞧見馬車上的标志,直接放了行。

京外的道上人煙少了些,沈若華撩着窗簾,一雙眼神好奇的四下打量——前面不遠立着東岳軍|旗的,就是軍中的演武場,隔着有一段路程,都能聽見演武場內傳來的喊和聲。

沈若華撂下簾子,一炷香功夫過去,馬車晃晃蕩蕩的停了下來。

“見過齊校尉!”演武場外的将士颔首見禮,目光疑惑的看向馬車之內。

齊言跳下馬車,将踩腳的凳子放好,沈若華正好撩開車簾,順勢走下了馬車,齊言探入車內,将琴抱了出來。

沈若華生的好看,縱然穿的是極為普通的暗紅長衫,也遮不住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孔。那兩個将士看了一眼就紅了臉,急忙垂下頭,唯恐沖撞了人家,既是齊校尉送來的,必定是将軍請來的人。

昨日将軍是遣人來說過,今日會有人來演武場行走,只是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個姑娘。

怪不得将軍昨日還吩咐說,今天訓練不許随意赤膊。

沈若華第一次來到軍中演武場,說不緊張也是假的,眼底的波瀾不驚早已染上一層好奇的亮光,神情都比往日鮮活了三分,她與齊言正準備進去,就見霍孤領着一位年長些的男子朝這邊走來。

“參見将軍,見過莊監軍。”兩個将士轉過身見禮。

霍孤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沈若華,示意她随自己走。

沈若華默不作聲的跟上他的腳步,沿路遇見了不少的來來往往的将士,紛紛對沈若華的存在報以疑惑的目光,沈若華倒是坦然,在一衆男子之間行走,臉都沒有紅一下。

霍孤領着她和齊言,還有那位莊監軍一道進了營帳。

帳中很是寬敞,唯有一個小榻和一個沙盤,一個空出來的紅木長桌,還有一架擺在邊上的黑色甲胄。

齊言将懷中的琴擺放在長桌之上,褪去包裹的藍布。

莊路眯着一雙細長的狐貍眼,輕笑了聲:“這不是将軍的愛琴麽,自從三年前聽将軍用他彈過一曲将軍令,我便再沒聽過,難不成将軍還想再談一次?”

“不是本王彈。”霍孤破天荒的撩起嘴角,看向沈若華,“是她。”

莊路微微一怔,看着沈若華拱了拱手,“難不成是在下眼拙,姑娘是哪位将軍家的小姐?”

不怪莊路這般想,能彈将軍令的女子,起碼曾在軍營會戰場待過,要麽就是家中是武将之家,能從小耳濡目染的。

沈若華走到琴前坐下,擡頭對着莊路微微一笑,“莊監軍高看我了,我父親是文官,我也不會武功。”

沈若華撫了撫琴弦,喘了口氣,努力将自己融入其中,十指才有力的撥動起來。

霍孤的營帳就在練武場邊,也恰逢休息的時刻,将士們大都湊在營帳邊上,談論今日來的姑娘究竟是什麽來歷。

相隔不遠,沈若華的琴聲剛起,就遙遙傳了出去。

練武場周圍的将士紛紛停下手裏的動作,驚奇的與同伴說道:“将軍又要彈将軍令了?”

衆人本是十分期待,奈何曲子響了一會兒,就覺察到了不對之處。

“這曲子,好像不是将軍彈得啊。”

也不能說彈得不好,只是和霍孤相比所差甚遠,“難不成,是那位姑娘……”

一曲畢,沈若華微紅着臉喘了一口氣,擡眸看了一眼霍孤,正巧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

依舊是波瀾不驚,看不出喜怒好壞之色,沈若華有些懊惱,撐着桌站起身。

莊路笑了笑,“姑娘琴技不錯,只是這曲子,少了些……”

“你們先出去。”霍孤打斷了莊路的話,“通傳下去,一刻鐘後,聚集訓練。”

莊路臉色嚴肅了起來,同齊言一道拱手應是,轉身走出了營帳。

沈若華擡眸看向霍孤,問道:“王爺領我前來演武場,究竟為何?”

“先別等不及問,看完武場訓練,你自然去悟。”

沈若華暗暗咬了咬牙,看不慣他這副姿态,諷聲道:“王爺這夫子做的真是閑散,什麽事都要學生自己悟。”

霍孤擡眸看了看她,一雙黑曜石般的眸驀地浮上一層笑意。

他勾着唇,音調如風缥缈傳入沈若華耳中:“哦?你既當我是夫子,怎麽不叫一聲師父?”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