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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地摔,差點把唐念夕摔傷。

“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唐念夕皺着眉看向一臉驚訝的男人,笑道,“下午幹嘛鬧脾氣?”

唐彥翊被看得不好意思,他這種行為其實挺孩子氣的。

“我只是不想和你分開。寶寶也不想。”

“我一走正好可以給他斷奶。”

“那我呢?”唐彥翊跟兒子争寵。

唐念夕坐到他懷裏,擺弄他的手:“你幼不幼稚,你剛剛力氣太大,我屁股都快被你摔裂了,你幫我揉揉。”

她淺笑的眉眼裏盛滿讨好的愛意,動作裏滿是勾引的意味。

“你別撩撥我了,待會兒我可剎不了車。”

“那就別剎呗。”她去扯他的衣服,像個急色的女流氓。

念念主動獻身,唐彥翊當然高興,可是想到她是為了想離開才這麽讨好他,他就不那麽想做禽獸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主動?”他将她拉開了些,避免自己受妖精的蠱惑。

“唐彥翊,你是不是忘了我還沒畢業啊。”她蹬蹬蹬地從他身上下來,“我本來就是要去M國的,當初還是你給送去的。反正怎麽樣我都是要走的。”

唐彥翊一下子軟噠噠了:“唐念夕,你可真厲害,別忘了你護照還被我扣着呢。”

“別呀,我又不是去泡小帥哥。”唐念夕又纏上來,“為了彌補你的委屈,今天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的。”

反正說什麽,她都要走,唐彥翊也不客氣,手已經開始不規矩起來。

唐念夕雙目含情:“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麽這麽讨厭做這種事嗎?”

說起來他兩其實都有點“性冷淡”。

唐彥翊一邊吻着她□□的肌膚,一邊用氣音撩撥她的耳垂:“為什麽?”

“因為你技術差。”

唐念夕咯咯地笑。

“……我會好好讓你感受我的進步。”

唐彥翊動真格的了,她故意惹他,其實就是覺得理虧,讓他好好吃一頓。

“我可能要走一年。”

唐彥翊不說話,用了力,她覺得自己靈魂都快出竅了。

“你一把年紀了,不知道悠着點嗎?”

“我這一頓吃完就要餓上一整年,你不多交點糧也說不過去吧。”

“……”

唐念夕沒再頂嘴,她的力氣只夠床上嘤嘤嘤的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草草了結……

☆、第 40 章

第二天,唐彥翊親自去送唐念夕,臨走前拉着她的手,嚴肅道:“唐念夕,你要記得你是已婚人士,不能抛夫棄子。”

她只顧笑:“知道了。”

“別嘴上說說,要記在心裏。”

唐念夕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唐彥翊懷裏的寶寶:“就算我不在,你也別忘了教他叫媽媽。”

寶寶撇開頭,只管吸奶嘴。

唐彥翊:“跟你真像。”無情無義的小家夥。

“我要走了,孩子就交給你了。”

“嗯,你快走吧,不然等他反應過來肯定又要哭了。”

唐念夕分別親了父子兩一人一口,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

唐念夕果然沒讓唐彥翊等太久,六個月後,她帶着陳穗回國了。陳穗的病情遠比想象中嚴重,本來是應當避免舟車勞頓的,但她還有最後一個心願沒有完成,她想見一眼唐煥。

晚上,孩子已經哄睡了,唐念夕閉目躺在床上,只要想到陳穗對她的請求,她的腦海裏就會浮現起童年時的那些遭遇,她不想再看到唐煥,這仿佛是要伴随着她一生的陰影,如果再見他,她一定會受不了。

“念念,怎麽了。”

熄燈之後,唐彥翊就察覺到妻子的僵硬不安,他緊張地探向她的身子,發現她的身上都是汗。

“叔叔,我害怕。”唐念夕就勢縮進他的懷抱,“他會打我的。”

好像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為了求得他的憐憫她也曾說過這樣的話。現在卻更像是一種依戀。

“不會的,我也會陪你去,他傷不了你的。”

“怎麽辦,我會不會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她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克服心理障礙了,但現在提到要見唐煥,她還止不住顫抖。

唐彥翊心疼地抱緊她:“真的不想去,就不去了吧。”他可以帶着岳母去。

“可以嗎?”

“當然了,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睡吧,念念。”

唐念夕在唐彥翊的呢喃聲中睡去,第二日,卻無法免除和唐煥的見面。

“念念,你會陪媽媽去的吧?”陳穗給自己上了妝,頭上也戴了帽子,看上去沒有那麽憔悴了,“他可能都不認識我了。”言語中有一絲落寞。

唐念夕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告訴陳穗唐煥住院的消息都讓她支撐不住,更何況是童年的那段痛苦記憶。

“我……我會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省的我到時候應付不了。”

陳穗到底還是沒能見到唐煥,她悉心裝扮了良久,等來的是唐煥的死訊。

唐彥翊和唐念夕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震驚了,來招呼的護士告訴他們唐煥曾有過多次自殺未遂的經歷,只是從來沒有家屬來看過他,院方也找不到家屬的聯系方式,還以為這個病人是孤寡老人。

“這是他唯一的東西。”護士将一本帶着血跡的筆記本交給唐念夕,“他是割腕自殺的。”

坐在輪椅上的陳穗猛咳出一口血,凄涼地笑了:“他跟着滕慧茹走了,哈哈,他們兩個果然連死都要糾纏在一起。”

陳穗連夜被送進了重症監護病房,唐念夕和艾瑞克緊張地等候着醫生們急救,還是沒能救回她的命。

***

“念念,你還好嗎?”

唐念夕不太好,陳穗和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對自己是毫不保留的,甚至擔心唐彥翊會照顧不好她還給她在M國留了後路。

“我沒事,生老病死是順其自然的事,這幾年她這麽煎熬,現在終于算是解脫了。”她嘴上說着沒事,眼淚卻忍不住地流,“幸好她留在了出生的地方。”

唐彥翊緊緊地抱着她,他知道,他的念念成熟了。

“叔叔,我現在是真的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以後不準熬夜加班。”人對死亡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唐念夕這一刻又再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常。

唐彥翊安撫着她的情緒:“別忘了,還有我們的寶寶。”

“嗯。”

站在滕慧茹和唐煥的墓碑前,唐念夕終于敢直視唐煥的照片。

“謝謝你,給了我生命。我以後不會再怕你了。”唐念夕莞爾,“也謝謝你願意把媽媽最珍貴的東西留給我。”

回去的路上,唐念夕拉着唐彥翊的手:“如果有一天我走在你前面,你一定要長長久久地活着,不能像他們一樣……”

“好,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做個老不死的。”唐彥翊湊到她耳邊,順勢親了一口。

襁褓中的寶寶睜着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父母親昵,樂了。

“孩子還在,你還這樣。”

“他那麽小,知道什麽啊。”

“小孩子有樣學樣怎麽辦?”

“放心,他這麽像你,一定不會學我厚臉皮的。”

寶寶突然張開了嘴,盯着唐彥翊口齒不清地嚷道:“凸……叔……叔叔。”

“為什麽不是爸爸。”唐彥翊沒想到這孩子連稱呼都跟他媽學,“叫爸爸。”他将孩子颠得直樂。

“叔叔,叔叔。”小寶寶明顯不買賬。

“叫媽媽。”唐念夕也來湊熱鬧,她不能接受孩子學會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也不是爸爸竟然是叔叔。

唐彥翊額角冒黑線,他背地裏根本沒教過寶寶這句,孩子要是會叫真是神童了。

“叔叔!叔叔!”

小寶寶叫得可歡了,一點都沒感受到爸爸媽媽擔憂的神情。

“得趕緊給他矯正過來,不然沖誰都叫叔叔,別人還以為我有個傻兒子。”

“你才傻兒子呢,不許這麽說我家寶寶。”

唐彥翊擔心着:“我就說他像你。”

唐念夕瞪了他一眼。

“唐彥翊,你把話說清楚。”

“我沒說你傻。”

寶寶像是又捕捉到新鮮詞彙,嘴巴長得大大的:“糖啊,糖……鹽……”

“不行哦,寶寶太小,不能吃糖。”唐念夕對着寶寶哄道。

唐彥翊一臉無奈:“我就說他像你,學也學你的……”

……

End

作者有話要說: 節奏已開飛船……

☆、番外

滕慧茹是在夜總會遇見唐煥的。在外人眼裏,她是個性格奇葩的大小姐,一般人不敢輕易接近,但其實,她這個人并不難相處,反而很期待有人願意和她交朋友。所以這天夏月來約她的時候,她欣然接受了。

在屋內打扮了很久,她的心情異常激動,她想好好把握機會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懼症。這樣,她就不需要孤孤單單地待在家裏讓父親替自己憂心了。

她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她記得約她的老同學夏月是個女生,到場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你好,我是夏月的朋友,她待會就會到。”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滕慧茹覺得很別扭。約會不僅臨時換了場地,連對象都換了,而且面前的這個男人總給她一種陰森的感覺。

“那我下次在和她約吧,我今天還有事。”看着夜總會包廂裏逼仄的環境,她終于開始害怕了。她決定還是暫時放棄交朋友的念頭。

“別急着走啊,我花錢買了這麽多酒,你還一杯都沒喝呢。”

男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想要灌酒。

滕慧茹哪裏見過這種架勢,她從小都是在父親的呵護下長大,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粗魯的人。

“你放開。”

“喝了這杯酒,我就放開你。”

酒裏是下了藥的,只要這傻妞喝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我過敏,不能喝。”

男人哪裏管她過不過敏,他強行動了手。

酒紅色的連衣裙上滲着濕意,滕慧茹很是狼狽地哭着,但并沒有人發現這裏發生的一切。她很難過,她期待的友情還沒開始就連同桌邊的酒杯一同碎成了渣。

“救命!”

唐煥倚在包廂外的走廊裏,在聽到女人的呼救聲後,終于熄滅了手裏的煙,沖了進去。

接着便是男人之間的拳腳相向。滕慧茹的視線已經模糊,知道自己被救,她終于抵不住醉意,暈倒在沙發上。

“滾!”

“錢,錢還會給嗎?”男人小聲問着,拉緊自己的褲腰帶不敢松手。

唐煥不屑道:“要是你剁了你的命根子,我還可以考慮。”

“不要啊,老板,我還沒動手,真的,真的,我就是一時看着了迷……”他以為外面一直沒動靜是搞錯了人,被欺負的女人姿色又不賴,他不上白不上。

“那你是等着我動手嗎,還不快滾。”

……

唐煥就這樣結識了滕氏的千金。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個外人,在唐氏的地位早晚有一天會被那個還沒長大的弟弟奪去,所以他需要其他的依靠,比如一場政治聯姻。

唐煥摟着昏昏沉沉的滕慧茹去了客房,動作并不溫柔。騙一個傻乎乎的女孩,他都懶得做戲。

滕慧茹沒喝過酒,酒量出奇得差,喝了一杯就上勁了。

“你為什麽欺負我?”她看到這個救她的人在脫她的衣服。

“你醉了。”他沒有興致和一個醉鬼上床,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那你也不能欺負我啊。”她想要拒絕他面不改色的流氓行為,卻使不上勁。酒裏有會讓人失力的藥。

“因為你傻。”傻才容易操控。他敢篤定這個零社交的傻白甜千金很容易就會投入自己的懷抱。

“呸,那是善良。”

“人善被人欺。現在知道了嗎?”他替她收拾好,就不再管她。

“不知道……”

***

滕慧茹就這樣傻傻地着了道,唐煥善于僞裝,在她的面前總是表現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很容易就贏得了她的芳心。

兩個人很快就确定了戀愛關系。

滕慧茹有輕微的社交恐懼症,一直都沒有固定的工作,和唐煥在一起後,也從不和他出去參加宴會。她覺得他縱容了她,便想要真心誠意地對他好。

一個千金大小姐,為了做他愛吃的菜,學了一身好廚藝。每天等待着他忙碌後回家看她一眼。她對他的好到了殷勤的地步。

但唐煥只是将這個單純的女人當做逗弄的寵物,他養着她,不在意她的畏縮,不關心她和父親日漸僵持的關系,偶爾他還會對着寵物發情。

她有一副好姿容,盡管唐煥不重欲,也會被她嬌憨的姿态打動,時常向她需索。他并不把這種沖動歸結為情之所至,因為他不需要這種會讓人沉淪的感情。

不客氣的侵犯過後,他終于餍足。自動忽略她的哭泣,不理會她的自尊心,強硬地為她清理身體。

她抽抽搭搭的:“你……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去找別人?”

滕慧茹是讨厭這種事的。唐煥在床上是粗魯的,從不會顧及她的感受,更不懂憐惜她的少女情懷。他的前戲往往是倉促的,急迫的,正餐卻如狂風押境,一點兒都不含糊。

他将自己對她的欲望歸結為:希望她盡快懷上孩子,這樣他才可以利用這個孩子獲得自己想要的身份。

“你希望我去找別人嗎?”

盡管這個女人嘴上時常說着愛他,但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還是不舒服。一個愛他的女人怎麽會要求他去找別的女人做丨愛。

“我……我怕疼。”她也怕床上的他。

“你不愛我嗎?如果你夠愛我的話,不會覺得難受,反而會想方設法地滿足我。”

唐煥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計較這顆棋子的真心。

如果愛他要以自己的疼痛為代價的話,那她寧願不要這個男人。

“愛的。那你呢,你也是真心愛我的嗎?”

她的生命裏除了父親,他是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人,而且他還救了她。她想她是愛他的吧。可他卻從沒說過愛她。

他終于放心。

單純的人是不會說謊的。不像他。

“當然了。”她在她的頸項留下一個吻痕,然後滿意地去了浴室,徒留下滕慧茹一個人待在床上發呆。

…………

盡管中間有許多挫折,唐煥還是和滕慧茹結婚了。然而沒有讓人想到的是,也是這個本該充滿祝福的日子裏,滕父跳了樓。

“你不要我了嗎?爸爸。”滕慧茹穿着白色的禮服看着血泊中的父親,精神恍惚,“我錯了,我不該讓你生氣的。”前一天他們還在為唐煥吵架。父親不喜歡唐煥,可她很喜歡。甚至瞞着父親和他成了擁有法律效益的夫妻。

“慧茹,別難過了。以後我會保護你的。”在他看來滕父選擇跳樓完全是因為懦弱。他根本沒想過是他搶走了他唯一的依靠,他的寶貝女兒。

“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怎麽你不救救他呢,我只有這一個親人,你也要叫他爸爸的啊。”

唐煥并不回答,他向來自私透頂,怎麽會為了一個看不起他的人花心思。更何況這個人還要拆散他和滕慧茹。

“你的親人是我。”唐煥無情地将滕慧茹拉離人群,“你看着我,我是你的丈夫,你不是最愛我的嗎?”

滕慧茹不願意看他。

“不,我錯了。唐煥,我後悔了,是我害死了爸爸。如果我沒有讓他寒心,我沒有嫁給你,他一定不會這麽孤苦伶仃地走。”滕慧茹的婚紗上早已沾染了血跡,她痛苦地掩面,“我忘記了,我怎麽能忘記這些年他的辛苦呢。明明我最愛的人是他啊。”

人總是很奇怪的,在的時候,你惦記的最多的是他的不好,死了以後,卻開始忏悔起對逝者的虧待。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事到如今,你後悔也沒有用了。”唐煥語氣平靜,将自己的新娘抱起,臉上只有隐隐的怒氣,“岳父的喪事,我會處理。你好好呆在家裏養胎。”

滕慧茹到底還是沒留住自己的孩子,她整日在羞愧和痛苦中掙紮,沒有留意到路邊的車輛,小産了。而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以後她都沒有機會再有孩子。

唐煥沒料想過自己會栽在這個單純的女人手裏,他希望她回到以前傻裏傻氣的時候,可這一切都太難了,她現在恨極了他。他很怕她有一日會就此不戀世事,離開他。

“慧茹?”

“寶寶沒有了……”

滕慧茹沉浸在悲傷中,接連失去兩個親人,她的精神終于崩潰,唐煥想帶她去看病,但每每到了醫院,她又表現得和正常人無異。

“沒關系,我們還可以有寶寶的。”

看着面色憔悴的妻子,他的心再也恢複不了往日的堅硬。

“真的嗎?”

滕慧茹的眼裏終于有了神采。

唐煥沒遺漏掉這一線希望,他找到了一個年輕的代孕媽媽,陳穗。

孩子很快就出生了,唐煥草草敷衍了那個怯弱的代孕媽媽,将她送去了美國。

☆、番外

滕慧茹半夜醒來的時候,嬰兒床裏的寶寶恰好發出一聲啼哭,那聲音蔫蔫的,就像是沒吃飽一樣。她呆愣了片刻,還是循着窗外的月光,走到了嬰兒床前。

小寶寶見媽媽來了,不再哭鬧,反而露出了稚嫩的牙床,笑了。

滕慧茹不理會可愛的寶寶,轉身盯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發呆。這個女人毫無生氣,孱弱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癱倒。她不知道小寶寶對着這樣可怖的自己為什麽還能笑出來,轉而想起這孩子的父親,覺得她大概是遺傳了唐煥,和她們這些正常人的腦回路不太一樣,才會覺得她現在這幅凄涼的樣子好笑。

滕慧茹就這麽呆呆地凝視着眼前傻笑着的寶寶,越發覺得她和她的父親長得不像。以往,她一直覺得女孩子的長相多是和父親相像的,可是眼前的這個小孩子臉上絲毫捕捉不到唐煥的痕跡,她都要懷疑是唐煥那個情人背着他偷了別的男人的種了。想到這裏,她竟覺得有絲暢快。

滕慧茹起身的時候,唐煥就醒了。自從滕慧茹精神異常之後,他就經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只有滕慧茹睡着的時候,他才能勉強休息片刻。

唐煥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邊,從背後輕輕地環住了滕慧茹纖細的腰肢:“慧茹,你要抱抱她嗎?”

安靜夏夜裏的呢喃絮語,本該讓戀人臉紅心跳。滕慧茹卻只覺得他此刻溫柔低沉的聲線虛僞透頂,亦如他侵犯她時那聲“愛她”的謊言。他為了留住她這個傀儡,連這種謊話都可以說得如此繪聲繪色。

“我不喜歡她,更不想抱她。”就算她不再愛他,不值得為一個小孩子吃醋,也不至于寬宏大量到包容他的私生女。

她的抵觸,她的顫抖,唐煥都感受得分明,然而他也只能當做不知情。

“慧茹,別這樣,好不好?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對生病了的滕慧茹,他總是願意付出最大的耐心,誰讓他欠了她那麽多。

滕慧茹很想反駁,這又不是她的孩子,她憑什麽要喜歡。可一想起以往那些話說出口後唐煥教她“記得”時的恐怖情景,她還是決定暫時認慫。

“我剛出院,沒有力氣抱不動。”

唐煥不想知道滕慧茹的真實想法,只要他們能好好地走下去,他什麽都可以讓步,有些事總要慢慢來的。

“你沒力氣,我抱你上床。”說着,他都沒有給滕慧茹反應的機會,就攔腰抱起了她。她輕得要命,唐煥有些心疼,想要關心的話還未溢出口,看到滕慧茹隐忍的神情,一顆心驀然就沉到了谷底。

兩人躺在床上,背靠着背,等待他們的又是一個漫長而無眠的夜晚。

唐煥因為擔心滕慧茹而失眠,滕慧茹為自己悲苦的遭遇而失眠。

第二天早早醒來,孩子已經被家裏的下人帶去喂食了,唐煥和傭人竊竊私語時,滕慧茹一直都在裝睡,盡管不排斥那個小豆丁和自己待在一個房間裏,但她決計也是說不出口的,索性當做不知情。她的生活已經被唐煥攪得夠亂的了,她早就沒有心力在和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孩子計較。

“慧茹,我們起床吃飯了。”

滕慧茹佯裝着嘟囔了一聲,最後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盡量忽視被男人接觸的不舒适,不發一言地洗漱,裝束,而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唐煥都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偶爾上手幫她系個扣子。

“你就不能出去嗎?”她想疏離他。

滕慧茹的面色不善,但唐煥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

“慧茹,我們是夫妻,你不用這樣防着我。”

滕慧茹特別不喜歡唐煥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就好像她是一個需要手把手教導的小孩子一樣,他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那個小豆丁呢。

滕慧茹難得還了嘴:“我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唐煥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之間好像早就變了,那個喜歡暗暗躲在角落裏,時刻用她的方式表達對自己戀慕心思的那個女孩早就不見了。想到這裏,他的心情不免壓抑:“那你盡快,我在樓下等你。”

他離去時發出悶悶的響動,一如他此時的心情,唐煥想,他一定要早點讓他的慧茹變回從前的樣子。不僅是救她,也是救自己。

滕慧茹的任務就是和唐煥安排的各種心理醫生見面,這次約見的對象是在國外定居多年是華裔陳諾德教授,能把他請來,唐煥也是費了很大的周折,家族裏各個成員虎視眈眈,就等着他出事,還有一批多事的元老們甚至開始調查起當初滕氏貪污的案子,想要找唐煥的把柄。

“教授,我妻子最近情緒不佳,我希望你能想辦法緩解她的精神壓力。”

原地待命的教授助理一愣,他早就聽說唐氏的當家人在能力上一點不輸人,年紀輕輕就接手了老董事長的位置,原本以為會是一個“兇殘”的掌舵人,沒想到對妻子卻這麽體貼照顧。照顧到不遠萬裏,把教授逼回了國……

陳諾德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他習慣于把所有的好脾氣都留給自己的病人,所以對眼前這個冒失的年輕人很不滿意:“業內大名鼎鼎的唐董事長,卻來诓騙我這麽個老頭子,唐總難道不需要做些解釋嗎?”

陳諾德年輕時被遣送回國,當時和一個中國女人秘密結婚生下了一個女兒,可後來輾轉流離,剛出生的女孩子卻被人販子拐走,他的妻子剛剛生産完,身子虛弱,又聽聞這個噩耗,不久就生了一場大病,離世了。這麽多年來,他除了忙于研究,還在尋找自己的女兒。而唐煥偏偏就利用了他尋女心切,将他騙回了這個傷心地。

“孩子是在中國丢的,教授卻一直躲在M國,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您專程來這一趟會有不一樣的發現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陳諾德被唐煥的話弄得雲裏霧裏。

“教授,我太太還在等着您呢。”

陳諾德在國外多年,很少見過像唐煥這樣的年輕人,明明滿身的銳氣讓人無所适從,可你偏偏就說不出他具體哪裏失禮。

唐煥暫時離開了房間,順便貼心地為屋內的兩人關上門。

滕慧茹已經記不清自己做過多少次這種形式的心理診療了,這次她也沒打算好好配合。

空蕩的房間,一片寂靜。

陳諾德按照往例,有禮地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露出整潔的黑色西裝:“這位太太,你的丈夫看上去對您過于擔心了。”

出于職業習慣,陳諾德習慣觀察身邊的小細節,剛剛他和唐煥争執時,就在意到一旁這個妻子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對比唐煥對她的緊張态度,這完全不像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會有的狀态。

滕慧茹仍舊不願意說話,盡管眼前的這個老頭看上去對唐煥很有意見。

“我女兒大抵和你的年歲相當,我這次是專程來找她的,不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喜歡些什麽,我可以請教你幫我挑選禮物嗎?”

或許是意識到對方并沒有将自己當做病人看待,滕慧茹的态度好了一些,忍不住抒發感慨:“你很像一個好父親。”

陳諾德仿佛找到了打通了女孩心靈的開關,然而她的下一句話立刻就戳到了他的痛楚。

“不過,貌似您還是把她弄丢了。”

陳諾德猜測女孩此刻的表情該是揶揄的,依照之前她對丈夫“叛逆”的心态。然而,他卻看到滕慧茹有些冷漠的臉,就好像弄丢的人是她一樣。

“我以為你剛剛沒有聽到。”

“我不是病人。”滕慧茹反抗,她明明正常的很,唐煥才是應該治療的那個人,憑什麽她對他一點點的不服從就被判定成精神病。

“我以為你對我們的談話并不敢興趣。”

“确實。”她寧願自己對唐煥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可是有些習慣不是該戒掉就能戒掉的。

“或許,你可以和我談談你的父親?”

陳諾德能明顯感受到她的緊張,或許這個女孩在一般人眼裏是不同于常人的,但在她看來也不過是一個有苦無處訴的倔強丫頭一樣。

“他對我很好,但我卻任性過頭傷了他的心。”

“或許你可以多說一點,作為一個孤寡老人,我很願意聽這些父慈子孝的感人故事。”

陳諾德只是難得用了幾個成語,卻引來滕慧茹的哂笑。

“如果你真的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麽覺得了。我并不是一個孝順的女兒……”

她說着說着就笑不出來了:“是我一意孤行,嫁給了一個壞人,還害他毀了自己的基業,跳樓自殺了……”

……

做完心理治療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唐煥卻一直沒有出現,陳諾德本來打算送滕慧茹回去,卻被拒絕了。

她只是一個病人而已。

自從發生了父親的意外,她便很難再真正相信這世間的人心。一直以來,她最深愛的也是最信任的唐煥都會欺騙她,讓她怎麽再建立起對別人的信任。

她只閑逛了不到五分鐘,手機鈴就響了。

“慧茹,你去哪兒了?”

那頭是熟悉的溫柔的責問。

“你不是知道嗎?”

她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放她自由的。沒有猜錯的話,他的那些總是穿得黑乎乎的狗腿子們一定就在某個角落緊緊盯着自己,然後和他彙報她的動向。

唐煥暗自嘆了口氣,将情緒隐藏。

“外面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我想坐船了。”

“天氣暖一點再去,好嗎?”

滕慧茹沉默了。

“那我現在就去聯系。”

***

秋風裹挾着海水的潮濕,打在臉上讓人忍不住發顫。

唐煥抱着她,感覺到懷裏的身軀異常得冰冷,仿佛下一刻就要離他而去。

滕慧茹突然開口:“我們離婚吧,你去找孩子母親吧……”

“慧茹,我們進去吧,外面太冷,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你不要裝作聽不見,我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我早就知道了。你該成立一個健康的家庭。”

“慧茹,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愛上她,一直都把她當成事業成功的輔助工具,一切都是從保全自己出發。他沒想過她的痛苦一直延續至今。

“我只是想要離婚而已,我們這樣過下去有什麽意思呢。”她認定了自己和他早就罪無可赦,不該繼續糾纏在一起自欺欺人。

男人的臉被風吹得生疼,斑駁着鹹濕的淚意。

她始終不願意原諒自己。可是,那又怎樣,他抓住了她怎麽會任由她離開。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唐煥将滕慧茹抱進了室內。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神經病,你沒救了!”滕慧茹怒道。

她很郁悶,苦肉計沒有奏效,唐煥對自己的罪行始終予以否認。她想他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可就算是生病了也不願意放她自由。

“慧茹,我們去看醫生吧。”

這是陳諾德給他的建議。他也不希望滕慧茹的病情會這樣嚴重,可是再不治療,他怕他們永遠都恢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你竟然還懷疑我有病,你要不要臉?”

唐煥怔然:“你誤會了,我是想讓你陪我去。”

“嗯,你确實該去看看病。”

唐煥握住她的手,滿眼希冀。

“不過我不會陪你的……”

“為什麽?我不想讓外人知道……”

“你可以叫上你的小情人陪你去啊。”滕慧茹說的是陳穗,她親眼見過他們幽會,她不懂他為什麽明明變了心還不放過她。

唐煥忽然笑了,她一定還愛着他的,不然不會病了還不忘跟他吃醋。

“你看你又誤會我,我哪裏看過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你不僅看過,還做過。她的女兒成為你取悅我的工具,到底是誰病了呢。

☆、番外

滕慧茹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她将自己的日記上了鎖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就連唐煥都不知道她的秘密。

她被囚禁一般的生活折磨,急需發洩的途徑。但她沒有繼續用那本記錄少女心事的日記本,那是她如今悔恨的根源,她不願意再去翻看。

她知道她的一切都受唐煥掌控,包括手上這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記本。

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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