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頁:光影
星夜美麗，當下無言。
最後是江驿送她回的家。
客廳裏依然亮着燈，能讓自己最安心的也許就是無論多晚，家人總會為你亮着的那盞燈。
母親坐在沙發前正在觀看一檔老牌相親節目，不時嘀咕着：“這兩哪配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她從電視中抽離望向孩子。
由于自己提前和母親打過招呼，而且她也不是企圖把孩子牢牢掌握在手裏，不能越出一點點界限的家長。
雖然很清楚，但當母親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心中還是莫名生出一點心虛。
黎母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讓她洗漱完趕緊入睡。
……
洗漱完後，她發現今天的自己全然沒有睡意，心池想被一顆石子砸中，波動一池清水。
她打開手機，刷着空間，手指滑動的瞬間，他人簡單美好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
手指在學校攝影社官號上停留，最新的一條是關于校慶的照片。
第一個被捕捉的瞬間是：
一位少年低着頭給女孩上藥，他側臉的棱角分明，冷白的皮膚光看着就令人感嘆，半濕的頭發垂下，安靜美好。
女孩的手正輕碰他的後背，笑容明媚，杏眼完成好看的弧度，兩個甜甜的梨渦恰是錦上添花。
這一刻周圍嘈雜的人群被做了虛化處理，光影正好，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僅為二人停下腳步。
黎清不得不感嘆這張照片無論是拍攝角度，還是修圖處理都很好。
只不過照片上的主人是她和江驿！
看着底下清一色諸如好配啊一類的評論，她莫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憤恨地錘着床，自己的心跳仿佛更加速度了些。
本來是想好好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結果現在腦中像是有一堆線，錯綜複雜……
黎清果斷放下手機，閉上眼睛，全然沒有半分睡意。
許是到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入睡。
*
翌日上學，黎清盯着眼底一片烏黑，感覺自己的眼皮在打架，腳底虛浮，像是踩在雲端。
但礙于班主任的課她不能和後面那位一樣光明正大地趴在桌子上睡，只能努力瞪大眼睛。
等到班主任轉頭板書才能暫時眯一會，等到她轉頭時又只能瞪大眼睛假裝繼續聽課。
最後實在是熬不過只能輕戳一下岑溪。
“同桌，捏我一把。”
岑溪朝她确認一遍，重重擰下去。
黎清極力忍住喉間的驚呼聲，精神一點。
終于熬到大課間，黎清打個大大的哈欠，如釋重負地趴在桌子上，旁邊的岑溪看着她發笑：“你昨晚是偷瓜來嗎”
黎清搖頭，無奈道：“睡不着……”說完去廁所，捧着一把水往自己臉上打。
絲絲涼涼的液體劃過臉龐，等意識清晰了些，才邁步離開廁所。
教室外面站着一個人，正和窗戶旁邊的人說什麽。
黎清覺得她有點眼熟，待走進些，那人神情掩飾不住喜悅，正往自己的方向走，待站定後開口：
“學妹，我們音樂社的面試在今天中午放學後，學校在演播廳見噢！最好能準備一首歌。”
黎清慢慢意識到面試還需要上臺唱歌，心中雖有點忐忑，但面上不顯，還是笑着點頭。
她其實一直不算很自信。
害怕攬下一件事情，卻辜負大家期望。
比如擔心上課莫名被老師點到回答不出來的窘迫。
畏懼将自己完完本本展現在別人面前，暴露出自己或大或小的缺點。
雖然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但依然待在屬于自己的小小世界中。
黎清去找了一趟雲棠。
雲棠見到她，開心地把嘴上的零食碎抹掉，遞給黎清一塊開口：
“那個學姐找你了說面試的事情沒”
雲棠很隐隐知道她的話裏意思：“嗯嗯，還要唱歌對不？”咬一口零食接着開口：“我覺得沒事啊!唱唱歌萬一臺下的被姐迷住了呢是吧!”
黎清撲哧笑了出來，自己內心的一絲恐懼仿佛在這一刻随着教學樓迎面而來的微風，慢慢消散了些。
其實她心中早有答案……
雲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好友是個很棒的人。
破開堅硬的外殼裏面是熾熱而滾燙的心。
這一次她想，一起邁出第一步。
*
放學後兩人一起去的學校演播廳。
學校演播廳頂上此刻燈光耀眼，似乎在迎接着他們的到來。
二人随意找了個比較靠後的位置坐下。
待人差不多齊了之後，坐在前面最一排的一位學姐走上臺，拿起話筒，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學弟學妹們好，我是現任音樂社社長高二八班蘇渝潼，歡迎大家的到來，我們一會的面試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自我介紹，下面上一屆音樂社其他社員會提問，另一個是才藝展示，大家最好可以唱唱歌什麽的。”
學姐笑了下，舞臺上的燈光照耀着她，整個人散發着耀眼的光芒，接着開口：“那麽有誰想第一個來呢”
一旁雲棠舉起手，衆人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怯場，邁開步子大方走到臺上。
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打頭陣的人。
更多的是想給黎清開個好頭。
雲棠接過話筒，整個人自信又明亮，帶有些許電流的聲音傳開：
“大家好!我是高一九班的雲棠，平時的話沒什麽喜歡的愛好，就喜歡下下五子棋。”
一個學長舉手提問，不過坐在前面黎清這個角度只能隐隐看到他的側臉：
“學妹，請問是什麽原因驅使你第一個上臺呢”
雲棠方向一轉，和黎清對望，從容回答：“那當然是想和在座的學姐學長早點見面啦！”
臺下的幾個學姐學長哄笑起來，接下來的幾個問題都被雲棠輕松應對，氛圍很好。
第二部分的展示，雲棠借用一旁調好音的吉他，搬把椅子坐下，面前擺着一個話筒。
指尖彈跳的瞬間，一首悠揚悅耳的曲子傳開。
閉上眼仿佛能幻想出一整片銀河，自己則在這片浩瀚中暢意遨游。
吉他聲止住，底下傳來陣陣鼓掌聲，雲棠發揮得很好，她走下來的時候拍拍黎清的肩膀，示意加油。
有雲棠的鼓勵，黎清內心稍微懸着的心慢慢落下，沒有那麽多負擔，緩步走上臺。
燈光落在自己臉上的一瞬間，黎清心中那點慌亂和不安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介紹完自己後，學姐學長問的問題基本上和前面的差不多。
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個看着很活寶的學校，笑嘻嘻地問：“學妹，你覺得我們兩個男副社誰比較帥”
黎清看着臺下坐在學姐旁邊的兩位學長，一個安安靜靜頗有幾分古代書生的味道。
另一個則是……楚恒，對視的瞬間，他正帶着玩味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黎清避開他火熱的視線回答：
“我覺得這個沒分別，不過學姐更好看。”
黎清同樣和雲棠遙遙對望一眼，後者給她悄悄豎個大拇指。
才藝展示的時候黎清選一首自己最近在聽的小甜歌。
嗓音回蕩在演播廳間自然且動聽，帶着些許沒休息好的沙啞，但并不突兀反而給這首歌帶來另一番風味。
簡單的校服高馬尾，她輕閉着眼，燈光毫不吝啬地灑在她的身上，仿佛天生屬于這裏，幹淨又美好，像水晶球裏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