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真真猛地擡手将人推了出去:“你到底是誰!表哥去哪兒了!”
齊言走到霍孤身後,看着衆人投來的目光,淡淡說道:“躺在屋內床上的,只有他一人。”
那人被提出來時身上套了件衣裳,是齊言為了遮蔽他那一身誤會做的遮擋,如今被方真真這麽一推,他上身的衣裳散開了不少,肩頭和背上暧昧的痕跡比比皆是,人群中發出幾聲唾棄的氣音。
那人甩了好幾下腦袋才清醒過來,看着面色陰沉的楊家二老,他心咯噔一跳,忙不疊的跪正了身子:“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小人該死,小人只是一時糊塗,小人不是故意驚擾老夫人的壽宴,老爺饒命啊!”
看被齊言提出來的人不是楊景恒,楊老夫人長籲了一口氣,随之而來的則是沖天的惱怒,她一腳踢在那男人的肩頭,怒斥道:“混賬東西!你睜開狗眼看看,你為何會在這玉蝶軒內,和這女子又是什麽關系!”
“啊!”方真真捂着耳朵放聲尖叫,也不知她哪裏來的力氣,竟撲身上前抓撓起那人的臉,瘋魔似的喊道:“你住口!你住口!與我在一起的是表哥,不是你這個下賤胚子!你給我閉嘴!給我閉嘴——”
“把她給我抓起來。”楊太師忍無可忍,直接喊人将方真真架了起來,方真真雙目赤紅,不依不饒的想要上前去與那男子厮打,那男人被她在臉上撓了幾道血痕,看着憋屈又可憐。
而方真真此舉一出,彼時站在外頭的衆人也回過了味兒來,最初幫方真真出頭的那女子又羞又怒,直接拿團扇遮住下半邊臉,露出厭惡的雙眸橫掃着屋內的兩人。
那男子抹了抹臉上的血痕,撲跪在地說道:“老夫人明察啊,小的與真真是情投意合,今日一事,只是情不自禁,小人沒想到會驚擾了老夫人的壽宴,小人該死!請太師恕罪啊!”
“你胡說!”方真真見他如此颠倒黑白,連掙紮的動作都愣了一瞬,她面色猙獰,吼道:“我心中愛慕之人唯有楊表哥,你算什麽東西,也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你也配與我情投意合!”
那人震驚的看向方真真,捂着心口悲痛欲絕:“真真,你怎能……怎能這麽诋毀你我之間的愛情?”
楊老夫人已經冷靜了下來,看着眼前這出鬧劇,她隐隐察覺到了什麽,看着那男子問道:“你說你與她是情投意合、情不自禁,可有什麽證據證明?你又是為何會出現在我楊府之中!”
那男子悲憤的抹了把臉,“老夫人,小人本就是楊府的下人,那一日真真到楊府拜訪,我便對她一見鐘情,我本也沒報什麽希望,畢竟真真是沈老夫人的娘家的小姐,肯定看不上小人,可是沒想到,真真竟然主動來找了我!”
男子雙目赤紅,口吻就像一個被心愛女子背叛之人,引起院中一片同情的目光:“真真主動來府上找了我,說對我有感情,不介意我的身份,甚至願意與我在一起。老夫人,這手帕,就是真真親手贈予小人的!”
他爬進裏屋,從散落在地上的長袍中抽出一塊方帕,抖開呈在老夫人面前,那絲帕上繡着幾朵牡丹花,其中一角上繡着一個真字,他指着方真真說道:“我與真真各有一塊,今日我來與她相聚,還看她戴在了身上!”
楊氏當機立斷,“陳嬷嬷,你進去找!”
陳嬷嬷手腳麻利的跑進了裏屋,面不改色的找出散落在地上的絲帕走了出來,“夫人,一模一樣!”
人群中驚起一片嘩然:“果真是私相授受!這一模一樣的兩塊方帕,肯定是出自她之手——”
“小小年紀,居然就與下人混在一起,沈家的臉都被她丢盡了!”
不少人都暗暗出聲諷刺方真真,極少數的人倒是心存疑窦:“不對啊,既然她和你情投意合,方才出來時為何要說,是楊家大少爺搶占了她的清白!既然和她在一起的不是楊大少爺,那他現下人又在何處!”
男子悲從中來,“老夫人,小人有罪,其實今日,的确是小人強迫了她!”他吸了吸鼻子,話鋒一轉,臉上滿是怒意:“那是因為小人發現,她其實一直在利用小人!她接近我,其實是為了算計大少爺!”
楊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她強忍怒火,一字一頓:“你給老身一字一句,全都講清楚!”
“今、今夜壽宴之上,我本想去找她說話,可是她一直躲着小人,小人擔心她,就一直在暗中跟随,可是沒想到,小人看見她和府上丫鬟密謀,要算計大少爺!”
男子悲憤異常,指着方真真道:“她見大少爺喝醉了,就找了個丫鬟要把大少爺引到玉蝶軒來,小人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才知道小人一直在被她欺騙!後來,我見那丫鬟離開,留她獨自一人在屋裏,越想越恨。就想着被她利用如此之久,到頭來還什麽也得不到,所以、所以小人就——”
“你與楊大少爺差距如此之大,她怎麽會輕易認錯?”
“她早在屋內點了青樓女子用的香,小人算好了時間,等她失了心智才……”
楊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她掙開楊太師,步履如風走到方真真跟前,掄圓了手臂抽了過去!
“好!”她嘴角狠狠抽搐,眼底翻滾着怒火:“你很好!在老身的壽宴上,算計老身的孫兒,攪亂府上的安寧,老身若不處置了你這***子,難消老身心頭之恨!”
“來人!将她拖出去,給老身打到見血為止!”
方真真跌坐在地,她根本接受不了現如今滿盤皆輸的局面,更無法承受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了一個下人的事實!
她是算計了楊景恒,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有這下人的存在,她被人算計了!她一直是別人網中的魚——
“老夫人饒命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方真真環住老夫人的大腿,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進來抓人的侍衛不敢冒犯楊老夫人,躊躇着不知該如何下手抓她。
方真真揪住這空檔哭道:“我是別人算計了啊夫人,我根本、嗝,我根本不認識、不認識他啊,那帕子不是我的,我被人陷害了,老夫人明鑒啊!姑奶奶,姑奶奶救救我、救救我!”
方真真一手環着老夫人的大腿,一手向沈老夫人抓去,沈老夫人如今可顧不上她,若是可以,她寧可裝作從不認識方真真此人,蓋因現在院內的賓客,無不在諷刺她娘家的家風,這愚蠢的女人,竟然連她也牽扯了進去!
沈老夫人一狠心:“親家母,真真她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子啊,你、你大庭廣衆之下杖打她,這、這日後叫她還怎麽做人吶!還有你,你這混賬東西,毀了真真的清白,你就眼睜睜看着她挨打嗎!”
男子跪正身子同楊老夫人磕了幾個響頭,說道:“老夫人,小人有錯,小人為了一時之氣,驚擾了老夫人的壽宴,小人願擔下這責任,既然小人與她有了夫妻之實,定不會就此不管,沈老夫人,若是、若是真真出了事,小人一定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楊太師嘆了口氣,擰着眉道:“你也算幫了我楊家一次,沒叫她的陰謀得逞,待你二人成親之時,楊家會給你補上一份聘禮,但日後,你不可再在楊家做事了。”
“多謝太師大人!”男子不停的磕頭,對楊家二老一副感恩戴德之相。
站在邊上的賓客也紛紛咋舌,嘆楊太師心胸寬廣。
趴伏在地上的方真真聞言迅速擡頭,她不由自主的松開拽楊老夫人的手,驚呼道:“我不嫁!我不要嫁給他!你算什麽玩意兒,你根本不配娶我!”方真真掙紮着要往沈老夫人那一處去,口中說道
“姑奶奶救我,我要嫁給表哥,我不要嫁給他,我是被算計的,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方真真跪在沈老夫人跟前,抓着她的手哭求,模樣好不狼狽。
沈正平額上青筋直跳,他冷着臉将方真真甩開,“你自己生了壞心,落得如今的下場,求誰都沒用!看你在是老夫人娘家小姐的份兒上,屆時你出嫁,我們沈家給你補一箱嫁妝,你就安安分分的和他過吧!”
一朝從天到底的差距,叫方真真十分崩潰,然此事已容不得她撒潑,那兩個楊府侍衛直接捂住她的嘴,将人架出了玉蝶軒,院外早已架好了長凳,不出幾息,院外就響起了她吃痛的叫聲。
賓客皆長舒了一口氣。
“事情解決了就好。”一位官員搖頭嘆道:“果然樹大招風,楊家公子龍章鳳姿,怕是有不少愛慕之人,太師大人也要好好給大少爺準備一番了。”
“诶,說來奇怪,既然楊大少爺不在此處,那他究竟到哪兒去了!”
楊家二老臉色一變,楊太師疾步走了出去,然剛到玉蝶軒門口,便有個丫鬟跑過來,邊喘邊道:“老、老爺,大少爺找到了。”
跟出來的楊老夫人一喜,忙問:“找到了?在哪兒找到的,可有出事!”
“沒有沒有,大少爺好得很呢,只是在府後頭的涼亭裏睡着了。那地兒太過偏僻,所以奴婢們才沒有找到。”
跟出來的賓客紛紛笑了,“找到就好了,楊大少爺真是好運氣。”
楊太師松了口氣,轉身作輯,與他們一道笑了起來:“叫諸位看笑話了!老身讓人準備了給諸位的壓驚禮,這時辰不早了,老夫送諸位出府。”
已經是夜半子時,方才看了那麽場大戲,困意都被逐了去。
衆人有說有笑的離開了楊府,半個時辰過後,府上安靜了下來。
楊府正堂
“什麽!親家母,你憑什麽拘着真真!”沈老夫人拍案而起,“真真壞了你的壽宴不假,可你也打的她見了血,親家母,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楊老夫人乜了一眼沈老夫人,氣焰比她絲毫不差:“她要算計我孫兒,險些讓我孫兒在大庭廣衆之下成為笑柄!你現在卻來說是我過分?呵!老身沒有将她沉豬籠,已經足夠仁慈了!”
楊老夫人一拍桌面:“這幾日她方真真都得留在我們沈家!親家母,你還是早日和沈正平回去,給你侄孫女準備成親事宜吧,等你沈家将婚事準備好,我們再把方真真送回去。”
沈老夫人被她拍桌子的動作吓了一跳,她咬了咬牙,看着楊老夫人問道:“親家母,你當真,要做的這麽絕?”
“她方真真早晚要嫁給龐成,我無非是替龐成記挂着,免得你沈家家大業大,忽悠了他去。”楊老夫人慢悠悠的捧起一盞茶:“龐成好歹是我楊家的下人,他的婚事,我也得負責啊。”
“你你你……”沈老夫人身形微顫,“你好得很。”
沈老夫人氣沖沖的離開了正堂。
楊老夫人不屑的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須臾,晴嬷嬷從外頭走了進來,“老夫人,沈老夫人回去了。”
“沈家人都走了?”楊老夫人站起身:“華兒她們沒走吧。”
“大小姐她們都沒走。”晴嬷嬷上前攙住她,一道離開了正堂。
楊景恒房內
楊景恒坐靠在床頭,眼底有些青紫,侍從将解酒的濃湯呈了過去,被他一飲而盡。
楊太師背手站在床邊,雙眉緊皺,待他喝完了解酒湯,才開口道:“酒醒了沒!”
楊太師語調微沉,楊景恒半垂着頭,啞聲道:“景恒知錯。”
楊清音見不得楊太師訓斥楊景恒,她坐在床邊,嗔怪道:“哥哥可知,因為哥哥的事,祖父祖母今日都要急死了,若不是那方真真倒黴,今日哥哥恐怕真要遭殃了!”
“我當初是怎麽告訴你的,不論是什麽場合,是在自己府上還是在外頭,都不可喝那麽多的酒,恒兒,你平日都無需祖父多說,今日怎麽如此糊塗!”楊太師怒甩衣袍。
楊景恒白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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