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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if線其一)

假如兩人初遇時。

路今慈沒有背負着幾代人的仇恨。

……

春夏交際大雨多。季雨連續下了幾天幾夜,水位線漲了。洶湧的河水凝成一頭猛獸跨過高高的堤,漁民涉水拉起漁網,一擡頭,河水吞噬天空。猛烈的暴風之中還能聽見河魚的尖叫。它不停不休,向着他們的家。

人間的水災傳到長衡仙山,議事堂內,各大長老齊聚一堂。

大長老左右張望率先出口: “掌門,近日民間發大水,就有傳言說是有妖物在作怪。”

就有堂主插嘴道: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發大水,哪來這麽多妖怪不過是民間某些貪官積極斂財消極救災,到最後止不住天災就推到莫須有的妖怪頭上,莫要被有心人帶偏了。”

掌門拍拍桌,堂下的議論聲少了許多: “話不能這麽講,萬一真是妖怪我們豈不是成了見死不救。

三堂主。”

“掌門,喚我何事。”

“近日還是召集一些弟子跟我下山去看看吧。就算與妖物無關,這次受災的地方也許我門派弟子的家鄉。修士還是能幫上不少忙。”

掌門話音剛落,門邊上就傳來吱呀一聲。可議事堂附近都是向來不準弟子逗留的。掌門頓時皺起了眉。議事堂堂主直接拂袖推開門一看空空如也沒人,笑道: “不過是風。這天氣風大,三堂主你說對不對”

三堂主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就在議事堂的不遠處。

白衣少女被人抓着胳膊。到了議事堂外。她停下腳步,無奈望着眼前的鳶兒: “行了。可以停下了。”

鳶兒道: “小姐,你又在偷聽掌門他們說話了。還好還好。剛剛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宋徽月道: “我沒有。”

鳶兒點點頭: “我知道小姐沒有。小姐只是路過。”

同樣的說辭,徽月已經說了很多遍了。

她還一直在想人間水災的事,臉上憂慮,明顯是有心事。再過不久就是爹爹的生辰了。爹爹說要去趟人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為爹爹編的平安結攥緊在手心裏,或許這段時間送不出去了。

見離議事堂已經很遠了,鳶兒正要走,徽月拉住她,說: “你也要去嗎”

鳶兒眼皮一跳: “去哪”

“去治水災。我昨晚上在爹爹的桌子上看見聖上的帖子了。”

只是每年一度的自然災害還好。就怕真的是什麽大妖在作祟。

見鳶兒點頭,徽月追道: “帶我也一起去吧。”

鳶兒也是愕然: “這……”

徽月低下頭道: “爹爹他們不都說了,應該只是普通的洪澇,我只是去看看,馬上就是爹爹的生日了。就算真的遇上什麽事不是還有你嗎”

她與當地許多居民關系很好。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

人間四月,天空霧蒙蒙的,像是有頭上古兇獸寄居于此。

徽月跟着弟子涉水,裙擺已然在高漲的水中泡發,鬥笠之下的發絲稍稍一擰似乎都能擰出水來。濕噠噠地貼着皮膚,很是不舒服。

她微微擡起眼前的紗透氣,就被鳶兒按住手。

鳶兒壓低聲: “小姐。我這是偷偷帶你來的。要是被發現了掌門肯定會很生氣。”

徽月愣了一會,笑道: “想什麽呢。爹爹又不是洪水猛獸。”

淌過水。城郭近在眼前。

與徽月想象的不同,城中居民看見他們的表情很不對勁。

即便有沙袋堵着,城中也照樣積水。大雨不停在下,城牆上的綠植在大水中泡蔫了。

男人女人們腦袋上包着的方巾往上冒着熱氣,表情很是不善。明明這時候他們看見修士應該是高興才對。他們卻很明顯是不歡迎他們到來的。眼睛一直盯着,死死盯着,充滿了戒備。

總有遲鈍的弟子湊上前問路: “大娘。請問城主府的方向怎麽走”

那婦人冷笑一聲: “都給我滾出去,你們這些外邦人待在這會觸犯神明!”

在徽月的記憶中這城中的居民一直很和善,現在呼聲越來越高,肯定是出什麽事了。她正要站出來。突然來了一對官兵驅散鬧事的群衆,城主賠着笑臉走過來: “本官招待不周。還請各位移步城主府上一坐。”

激動的群衆,越來越多的官兵,場面一度混亂。

徽月跟在他們身後移動,聽見了它們的談話。

“不是說妖物在作祟。怎麽突然和神明有關系了”

“是這樣的。本官從小在這長大。陰雨天氣見了不少。但從未見過這樣反常的陰雨天。必定是妖物在作祟。酬神廟會我們年年都辦怎可能觸犯神明,定是有心人在其中妖言惑衆。道長啊!你們可千萬要收了這妖孽讓他們都看看啊!”

民間一天一個風向,徽月也是習以為常,現在重點是水災是否真是妖怪造成的。

徽月一走神,脫離隊伍了都不知道。

感受到周圍異樣的目光,鳶兒走過來拉拉她的衣服: “小姐,你這是要上哪去。任務剛剛分出來了。我們現在要去查民間那些流言。”

如果是真是妖怪的話,開了靈智比未開要棘手。它也很有可能通過流言來控制民衆。徽月也明白這個道理。她跟着一小隊人去了偏遠的村莊,小隊的人這一路上都喋喋不休,只有她沉默寡言。

也就是這時候。她看見,一個少年被村民拖着走。就算那少年掙紮得再起勁。他雙拳難敵四手也不知道要被帶去什麽地方。幾個小厮模樣的人在身後急得團團轉。

“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快給我放開!要不等相爺發起脾氣來你們一個都別想逃掉!”

村民哈哈大笑: “呵,還宰相家。我它媽還是天王老子的兒子呢!少廢話,祭給河神是他的榮幸!”

又是一個倒黴蛋。

這少年生得極其好看,雪膚烏發,唇色有些蒼白。黑色衣袍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但聽那幾個小厮說話的聲音不像是本地人。是京城來的徽月回過神,看那少年掙紮間将頭給撞破了,鮮血順着他鼻梁流到下巴滴落,即便隔了一段距離徽月依舊能嗅到血腥味,被刺鼻的燈油味覆蓋。

徽月看見少年腰間的玉佩,果然是京城人士。

她的确聽說過相府有個不受寵的小少爺,性格陰郁孤僻,目中無人。但是就算是不受寵也不代表相爺知道了會置之不理,畢竟他娘親是相爺的親妹妹,再狠心他也不可能不顧及世人的目光。

不知該不該說這夥人藝高人膽大。

“快點火!”

話音剛落,草堆中央燃起大火。

總歸是條人命。

就在少年被丢進火堆的瞬間,徽月沖上前拉他不讓他傾倒。

沒被點着,但是慣性作用下少年還是摔在一旁的沙坑中。塵土蒙住她的視線。散去後。少年跪坐在地上,一雙黑眸中的情緒不斷在波動。徽月只覺手一疼,有人咬在她的虎口處。

而少年白牙染血,眼中的警告,好像徽月再靠近一步就會将她撕碎。

他是狗嗎

是不是将自己和那些村民當成一類人了。

徽月手指下意識一顫。算了。和他計較什麽。難道還要咬回去嗎

超出對方的意外,徽月并沒有生氣,而是轉身看向這些兇神惡煞的村民: “不把修士放在眼中”

村民臉色陰沉: “小丫頭,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要是觸怒了神明我們都沒什麽好下場你應該也知道。你劍都沒有居然還敢自稱修士。”

對方明顯是懷疑上了,但是也不敢輕舉妄動。

面對村民的包圍,徽月不急不徐: “愚昧,觸不觸怒難道不是你一張嘴的事修為高到一定的境界水都可化劍,我就問你一句,放還是不放這附近都是我們宗門的人,你可要想好了。”

少女将他擋在身後,摘下鬥笠,發絲随風飄揚,夾雜着雨珠。

她所穿的俨然是長衡仙山的服飾,耳垂上的紅墜在陰雨中發着光。

少年瞳仁一顫,幾個小厮上前來扶助他卻發現他呆坐在這一動不動。

村民們冷哼一聲走了。

“感謝仙子出手相助。”

徽月微微颔首,低頭看虎口處的齒痕依舊未凝,幾個小厮很是尴尬。徽月覺察他們幾個欲言又止,随和道: “你們還有話要說要是沒有的話我還要去跟我同門的師兄師弟彙合。”

小厮猶豫一刻還是道: “不知仙子有沒有時間随我去京城一趟。不瞞您說我們家大公子最近好像被狐妖盯上了。您若是出手相助就是我們相府的大恩人!”

可是你們小公子才剛脫離危險……

徽月揉揉被他咬過的地方,看了眼被他們不管不顧的少年,笑道: “我雖有宗門但其實不是修士,也沒有修為。”

“可是您剛剛”

“剛剛”徽月面不改色, “那是吓他們的。”

眼見着鳶兒找過來,徽月簡單道別就要走。

臨走前,少年抓着她的衣角。徽月疑惑回頭,聽他說: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你是哪個門派的。”

他擦着帶血的嘴角,眼睛一眨不眨。

聲音很沙啞。

徽月本不打算搭理,誰料他抓得更緊。

徽月無奈道: “長衡仙山。”

告訴他了又能怎樣

不懂。

不過很快徽月就懂了。在與鳶兒彙合後,她得知那只造成大水的妖怪已經被爹爹降伏,而自己溜下山的事不知怎麽傳入了爹爹耳朵。回長衡仙山後徽月本來是要被罰的。好在關鍵時刻徽月拿出給爹爹編的平安結将功補過。

這時候恰好是長衡仙山選新弟子的時候。

入門選拔進行的很順利。面上和往常一樣。

可徽月聽說,有這麽一名少年在選拔中不要命地往上爬,即便到最後一步已經手指磨破了還是面不改色往上。

他叫路今慈。挺特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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