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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醉酒其二)

簪子卷起散落下來的發絲,它轉了兩下發根有點癢。

路今慈突然這麽一說,徽月神識一動手心中的确顯示出了同心契。

若不是夫妻怎麽會有這玩意。

怎麽會……

她懵了: “這肯定是假的。你肯定用幻術了……你們邪魔最擅長幻術了……”

貨郎一聽邪魔二字就顫顫巍巍。他錢都不要就跑了。

反倒是宋徽月一點也不怕。她抓着路今慈的手,念叨着: “私下裏用邪術,不長記性。你跟我走……去,去戒律堂。”

徽月話都說不利索,扯着路今慈随時都要摔倒的樣子。

路今慈站原地反扣住宋徽月的手。徽月站穩,扭頭就聽他沉聲: “給我個機會。”

不像是路今慈能說出的話。在徽月的印象裏路今慈不是一個會朝別人低頭的人。因此她還愣了會,低眉道: “好吧。總感覺戒律堂有些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拍拍路今慈的頭,若有所思道: “不過懲罰還是要的。讓你長點記性。”

徽月随手一指。

月下護城河上飄着許多木箱子。

青年站橋上正愁眉苦臉,旁邊的小童正訓斥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兩人走進一聽。

小童叉着腰唾沫橫飛: “知不知道這裏面的東西價值千兩黃金!我家公子可是要進京趕考的。弄成現在這樣你來賠嗎”

家丁們手拿着竹竿撈箱子,越撈越是将箱子推得越遠。

箱子随着河流的漩渦往下,磕上石子了裂了個口,河水湧進來後整箱價值連城的珠寶慢慢下沉。上邊的人急,那幾個闖出禍端的小孩更急。評頭論足圍了很多人就是想不出一個撈箱子的好主意。

宋徽月道: “我爹說修士就應該做行俠仗義之事。你若是真心悔改就幫他們把木箱撈上來吧。”

她說着自己都有想去的意圖,手捏着訣但奈何腦子不太清醒。

念錯了。就無事發生。

路今慈見她這般醉醺醺的樣子,眼眸一黑。攔腰将她抱了起來。徽月身子懸空着就下意識往下撐,手抱在路今慈脖子上怒道: “知不知道我是誰你這是在以下犯上!你這人怎麽這麽不知禮數!快放我要下來!”

這邊的呼喊聲同時也驚動了橋上的青年。他皺着眉頭走過來要拍路今慈的肩: “這位小兄……”

路今慈不動聲色躲過去,冷冷看了眼青年伸出去的手。對方也是尴尬正要說些什麽,路今慈抱着宋徽月從他身側走過去。

木拱橋欄上雕刻着醒獅,漆面映着河面上的碎光。

徽月就被他放在橋欄上坐着,有關夜晚的一切景象被她盡收眼底。

坐在橋兩邊的小販,圍在攤位前的行人,懸着的孔明燈照得河面波光粼粼。

路今慈手指一動。木箱嗖地飛到天上,行人皆是目瞪口呆。此時此刻木箱邊緣不斷有水珠滴落,形成一道透明的雨簾。

這雨簾又不是單純的雨簾。

木箱被吸上來的同時,河裏的錦鯉也連同一起被帶到天上去。紅白魚鱗在燈光的照耀下蓬荜生輝。

好漂亮。

徽月呼吸聲與水落下的聲音雜糅在一起。

不知道這是幫人撈箱子還是雜技表演。

太過專注,以至于等她察覺到手背暖意的時候,路今慈已經壓上她的手,心癢癢。

少年一本正經道: “不是我不知禮數,而是戒律堂受罰都是要人盯着的。我看你好像喝醉了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宋徽月: “我沒有。”

路今慈點頭: “嗯。是沒有。我只是怕你掉河裏去。”

他指節有意無意在橋欄的上方敲了兩下,徽月愣了片刻,第一反應是路今慈的“怕你”,這還是路今慈嗎他不會是被人奪舍了吧。

然後……居然說她會掉到河裏去!

徽月忍無可忍,面無表情來了句: “好。那你可以走了。”

手抽抽回來她也不打算再搭理他。

徽月回長衡仙山是不打算與路今慈同行。

看見他就煩,不想再看見了。

路今慈以一個巧妙的角度堵住她,徽月停住了腳步。

少年背對着燈籠,大紅色的光從他後肩延伸到頭頸交界處,照得他影子很長,徽月正巧就站在他的陰影裏。少年低頭看她通紅的臉,不緊不慢道: “生氣了”

徽月: “讓開。”

路今慈提醒道: “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別忘了長衡仙山是有宵禁的。現在回去被抓到了明天我倆就得公開處刑。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臉皮薄。”

他眸中閃過頑劣,徽月冷哼: “罰就罰。我又不怕。”

和路今慈一起受罰。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孤男寡女宵禁之後回來……

還不如不回。

說到後面她聲音都弱了下來。

那對財寶失而複得的青年這時候走過來,對兩人拱手作揖笑道: “二位這次可是幫了我大忙。我原以為這次回去都不能向二老交差了。感謝感謝。”

青年将兩人打量一番,若是長衡仙山的修士現在已經是宵禁了。于是他理所應當道: “看二位應該是外來的,若是還沒找好落腳的地方可以跟我來。訂房訂多了不小心空了幾間。有需要直接找我幫忙便是了。”

徽月含糊不清道: “舉手之勞。”

雖然現在她頭很暈很暈,但徽月并不想拿人手短。

準備拒絕的時候路今慈已經答應了。

徽月正要說什麽。路今慈問她: “還回長衡仙山,你現在走得動路嗎”

她剛剛坐橋欄上身子都是軟的,走路都像随時要摔倒的樣子。

即便很不願,徽月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态不對,同時也有很多細碎的信息在她腦中炸裂開來。不對,自己不是個凡人嗎怎麽會念訣同心契若是幻術為什麽現在也不消失

她看向路今慈,總覺得這番熱鬧的情形曾經也看見過,很多重要的細節,很多快樂的感受都被遺忘了。

是什麽呢

徽月想不起來,總覺得自己和眼前的一切隔着一層薄膜。

路今慈又問: “要我背你嗎”

徽月擡起臉: “路今慈,你今天是不是被奪舍了,怎麽對我這麽好”

路今慈不鹹不淡道: “我以前才是被奪舍了。”

對你這麽不好。

可能真的是路今慈口中的喝醉了,所以在她眼中路今慈今夜變化這麽大。醉後認知他們說會有問題,所以現實中路今慈可能一直都是那個對她很壞的路今慈。

于是她被背着,悄悄湊到眼前這個路今慈耳旁: “那就希望你明天不會變回來。好嗎”

路今慈失笑。

徽月板着臉: “說正緊事呢。答應我。”

路今慈似不經意間問: “那在你眼中我以前是個怎樣的人”

宋徽月想都不想: “白眼狼。”

路今慈: “……”

徽月又繼續道: “沒良心。”

“狗東西。”

“不知道的以為是修無情道的。”

“沒良心的狗東西。”

到最後徽月想不出別的詞彙了,安靜下來。

她靠在他背上閉上眼。

酒勁過去就是困意,她聲如蚊蟻: “你還沒答應我。又開始轉移話題,詭計多端的魔頭。”

徽月靠得舒服,就不知身下的路今慈牙齒磨得咯咯響。

他一字一頓: “宋徽月!”

徽月啧聲: “小氣鬼。”

對方其實也知道徽月其實沒說錯。于是頓了頓繼續說: “行了都依你。過去的事別提了。乖。”

乖。

這路今慈也太無法無天了。

接下來還有跟無法無天的。

徽月去哪間房,路今慈就進哪間,還一臉的理所應當。她也是困了,直躺在床上就将屏風拉上。

阻隔兩人。

路今慈繞屏風後,伸手要将她外衣解下。

徽月毫不留情拍開他手: “登徒子。”

手背上莫名出現一個紅印,路今慈就像天生沒有知覺一眼,只是瞥了眼被她拍過的地方。他忍耐道: “這樣睡會不舒服。”

徽月從床上坐起來,笑着拍拍他臉: “那你說怎樣會舒服,跟你睡會不會舒服嗯”

路今慈反手扣在徽月後腦勺上,将兩人的距離拉近,以至于徽月正巧能看見少年眼中的情意。

他啞聲: “什麽時候醒的酒”

徽月哼哼道: “路上。”

她轉而溫溫柔柔地笑道: “路今慈。不錯。聞風喪膽的魔王也會助人為樂了。”

路今慈毫不在意: “我也可以将他連人帶箱子一起丢下去。”

徽月捧着他臉輕聲說: “人家好歹也給了我們兩間客房。就這麽報答人家”

路今慈被她這麽一提醒好像想到什麽,眯眼捏着宋徽月下巴道: “宋徽月,你既然早醒了還是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接受了那個男人開的房。是覺得我開不起”

這都能醋。

聽他陰陽怪氣,徽月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她掙紮開: “少鑽牛角尖。我看今晚挺好的。之前有你那便宜爹在,總不可能被你那便宜爹盯着圓房。你再鑽牛角尖以後也別想碰我了。”

再暧昧的話從她口中說出總是給人一種公事公辦的感覺。路今慈眼眸一沉,竟是一句話都沒說就将她壓在身下,他身軀偉岸,燭火晃動之下照出一道很長的剪影。

可能是他眼中的掠奪欲太強。

徽月有些後悔: “要不還是別今晚吧。在這裏有點草率。你不覺得嗎”

路今慈吻上她耳墜,正是最敏感的地方,宋徽月酥酥麻麻: “你,你別動……動耳朵。”

她喘息加劇,一聲比一聲滾燙,耳尖更是宛若通紅的雲霞。偏偏臉上還是十分正經的模樣,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失态。

路今慈卻是很貪戀,從耳垂吻到耳輪廓上方,壓低聲: “并不覺得。只要是月月,在哪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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