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見簡默雲穿着白大褂,一表人才、濟世懸壺的模樣, 先打了個招呼。
原先, 他還以為隋鳶和喬斯達家的那位簡洛河有什麽情緣,如今仔細觀察,發現眼前這位牙醫的嫌疑更多一點。
那晚回家之後, 他左思右想, 覺得自己就算是“朋友的大哥”這樣的定位, 也不能讓隋鳶和簡默雲太親近了, 白白斷送前途。
當宋銘出現在厚厚的毛玻璃後面, 簡默雲目光清潤,看他的時候, 眉頭輕微皺起,對他的出現不能說反感, 但也絕不是歡迎。
秋日的周末,午後陽光甚好, 從醫院二樓的窗戶看過去, 街道被攏在陽光裏, 不遠處是民居, 房頂的裝飾折射着日光, 暖洋洋的。
隋鳶先出去和宋銘打招呼, “你等一下,我只要洗個牙就可以了。”
宋銘擡眼,看到簡默雲幽深又平靜的目光,他笑了笑:“我随便找個地方等你, 慢慢來不着急,反正到了晚上你就能吃東西了。”
隋鳶點點頭,她注意到了簡默雲似乎對宋銘的出現很在意,彼此都表現出了微妙的不适應。
她并不是故意想帶別的男人過來,激一激簡默雲,只是……
既然宋銘都來了,她心裏還是很在意這男人的想法。
“簡默雲,你怎麽可能沒病人,我上次都聽小姐姐說了,你根本就預約不上的,除非是熟客。”
“你不就是熟客?”簡醫生戴上一副新口罩,溫和的語氣透露出來:“等一下你們要出去嗎?”
“嗯,宋銘說晚上他妹妹也會來,我很久沒和她見面了。”
簡默雲笑着,眼睛裏像有浮沉的光點:“洗完牙一個小時以內不能喝水進食,別忘了。讓你的朋友在一樓休息室坐一會吧,小荷,你帶客人過去。”
說着,也不顧宋銘什麽反應,很自然地拍了拍隋鳶的肩膀,“我帶你去診室。”
宋銘還來不及說話,已經被福至心靈的小荷急忙送走了。
——開玩笑呀,她早看出來那位漂亮又氣質的小隋總對簡醫生有意思,簡醫生對這位美人小姐姐也是格外呵護,還特意空出了這個時間段,就為了陪她說幾句話吧。
兩人的影子并列倒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隋鳶進了另一間診室,隔壁牙科椅上躺着一位病人,好像在粘牙齒托槽。
簡默雲告訴她:“你預約的曾醫生還有一會兒才好,真的不需要我?”
男人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低低沉沉,尾音上揚,有種讓人覺得周圍空氣都被抽幹的暈眩感。
“我只是洗牙……不用勞煩您親自動手的吧,您可是做颌面手術的專家。”
簡默雲眼睛微彎,似乎笑了一下,坐在她身邊的一把椅子上,微微傾身,看着小姑娘:“沒關系,能為隋總洗牙是我的榮幸。”
他沒有戴手套,對她招了招手:“張嘴我看看。”
隋鳶不大願意,抿着唇沒有動。
空氣裏充斥着淡淡的粉色泡泡,就連隔壁的病人都察覺到有什麽異樣的氣氛,剛一揚眼往他們這裏看,立刻就被醫生訓斥了……
簡默雲沒注意到女孩焦慮羞澀的情緒,帶着涼意的手指輕輕分開她的嘴,舉止溫柔,卻有着一種強勢。
他确認了一下,說:“牙齒挺幹淨的,應該很快就能洗完。”
隋鳶含糊地回答:哦……
還好還好,算是被他表揚了。
簡默雲的目光落在她的眼底,沉吟道:“下次你們吃飯也可以帶上我,我也想蹭飯。”
他說完,捕捉到隋鳶怪異的眼神,摘下口罩,露出高挺的鼻梁,眸光灼灼地看她,“怎麽了,是我的要求太過了?”
“當然不是。”隋鳶急忙否認,小聲地嘟哝:“就是現在和你熟了,反而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張嘴了啊……”
“對我有什麽不好意思?你小時……”
簡醫生剛說到這裏,那位曾醫生急匆匆從外頭進來了,一邊笑着打招呼,一邊給隋鳶自我介紹。
“簡醫生,這位就是你家的小姑娘吧?放心放心。”
“那就麻煩你了。”簡默雲推開椅子站起身,習慣性地先去洗手,轉身對她說:“那我先出去,等會再來。”
隋鳶心虛,眼神東躲西藏,也不知這男人為什麽等一下還要再來,不用工作的嗎?
果然簡默雲對她也不簡單,很不簡單。
她躺下來,往後側過了頭,微弱朦胧的玻璃勾勒出那個男人修長挺拔的輪廓。
曾醫生洗牙前後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隋鳶的牙齒情況還不錯,也不怎麽出血,只有輕微的酸脹,但完全可以忍耐。
另一邊的男病人和醫生也出去了,診室剩下隋鳶,不多久簡默雲果然再次進來,讓她坐着休息一會。
“感覺還可以嗎?”
“嗯,不是很痛,也不是太酸。”
只是還有點不習慣地捂着嘴。
簡默雲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想起什麽事來,問她:“你之前和我說,那樁低/級的營銷案,真是莊霁楠公司做的?難道因為你開了個實體店,她就嫉妒?”
“小作坊就喜歡搞這些油膩的操作,網紅的做法,太low了。”隋鳶不屑地哼了一聲,“像我們這種大企業,直接斷她生路就是了。”
面對可能莊霁楠公司幹出的鬼事,隋鳶能怎麽辦?
當然是告啊!
盤她啊!
對一般企業來說,維持盈利已經有巨大壓力,打官司不僅費錢費力,還有損聲譽,就算是莊霁楠的公司,也不可能長期耗下去。
而有錢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花錢消氣。
隋鳶只要請了律師,自己就不必再費心,他們只要不斷收集證據、不斷上訴,反正堅持把“NanSui”作為被告,那麽名聲上始終是它們占據下風。
畢竟,那個代表他們公司發出違規文章的,已經被查出與“NanSui”有往來聯系,必然可以繼續追查,加上隋鳶這邊的公關和宣發都換了更高端的團隊,這次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而莊霁楠也沒蠢到硬碰硬。
她借這個機會,也發表了公告,說是公司的股東之一可能因為私人恩怨,視大局不顧,對許多人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反正就是借着隋鳶定的調子走,把自己和公司也歸到受害者的一方。
這也是她唯一的選擇,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躲過輿論和翻身的機會。
隋鳶坐在牙科床上,唇角一勾,問他:“我還沒問呢,莊霁楠有再來找過你嗎?”
“她有打電話來咨詢過一些智齒方面的問題,也有來複診,不過我都在忙着,沒與她怎麽見面。”
簡默雲如實相告,眸光稍微往上,看到她露出的兩道鎖骨,襯着白皙的肌膚,既乖巧又動人。
隋鳶舔了舔唇,有點霸道地說:“以後不要再理她,我不準其他人動你。”
簡默雲聽見她這麽說,不禁低笑出聲,眼睛裏有細碎的光影:“好的,我不會讓別人動我。”
隋鳶羞羞地紅了臉,有點皮地想要跳一下站穩,沒料到人沒跳起來,腳下絆了絆,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簡默雲上前想要扶她,他的手指正好捧住她的半邊豐腴,如一團豆腐般的手感,讓男人徹底怔住,也讓她從頭到腳都麻了一遍。
不是尴尬,也不是羞澀,隋鳶還從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只覺被男人的手掌點燃了全身的溫度,成熟男性的氣息包裹着她,小/腹緊緊地收住,雙腿發軟,像被煮熟的小蝦米,酥/酥/麻/麻的,特別奇怪……
完全沒有任何說告別人就告別人時候的氣魄。
她沒有急着松開他,簡默雲也沒有立刻就放開她,他們心照不宣地,她擡頭看向他的神情。
女孩的神色清純又妩/媚,身上也是又軟又性感。
簡默雲再如何紳士,也無法免俗,那一絲絲的眼神,就像在他身上不停地擦着火苗,一簇簇地将最深也最膚淺的欲/望點燃,從身體發膚一直燒到心底。
隋鳶不禁遺憾,四周都擺着醫療器械,真是糟糕的地方。
如果不是在神聖的診所,她真的想就這麽強吻了他。
簡默雲不去想什麽克己自律,只覺得心底像有有一團蜜,身體不住發燙。
她從沒見過他這樣深不見底的眼神,男人微微皺着眉,好像有什麽話難以啓齒,“隋鳶,這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果然,聽到附近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又有客人和護士上來了,他們如夢初醒,急忙分開一點距離,隋鳶現在只是看着他都不住地緊張。
“你說什麽?”
簡默雲說什麽,她好像也有點聽不進去了,反正耳朵邊上嗡嗡作響,走神的厲害。
隋鳶只顧趕忙着拿了外套和包,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簡默雲知道他們都是心裏有鬼,他擡手想要捂唇,卻回憶起留在指尖的觸感,燥熱的不行。
那些不用說出口的話,已經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