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來的時候是一個特別熱的午後。不知道怎麽了渾身的痛,正是這份痛告訴我,我沒死,還活着。
幾天來,我一直覺得不真實。自己居然沒有死,真的無法相信。特別是晏北烈一直沒有出現,讓我覺得更不真實。
我沒事,活着,是不是他也沒事,也活着。為什麽他們都不告訴我關于他的情況?
我慢慢地坐起來,讓自己不去想太多。但還是想去看看他,就在我剛要下地時,護士來了。還是之前的護士,感覺她有特異功能一樣的,只要我醒,她就會出現。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沒有跟我說話。我不是聽到了,而是看到她的嘴沒有動。
看着這樣的她,我想起了之前那個男醫生的話。想到這裏,我拉住了護士,再一次問她,想看她的口形來判斷一下。她的嘴動也沒動,抽回了她的手。
“我是他的保姆,如果他需要,我可以幫他,照顧他。”我看着護士說的很大聲,生怕她也聽不見我的話一樣的。
說完盯着她看,怕錯過她的一個表情,可者說她同意了,我聽不見,也沒看到她的口形。
這是我第一次跟人家大聲地說我是保姆,更是第一次跟人家證實我是晏北烈的保姆。更是第一次說,如果他需要,我可以照顧他。
他那個人脾氣臭的很,如果他需要,我可以去照顧他。盡管 我自己還渾身疼, 但覺得情況應該比他好。
可是護士還是不理我,跟真的沒有聽見我的話一樣的,可我知道她聽到了。
我被無視,特別幹脆的那種。心裏的氣在不停地瘋長,因此,擡手揮掉了桌子上的東西。想以此來吸引護士的注意力,想她對我的問話有反應。
但我錯了,她平靜的很。瞪了我一眼,彎腰開始收拾。我氣的不輕,把床上的東西也全扔到了地上。
我醒了有幾天了,別說晏北烈了,連他身邊的人也沒有出現過。在這裏我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沒有人來看我正常,可是他的人怎麽也會出現一下的。
沒有,一個也沒有。我不能不懷疑,懷疑他的生死。
我看着護士一臉無波無痕的收拾着我故意弄出來的殘局。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如此故意地去難為一個人。
等護士收拾好後,我看着她一臉的抱歉。然後試着平靜地跟她說話。我說,我是晏北烈的保姆,那天是我把車開進河裏的。現在,我好了,我想去看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還好。
護士總算是看向我了,放下她手裏的東西,一臉的認真。我也看着她,一臉的期待,想她會跟我說些什麽,起碼是我想知道的。
我沒事了,我可以去照顧他。你跟醫生說說,我真的沒事了。不然,你叫他來,我自己跟他說也行。
護士笑了笑,然後打了個電話,我聽不見她在說什麽,但是卻在心裏期待着。
外面的陽光看着有些刺眼。正值盛夏,這樣的午後還有很多個。我希望能在這個時候見到晏北烈,能為他做些什麽。像征以後他會如外面的嬌陽一樣的好,而我,也可以做一個溫暖的人。
醫生真的來,不過,并不是我以為的那樣,他會同意我去看晏北烈。而是給我做了些檢查後跟護士交待了許多。
就在我要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轉身離開了。不一會兒的工夫,又一個護士進來,手裏拿着的是給我的藥。
當輸液的針頭再一次紮進我的手背時,我的腦子裏閃過什麽,但是沒有抓住。
很快,我感覺到了有冰冷的液體流進了我的體內,盡管是一滴一滴,可是涼意卻連成了一片。讓我瞬間就感覺到了涼,明明熱的不行不行的午後,自己怎麽感覺到冷呢。
在護士的注視下,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如她所願,也就是在我閉上眼睛的同時,我想起什麽來了。
于是,我努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直到感覺床前的人離開了,擋住陽光的身影消失後。我慢慢地,試着睜開了眼睛。
護士走了,病房裏只有我一個人。我拔掉了手上的針,自己按住後,把手藏進了袖子裏。
我在等,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人來該是四十分鐘以後。而昨天我就是在輸了液後睡着的,一睡就到了今天的午後才醒。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感覺告訴我,是藥有問題。
因為生活所迫,我幾乎不睡懶覺的,盡管我喜歡。後來,晏北烈天天早出,晚歸。又天天帶着我給他做司機,一樣的沒有機會多睡。
因此,我的生物鐘很準。不管多晚睡,早上是不是早起,在一定的時間一定會醒的。可是,今天沒有,之前我在鬧着要見晏北烈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
那麽,就是說,他們……
我想到了,但是不願意相信,也有些不敢往下想。因為,想不出他的目的,是有人授意的,還是怎麽樣,我不知道。
越想越害怕,越覺得這裏不能呆了。不管因為什麽,既然我沒死,就不能在這裏任人處置。
過了一會兒,我慢慢地坐起來。頭有些暈,四腳也有些無力。但,我不能這樣放棄。
幾天來,我極少下地。現在剛剛站到地上,感覺腿軟,不過扶着東西可以走。我知道,如果我自己不能走出這個病房,可能真的再也走不出去了。沒有理由,就是這樣感覺的。
我扶着床,扶着牆,一點一點地來到門前。伸手就可以拉開眼前的門,可以看見外面,能夠知道這是哪裏。可是,突然之間我敢了,怕了。
在怕什麽?
我說不清,也道不明。
是不是只想自己出去,還是想去看看晏北烈。
我一下不知道了。怕也是因為他,怕看不到他,怕他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麽好,或者……
想想,真的怕。
我再一次深呼吸,然後告訴自己,就算是不為了他,不想他,跟他無關。我也要出去,不想呆在這裏,也不能呆在這裏了。
擡手,握住了門的把手。只要用力,我就能出去了。時隔幾天了我不知道,具體在怕什麽,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