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痛,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剛才是在給李依依倒茶,怎麽莫名其妙就睡起來了。
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想要坐起身來。
可是胸膛上卻壓着一個沉甸甸的, 溫熱的東西, 他用手一摸, 正摸到一團滑嫩的柔軟,他吓了一跳, 瞪大了眼睛坐直身體往下看。
就看見李依依一絲不着,整個人環抱着他,挂在他的身上。
陳寒手忙腳亂地一把将其推開,就看見自己也是**。
“啊!”
陳寒驚天動地驚叫了一聲,踉跄着爬起來, 一個撲空,滾落在地上。
陳寒心中惶恐, 按着地爬起來,就見李依依也醒了,她抱着胳膊,蜷着腿在床上看着他:“陳寒師兄……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衣服呢……”
陳寒還想問呢, 卻被人反問了一把, 他胡亂披起衣服,倉皇中絆倒了一個椅子。
陳寒雙手發抖,綁着衣衫的帶子,看也不敢看李依依, 可眼角還是瞥到她的一條斷腿, 想到醒來的那副畫面,他心裏一陣作嘔。
他并非小看他人之輩, 對殘疾人也并不歧視,可想起剛才那條斷腿的膝蓋,就那樣沉甸甸地耷在他的腿上……
“你,你快點把衣服穿好!”陳寒略帶着些薄怒,更多的确是羞憤。
“哦,好……啊……陳寒師兄,你快來看我怎麽了……”
陳寒心裏一寒,後退了幾步:“你先穿好衣服!”
“不是……”李依依一下子就哭了起來,“你看我怎麽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這裏……還有床上……有,有血……”
陳寒頭頂“嗡”的一聲,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
“我,我這是怎麽了,陳寒師兄,你對我做了什麽了麽?”
陳寒的腦袋都快要炸了:“不可能的,我沒有對你做什麽!”
“那我怎麽回事?”李依依反咬一口。
“是你的腿傷……”
“不是!是不是腿傷,我還分不清麽!”李依依将身子展開:“你看!”
“我不看!我不看!你快穿起來!”
李依依一條腿支撐着身體也累,就重新坐會床上,慢吞吞穿起衣服:“陳寒師兄……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我現在已經不是女孩子了……從前跟着陳瓊哥哥的時候,他都沒有要過我……陳寒師兄……我……我不會怪你的……”
李依依說着說着,梨花帶雨。
“夠了!你住口!”陳寒指着洞府門外,“你給我滾出去!”
李依依心如鼓擂,秦姬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陳寒是個老好人,他不但不會怪責她的身上,反而還會對她負責麽?可是現在,陳寒卻讓她滾……
莫不是秦姬判斷錯誤,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陳寒?
要是這樣的話,她李依依豈不是慘了?要被秦姬給坑死了?!
事已至此,李依依已經顧不上想出更高明的應當之策,她像一條灰溜溜地老鼠,扶着床沿,跳到博古架邊,朝着洞府外跳去,可是跳到門口,李依依忽然凄凄慘慘一笑,扶着牆扭過頭道:“陳寒師兄……我不知道,這輩子到底欠了你們兄弟倆什麽,一個愚弄了我的心,一個愚弄了我的身體……”
“滾!”
“呵,陳寒師兄,我知道,您是出塵期的修士,您動動指頭,都可以殺了我滅口……可是,你殺了我,能夠殺了這場回憶麽?你做過的事情,真的是我滾了,消失在你眼前再也不見,你就真的無愧于心了麽?我信任你,敬重你,又因為你是陳瓊的哥哥我跟你來了你的洞府……可是你愚弄我的身體之後,将我這個名副其實的殘花敗柳棄如敝屣……我可以走的遠遠的,我也可以三緘其口,保住這個秘密……但是你問問你的心,午夜夢回時,入定問道時,會不會難受?”
“滾!你閉嘴!”
陳寒抄起手邊的杯子,就朝着李依依的臉上砸去,李依依并沒有躲,出塵期修士的一擲,雖然沒有下殺手,但仍然砸的李依依眼角破裂,流出一行血跡。
看上去像是無聲泣血,無言的指控。
陳寒膽戰心驚,可是李依依仍然嘴角帶着凄涼的笑意:“為什麽我就這麽苦,遇見了陳瓊,遇見了你,陳瓊害我還不夠麽?他讓我做了個瘸子,你還想讓我再成為瞎子?你們怎麽不直接殺了我?是啊,你們是親傳弟子,高高在上,可我,就生來是為了讓你們愚弄而存在麽?憑什麽你們是枝頭的白雪,而我是地上的爛泥……”
“夠了……”陳寒微微喘息,眸中竟然隐隐帶起了真正的殺意。
李依依自然怕的不行,可是她被秦姬都坑到這個份上了,此時除了破釜沉舟,已經別無選擇:“師兄不是深信因果麽?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你大可以想想,以後陳瓊哥哥娶了道侶,生了女兒……但願啊,你那生在福澤裏的侄女兒,以後,不要像我。哈哈哈哈……”
李依依一跳一跳離開了洞府,陳寒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對洞府內所有的角落都用了避塵訣,清理幹淨。
他望着李依依睡過的床榻,擡手一照,虛空提起一道大力,将床榻上的枕席被褥全部丢到洞府外,一把火燒盡。
那火焰跳躍,陳寒越看越是心驚,一道小小的火焰,都能燃氣無邊的業火。
陳寒咬着嘴唇,越想越不對,他忽然提着劍朝着李依依追去:“妖女!你到底用了什麽妖術!我殺了你清理門戶!”
李依依破罐子破摔,她脖子一橫:“陳寒師兄,來。”
頗為大義凜然。
“你對我用了什麽迷藥!”
“迷藥?陳寒師兄太高看我了,我怎麽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放藥?!如果是迷藥,以我的能力,還能弄到幾階的迷藥?!以你的修為,你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又怎麽可能對你有效?!”
陳寒一下子愣住了,李依依攤開雙手:“陳瓊哥哥曾經告訴過我,問道者,先自正心,對也好,錯也好,做過的事,都該坦然面對。想不到這些道理,到頭來反而是我告訴他的哥哥。”
陳寒有些喘不過氣,“李依依,你到底想要怎樣?陳瓊的事情,我彌補你,那件事情……我也彌補你……你不要陰魂不散!我給你一筆資源,足夠你修行一百年,我将你送出宗門,可不可以?”
“一筆資源?如果我拿了這筆資源,我再也不惦記陳瓊哥哥,不再也不提起這件事情,我可以不走麽……“,但是我還有一個秘密,和陳瓊哥哥與她近來青睐之人有關,想要陳寒師兄好好兒聽下去……”
陳寒舒了一口氣,他所修為剛正勇劍,在于守護,他的劍從來沒有飲過同門之血,“好,一言為定。”
陳寒語畢,又盯住李依依,一陣涼氣,從李依依脊背擴散,陳寒一字一句道:“但若有一日,被我抓住方才之事,有你興風作浪的證據。不論你在何處,我都不饒你。”
李依依環顧四周,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符:“陳寒師兄,你以為,陳瓊哥哥是為什麽不要我的?他只是被一個精通媚術的風月閣素女給魅惑了!她行為不端,且精于狐媚之道……我有證據!這枚玉符,你看過便知!……”
陳寒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忽然想起來,從前在那一屆弟子大會時,秦蓁說過的那些話,秦蓁曾懷疑過符水雲是風月閣的素女,也曾調查過一段時間。
只是後來,許是為了忙于名劍大會被滅門之事,又許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他終止了對這件事的追尋。
陳寒盯着那枚玉符,只是用手接過來丢入儲物袋,并沒有去看。若這玉符的确是個符水雲相關,不如留待秦蓁回來,交給秦蓁。
李依依望着陳寒将玉符收了下去,嘴角輕輕上揚,竟是難掩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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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城雪走後,符水雲去找蕭丞,她怕蕭丞擔心她。
而蕭丞并未告訴符水雲,剛才他看見了所有的畫面。
符水雲只說,從前做了一些錯的事,以為會遭受懲罰,沒想到卻被原諒了。
她沒有提從前在風月閣有過一段往事,蕭丞也沒有問她做的是什麽錯的事。但蕭丞,多少猜到了一點什麽。
走的時候,她還不忘叮囑蕭丞要好好修行,修士的身體素質很好,對于休息的需求比凡域的人少的多,因此,還要勤奮,用有限的時間,做無限的事。
符水雲似乎只是來安撫他的,望着符水雲的背影,蕭丞自己知道,他心底對于變強的渴求,并不亞于符水雲。
而當夜,澤城雪離開太虛峰弟子境,又連夜私下裏找過風無涯、卓俊、江海和忘言,他看了師弟們的修為和劍法能力,便朝着九霄峰禦劍而去了。
九霄峰上,鈍劍道人在打着坐。
難得他沒有喝酒。
“師尊。”
待看到鈍劍道人果然在這裏,澤城雪心裏一涼,也不知方才他考符水雲劍法的時候,鈍劍道人有沒有朝那邊看。
澤城雪不動聲色,心念流轉。
其實他不讓符水雲展露太虛劍意,就是在防着師尊這樣的人們。
符水雲純靈根,資質極佳,且是混元之體,雖混元之體早已被他掩藏了起來,但純水靈根和這霸道的劍氣卻是掩不住的。
符水雲前程可期,擁有太虛劍意本該是宗門核心弟子裏的重中之重。
只可惜……宗門并非如表面平靜,像鈍劍道人這樣有他心之人也并不在少數。澤城雪當時看到符水雲的太虛劍意,第一想法就是将她收為親傳弟子,成為自己的親傳師妹,可以近距離進行周全的保護。
但若動了貪心的,是自己的師尊,他恐怕也保不住她,短時來看,還是弟子境更适合她的發展。
“阿雪,來來來。”
澤城雪分析師尊神情,直到确認鈍劍道人沒有看到,才放下心來,朝着師尊的對面坐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李依依快下線了你們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