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評論

ILLNESS

那一夜之後,李子玉跟李安民都各自讓步了,妥協了,不是說李子玉轉性子了,也并非是李安民用了什麽巧勁,只是李子玉向來不是咄咄逼人的主。

李安民也只是內心的陰濕被填滿了,因為妹妹能夠主動擁抱他,她是他的靈魂,亦是他美好的夢。

李安民很希望自己是一棵樹,寧靜,亦或者是向光,他擁有樹木那敏感的神經末梢,也時常擁抱着妹妹發散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像微風又像是雨滴,踩着流動的雲彩,心裏總是有種确切的歡喜,竊竊的心底,藏着濕漉漉的愛意。

腳下又踩着那卑賤的泥土,掩蓋了他內心深層的恨意。

他對李子玉總有種特別的感情,這種想法從一開始見面就開始了,他從被李父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真的等了這天很久了,跟自己的母親在延邊生活的時候,他就經常看着那滿目幽怨的母親訴苦着。

彎下腰又只能妥協的樣子,他心裏恨着,讨厭着,從心底又想知道到底為什麽他會被這樣對待。

他怨恨,嫉妒,讨厭這個妹妹或者是弟弟,這也是從自己媽媽嘴裏知道,原來自己雖然先出生,但是名不正言不順,一直都只是一個私生子的身份。

真正擁有他人生的,是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

在延邊的時候,媽媽總是做酸醋口的冷面給自己吃,他也很争氣考上了延邊比較出名的學校。讀高中的時候,他內心裏面就一直充盈着想要争一口氣的想法。

李安民,這是張春給自己孩子起的名字。

張春跟李父是在李父來邊境做生意出差的時候認識的,活脫脫就是一段豔遇。

一開始李父也沒當回事,只是當發現李子玉确實有點爛泥扶不上牆的時候,又四方打聽自己這個私生子很有出息,這才打起來想要認這個私生子回來的想法。

只不過李父向來是要面子的主,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李安民回來的手續,只能是所謂的收養。

正好張春早早就死了,李安民剛考上高中的時候就死了,這對于李父來說省下了一堆流言蜚語。

他大可以是發自善心,收養了李安民。

只不過接風宴的時候,他想過這個妹妹應該是讨人嫌棄,亦或者是很讓人惡心的主兒,那天天氣也不是很好,李子玉硬生生遲到了很久,李安民心裏想着估計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吧,這樣想着的時候。看到門口氣喘着跑過來的李子玉。

果然跟他完全不一樣。

她是名正言順的小孩,就算是現在,他也只能占據一個收養的位置,而不是真正認回家裏的小孩。

然而她不一樣,李安民心裏想着,不禁有點痛苦,轉過頭不願意想太多,只是扯着微笑對李父表達感謝,并且也裝作一個乖乖禮貌的小孩,在場有些得知內情的人不由得對李安民的眼神都帶了點譏諷和玩味。

他看得出來李子玉心情爛透了,這讓他心裏有點暗爽,只不過張春自小教育他必須要隐忍順從,他也沒有很明顯表現出來自己的欣喜,他覺得自己好髒,髒透了。

但是他真的克制不住的舒爽。

這就是長大的代價嗎,讓自己變成那樣的人,李安民有些感慨,那雙杏眼滴溜溜看着自己,有生氣,有委屈,他真的要開心到極點了。

這種欣喜,此刻比他那二十年來的人生都要暢快極了!

他有的是時間跟這個妹妹慢慢相處,這些年來隐忍負重,為的無非就是這一天。

“喪家犬。”跟李子玉打打鬧鬧的那個男孩,居然歪頭對自己做了這個口型的時候,李安民真的恨不得要完全,徹底把眼前這個人撕碎,他比任何人都要痛恨這件事,在李子民心裏,他完全可以沒有必要接收這種痛苦,而這些痛苦,很大一部分也是來自于李子玉。

他怎麽敢?

陳青的挑釁讓李安民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裏永遠都是這樣,無論有多出色,打在他身上的标簽永遠沒辦法撕下。

他就是再努力,也擺脫不了這個漩渦。

患上了名為嫉妒的病,慢慢侵染了李安民的全身,但是他又對李子玉有了別樣的情緒,這種感覺,絲絲撓撓的,像羽毛鬧在他心底。

她真的太有魅力了,又意外很珍貴。

李安民想象兩個人擁抱的樣子,只覺得自己徹底病态了,李子玉是自己的妹妹,幹枯的靈魂遇見了初春的雨,一下子讓李安民的想象有了渲染的空間,想象着,就像沒有明天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呢?李安民想着,也沒有一個答案,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那雙嬌滴滴的眼睛,就要多接觸一些。

她是真正名正言順的女神,而他永遠只是陰溝裏面的臭蟲。這種感覺就像絕症一樣,李安民只覺得自己瘋掉了,他看到那雙手被煙燙傷的時候,不由自主想幫妹妹舔舔,他真的要崩潰了。

為什麽?李安民只能這樣問自己。

夏季快完了,他還是沒有徹底得救,美麗的她,就像名貴的珍寶,又像是太陽一樣把他那惡心發臭的內心照亮得體無完膚,又甘之若饴。

“李子玉,”他這樣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李子玉有些尴尬,急忙想要脫開這種尴尬的環境,夜色濃郁,相對無言,深愛這份星辰,李安民他不怕黑暗裏面的寂寥。

突然有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腰,李子玉只覺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讨厭這個哥哥對自己有肢體接觸,但是當兩個人對視的時候,又看得到李安民眼神的那份小心翼翼,好似沉寂已久的欲望。翻騰洶湧。她不明白,嬌嗔想要推開,李安民環得更緊了,男人的力量是絕對性的壓制,這讓李子玉喘不過氣。

他看到了她,在另一片海,在他的身邊。

李安民和李子玉心裏想着,他們一定都是病了,“不要推開,妹妹。”這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李子玉停下了推動的動作。只是這樣讓他抱着。

這一夜,似乎有點漫長,又有什麽東西悄悄變質,只不過心裏的隔閡,只要他們一天是兄妹,他們就一天沒辦法改變。

任何命運,無論如何漫長複雜,兜兜轉轉,都只是擁抱彼此那幹枯的靈魂。

李子玉想着,她要去哭,要去擁抱,要去愛,去失去,再回來認她的命。

李安民只覺得,他是病了,病得徹底,那哀鳴的命,他不會認,僅此而已。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