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她這樣,一再地跟她說,我沒問題的,讓她該怎麽着就怎麽着。現在她剛剛手術,我再失業,想不讓她多想,都不可能。
明明坐在一起吃飯,可我想了太多事,都沒吃出什麽味道來。
我剛放下碗,大媽就問我今天走不走。
我看着她,想說不,但知道不能。只是看着她,沒有馬上回答她。
她看着我,就像怕錯過我的回答一樣的。
我們兩個對視了半天,之後我跟她點頭,意思是今天還走。
在得到我的回答後,大媽明顯地松了口氣。
在家呆了一天,我趕末班返城。明天還要上班的,我只請了一天的假。
糾結之後,我還是決定今天就走。明天趕最早的班車還是有趕,到不如今天走,也省得大媽為我擔心。
車站,大媽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開。手術後發現她特別依賴我。以前她不這樣的,當時我不懂。還是同一個病房的阿姨告訴我的。說是大媽上了年紀了,身邊沒有人,她想我,希望我能陪陪她。
她從來沒有跟我說,我也一直不懂。現在懂了,可現實不允許,我要是在家陪她,我們的生活來源就成了問題。
而她也不允許我一直在家,到時候她比我還着急呢。
今天,在我上車前,她才松開我。而我上了車,再回頭,見她還站在原地看着我。可我知道她已經看不見我了。車上的人有些多,還有車窗的原因。我也漸漸地看不見她了,可我知道她還在。她在完全看不到車後,才轉身回家的。
我的淚就這樣滾落,無聲無息,可是特別燙。
以前她也這樣的,那時沒什麽感覺。今天不一樣,可能跟自己的心情也有關。
如果不是晏北烈整出的這件事,我不會這麽快回來看她。今天回來發現她老了許多,眼睛是好了,可人的狀态真的老了。想想,她都快七十歲了,是個真的老人了。而我不能陪着她,還讓她一個人生活。
如果我能接她進城一起生活就好了,那樣現在的問題就解決了。我下班可以回家,不管多遠,也比回這裏近。
想到這裏,我想起了自己的小院兒。小是小,也沒家裏的環境好。但是,我跟大媽安身是可以的。
眼淚還在流,控制不住的那種。
我的小院兒在晏北烈手裏呢,當初他說派人給我看着。我懂其實就是不想我輕易回去,那時他是怕我不好好給他工作。
那麽現在呢,我要怎麽說才能拿回來,因為我已經不給他工作了。
有什麽在腦子時閃過,但是我沒抓住。
一心在想着要怎麽拿回自己的院子,想接大媽一起進城生活。那樣,她看病什麽的也方便的多。而我也不用惦記她,不用來回的這樣跑。
怎麽想也沒辦法,就一直哭,一直哭。心情就像要下雨的天,憋屈的特別難受,可無處發洩。
明明跟大媽揮手再見了,可是特別難過。
明明想跟晏北烈劃清界線,可想來想去的,就是沒有辦法。
我怎麽會把生活過得一團糟,怎麽會到今天這種境界。我不知道,也想不出為什麽。似乎一切都是從認識晏北烈開始的。
晏北烈,我該拿你怎麽辦,又該如何在我生命裏安放你。
如果我找不到辦法,你是不是可以走出我的生命,在我的未來裏不要出現。我會試着讓你在我的記憶中淡去,也會讓自己不去想起你。
我在跟自己說着,想收住自己一直在滾的淚,哭得頭都疼了。
趕上晚高峰,車速開始慢。我不趕時間,并不着急。随着遠離小村莊,心情也跟着好了許多。開始整理自己,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總算是到了,再換一趟車,我就可以到公司了。下車,随着人群往外走。
想好了,在走後候車室後,我就不想了,一切都看着來吧。沒有辦法,或者也是一種辦法。就像絕地縫生一樣的,我也可以的。
人不能太悲觀了,也不能像我之前那樣太樂觀了。
但只有在痛過,傷過之後才會明白。
今天,我就明白了一些,好在還不晚。
在我走出候車室要去換車的時候,突然有人靠近我。在我還沒做出反應前,他們強行帶着我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沒喊,也沒尖叫。因為知道是誰的人,也知道他們不會真的傷我。
別的到不好說,起碼一點是知道的。那就是不管怎麽樣,晏北烈不會真的傷我。
就算他當大媽威脅我,也不會傷我,現在也明白,他不會傷大媽。因為大媽是他對付我的武器,如若他動了大媽,我就不受他控制了。
他是聰明人,這一點肯定想得明白。而他想左右我,無非是想用我來調劑他的生活。他無聊了,閑了,就逗我玩玩兒。看着我掙紮,痛苦,無助,他就會高興,就會笑。
有時候我覺得他不正常,以前我也老是這麽說他。他想事情和正常人不一樣,總是會另辟奇徑,讓人意想不到。
車上,我不哭,不鬧。安靜地坐在角落裏,看着車外。什麽也沒想,也想不出什麽來。走一步看一步吧,沒有別的選擇。
剛剛有一個男人怕我掙紮,喊叫,直接跟我說是晏先生讓他們來帶我回家的。
本來我就知道是晏北烈幹的,再加上男人的話,我更确定了。我只認識一個姓晏的,不是晏北烈又會是誰。
他不是帶我回家,而是抓我回去,控制我的自由 。
他這麽做是為什麽,我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我咬了他,還可能是我不配合。
我不知道,也想不出為什麽。
要不然,就是他早就想好的。不管怎麽樣,他都要這麽幹。
誰知道呢,我也不想去想了。他的心思沒人能懂,我更是不懂。
當不懂的時候,沒有辦法的時候,就等着結果找上自己,那時或許有得選,或是有出路。
在我逃窗離開的時候,就有想到會被他抓。因為他的高傲不允許有人如此地挑釁他。在我決定跑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會有什麽在等着我,只是我一樣的沒想出來。
車子在飛快的行駛着,我不知道方向是哪裏,更不知道要去哪裏,但有種感覺今天我能見到宴北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