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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嬖

轉眼到了六月,京城的天氣逐漸炎熱起來。一場雨水過後,為田地裏的莊稼帶來了農民翹首以盼的甘霖。但雨水并未給偌大的皇宮帶了清涼,被炙熱的陽光一烤,雨水紛紛變成水氣,氤氲籠罩在皇宮上空。

陽光在水氣的折射下,發出絢爛的七色光,看起來十分漂亮,身處其中的人……卻十分難受,比如戚嘉瑤。

天氣又熱又悶,讓不耐熱的戚嘉瑤天天抱着冰盆不撒手,還專門讓人在醍醐上澆上碎冰,冰冰涼涼,酸酸甜甜的,吃一口還想讓人再吃第二口。戚嘉瑤愛上了這道美食,每天醍醐加冰不撒手,炫了一口又一口。

但中醫帶師、養生達人秦元旻認為夏季正是陽氣上升的時節,應該順應天時,用冰只會刺激脾胃,不利于體內陽氣的上升。于是讓人把冰碗……撤了。

每天眼巴巴盼着醍醐加冰的戚嘉瑤:“……”我謝謝你啊!

戚嘉瑤:“我要冰碗!”

秦元旻:“不行!”

“我要冰碗!我要冰碗!我要冰碗!”戚嘉瑤已經徹底化身熊孩子,想要的必須得到手!

秦元旻被熊孩子磨得火氣也有點上來了,不僅不給她冰碗,甚至只許戚嘉瑤屋子裏擺兩個冰盆,還不許離冰盆太近。

每天靠冰盆和冰碗活着的戚嘉瑤:“……”

熱汗直流的戚嘉瑤不得不低下熊孩子高傲的頭顱,轉而在秦元旻身上蹭來蹭去,嗲聲道:“旻旻,你就讓我吃一口吧!”

秦元旻被她蹭的另一種火氣上來了,攬住她盈盈一握的纖腰,對着她微微帶着汗珠白裏透紅的臉頰親了一口。

不等秦元旻有進一步的動作,戚嘉瑤立刻跳開,得意地喊:“你答應了!”

被她磨的實在受不了的秦元旻就答應了

……才怪。

秦元旻認為戚嘉瑤如此怕熱也是體熱氣虛、身體不好的緣故,于是每天早上更加認真地督促戚嘉瑤跑圈。

甚至因為夏天天亮的更早,而決定把起床的時辰再提前半個時辰。

失去冰盆冰碗又加倍早起的戚嘉瑤:“……”艹,是一種植物。

#

在戚嘉瑤每天倍加痛苦的時候,宮外的一些權貴人家也漸漸收到了宮中傳來的消息小道消息——戚嘉瑤被皇帝看上了。

戚家,真是代代出寵妃啊!

戚太妃的得寵,還讓不少人家歷歷在目。先帝不僅允許戚太妃多次回家省親,還親自陪着她回家。

戚家,這個京城的末流官宦人家居然接過三次聖駕,這是多少權貴世家都沒有過的事情!戚家一時之間在京城風光無匹。

不過,先帝的身子被吃喝玩樂和女色掏空了,又長期被有毒的仙丹侵蝕,很快飛升了。戚太妃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結果,戚家又出了一個得寵的女兒?

難道戚家真是塊風水寶地?還能祖祖輩輩出寵妃?

再一打聽,戚嘉瑤庶出不說,可還是嫁過人的,這出身……噎得多少把女兒送進宮裏的官宦人家一陣窒息。

自己千寵萬寵養出來的清清白白的女兒還不如一個嫁過人的?

不過令衆人唯一慶幸的是,皇帝并沒有給戚嘉瑤什麽封號,似乎不打算納入後宮。幸好皇上還沒有被女色沖昏頭腦,官宦人家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畢竟,不安慰自己,他們也沒什麽辦法。皇帝不是先帝,徹查鹽政,收回八大柱國公的兵權,掃平柔然邊患……這些都證明皇上是個厲害的君主。

而且成國公和烈國公的謀亂近在眼前,誰敢這時候貿然上去觸了皇帝的逆鱗不說,萬一被皇帝當作餘黨處置了怎麽辦?

雖然說只誅首惡,但怎麽辦,不還是皇帝一句話的事兒。

因此,雖然前朝和後宮都有不少人對皇帝專寵戚嘉瑤心生不滿,但都不敢去惹皇帝。

禦史大夫倒是谏言皇帝該多幸後宮,綿延子嗣,直言犯上這是禦史的責任。

秦元旻也不和他們過多計較,只說了一句:“朕還年輕,不急在這一時。”

皇帝,上回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上回皇帝說戰事當前,各位把心思放在政務上。現在又說還年輕,你這是敷衍搪塞,當我們看不出來是不是?

但禦史大夫再磨破了嘴皮子,皇帝都還是那個不幸後宮的皇帝。

哦對,這回不是不近女色了,只是不幸後宮,皇帝還是有進步的。

禦史臺眼見禦史大夫又一次無功而返,有個年輕的禦史忍不住站了出來:“陛下寵幸女嬖,惑于狐媚讒言,不幸後宮,無有子嗣,臣請誅殺女嬖,以儆效尤。”

很好,成功踩中了秦元旻的雷區。

秦元旻拍案大怒:“你是說朕是昏君嗎?”

禦史懵了一點,他的重點在女嬖,為什麽皇帝會自動理解為在罵他?

秦元旻很聰明地把戚嘉瑤摘了出去,這種事情上位者有錯,只會讓下位者背鍋。他不能讓戚嘉瑤背鍋,只能裝模作樣把話題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再把事态嚴重化,給禦史扣帽子。

甩鍋俠秦元旻成功把難題交給了禦史。

禦史自然辯解:“臣絕無此意。只是女嬖……”

秦元旻:“你既無此意,朕便不再過多計較。望你以後謹言慎行,反躬自省,不要辜負朕的期望。”

禦史:???他哪裏有錯來着?

不給禦史再說話的機會,秦元旻轉而談起了其他的事情。

滿肚子被噎回去的禦史悻悻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

正在皇上耍滑頭、衆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聖駕要去避暑山莊避暑了。

皇帝每年天氣炎熱的時候,都會去離京師不遠的黎山避暑山莊避暑,先帝時候,甚至在黎山修建了亭臺樓閣,靈囿獵場,長住黎山,樂不思蜀,等閑不回京師。

秦元旻剛登基時,更是忙碌(加倍卷王),又不喜黎山的奢華,幹脆夏天哪裏也不去,老老實實在皇宮待着。

什麽避暑不避暑的,心靜自然涼!

皇帝不去黎山,誰還敢去?你比皇帝還金貴?

底下官員只能跟着卷王皇帝老老實實打工,苦不堪言。

今年,秦元旻登基的第四個年頭,朝政漸趨穩定,加上每天看戚嘉瑤熱得叫苦不疊的樣子,動了去避暑的心思。

下面能跟着去的官員都連忙準備行裝,雖然皇帝提前通知了他們,但畢竟往年都沒有去過,很多家裏都被這個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已經逐漸被美色所迷的秦元旻尚不自知,還高興地告訴戚嘉瑤要帶着她去避暑。

戚嘉瑤果然很給面子地親了他一口:“你真好!”

其實,戚嘉瑤不太清楚往年秦元旻都是去黎山的,還以為去黎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呢,畢竟先帝長住黎山,還帶着戚家一家子去黎山避暑。

等秦元旻登基,戚家又被打回了原形,自然避暑不避暑都不會帶戚家人去。至于她嫁入侯府的那半年,她很快就自動忽略了。

于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晉升到影響皇帝決策地位的戚嘉瑤高高興興地跟着秦元旻去避暑了。

終于不用每天起來都汗流浃背的了!戚嘉瑤在原地興奮地轉了一個圈圈,然後在慶忠、畫壁等人的幫助下收拾好行囊,跨入了皇帝的六馬金柱雲車裏,一騎絕塵到了黎山。

後宮當然不能一個都不帶,不然禦史又能把鍋甩給戚嘉瑤。

于是秦元旻點了地位最高的淑妃、康婕妤等人,德妃在念經就讓她好好念吧。對于總在背後搞事情的德妃,秦元旻以前為了用她和淑妃打擂臺,經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不代表秦元旻對德妃的做法一無所知。自以為聰明的人往往自信過頭了,而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早在秦元旻的掌控當中。

所以秦元旻對德妃并不喜歡,甚至厭惡之情更勝淑妃。

皇帝對後宮嫔妃的态度就是八字箴言——順其自然,自生自滅。

即使和後妃同行,皇帝的車辇裏還是戚嘉瑤。

看着理所當然跨入雲車的戚嘉瑤,康婕妤心裏一陣恨意——淑妃已經名存實亡了,後宮地位最高的實則是她,但皇帝仍然視她為無物,甚至戚嘉瑤都沒有把她放在眼裏的意思。

她一定會讓戚嘉瑤知道厲害!

如果戚嘉瑤知道康婕妤的心理,一定一陣無語。秦元旻不喜歡你,你就對付我,我是柿子嗎?撿軟的捏啊!

戚嘉瑤在雲車的辘辘行駛中昏昏欲睡。夏日天長,俗語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還要冬眠,這話說的就是戚嘉瑤。

鹹魚無大志,只想吃了睡。

秦元旻看着她頭一點一點的,像個小松鼠,不過是睡着的小松鼠,不由得忍俊不禁,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戚嘉瑤找到舒服的位置,無意識地蹭了蹭,然後繼續睡覺。秦元旻則繼續批奏折。

這世界的參差啊!

有人在卷,有人在躺。

有人一直卷,有人一直躺。

在某人一直卷的時候,就有人一直躺一直爽。

但一直躺一直爽的戚嘉瑤還是被秦元旻的肩膀硌醒了,仔細懷念了一會兒夢中的醍醐碎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心中一陣惋惜。

戚嘉瑤的小臉被他肩上的龍紋壓出的半邊紅紅的印子,秦元旻趁機捏了捏她的臉,把戚嘉瑤的嘴捏成了小雞嘴。

“你怎麽這麽能睡?”秦元旻無情地嘲笑。

“因為我被迫早起跑圈啊!”戚嘉瑤氣得狂喊,但因為自己的嘴巴被秦元旻捏着,于是狂喊的戚嘉瑤就變成了……憤怒的小雞。

發出的吶喊抗議也變成了“喔喔喔喔喔”。

秦元旻哈哈大笑。

戚嘉瑤氣得吐血。

求求你了,做個人吧!

秦元旻被她當靠枕,枕得半邊肩膀都麻了也不吭聲,溫柔貼心的像是人間最溫柔的夫君。等戚嘉瑤一醒來,秦元旻就控制不住手欠嘴賤的哈士奇屬性了,把戚嘉瑤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漫長的車程就在戚嘉瑤的睡覺與和秦元旻鬥嘴中度過了。而雲車外聽到皇帝笑聲的蕭瀾忍不住露出微妙的表情,這個戚嘉瑤比傳聞還要得寵啊!

林翊瞅着蕭瀾沒見識的表情,回想了一下秦元旻從陰山回到皇宮就直奔神龍殿,和戚嘉瑤卿卿我我還被他不小心撞個正着時,他一副被雷劈中的震驚表情,再聽聽現在雲車裏面皇帝的笑聲,兩廂對比一下,現在這些場景簡直都是毛毛雨了,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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