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沈正平忙扶住沈老夫人的身子,低聲催促身旁的侍衛:“快把他們趕走!”
“這是出了什麽事啊,怎麽聚集了這麽多人在此!”
沈氏母子身形一僵,沈老夫人笑容勉強,扭身說道:“親家母怎麽過來了,不在堂中歇息呢?唉,沒什麽事兒,無非是來了幾個刁民趁亂鬧事罷了,您還是先回去吧,免得沖撞了您。”
楊老夫人躲過沈老夫人伸過來的手,“诶,別着急,我是過來尋若華的。”
沈若華應聲走過去,站到楊老夫人身側,輕喚了聲外祖母。
楊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越過方氏肩頭往外頭看了兩眼,擰起眉心,對方氏道:“今日是你六十大壽,這樣的日子不可有差錯,否則寓意不好,若真有人鬧事,還是先轟走再說。”
方氏僵笑着說了句是,還沒等楊老夫人離開,便忽聞外頭有人哭喊:“母親!母親您醒了!您別怕,咱們現在在沈府呢,今日沈府有宴,連王爺都在府上,咱們的冤屈一定能洗清的母親!”
楊老夫人眉心一跳,轉了一半的身子立即又折了回去,動身欲要過去。
方氏驚慌的攔住她的去路,卻被楊老夫人睜目一瞪,身子立即軟了下去,輕易被楊老夫人揮手撥開。
楊老夫人雷厲風行的來到沈府門前,見石階下四個衣衫褴褛的百姓,其中一位老人還躺倒在牛車上,身上僅蓋着一條薄薄的被子,她凝神一看,驀地一怔:“你不是上回害華兒的那個嬷嬷嗎!”
趙嬷嬷抽噎了幾瞬,嚎啕大哭起來,“老夫人……老夫人恕罪,老奴是有苦衷的啊!不是老奴要害大小姐,老奴是被人指使的!老奴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都是因為替老夫人挨了罪啊!”
趙嬷嬷一掀身下的被子,只見那腿管之中癟下去空空,顯然是斷腿的模樣,伏在趙嬷嬷身邊的女人哭着說:“當初母親被杖打到癱倒在床,大夫說母親雙腿再也無法行走,草民家中過于貧窮,根本無法醫治母親,久久的熬着,将母親腿上的傷熬的越來越重,最後唯有斷腿保命啊!”
趙氏女哭着爬到楊老夫人腳下,“請夫人為我們做主!母親當年為了沈老夫人受了這樣的罪,結果老夫人卻翻臉不認人,不但找人砸了草民和丈夫的小攤,還上門欲要殺死我母親。若不是我和丈夫連夜逃跑,便要死在沈老夫人的手下了!”
趙氏女的話引起了百姓衆怒,紛紛指着沈府的匾額怒罵沈老夫人惡行。
方氏躲在石階下臉色慘白,死死抓着沈正平的手,顫抖着連問:“兒啊,你得救救為娘、你得……!”
沈正平反手拉住方氏的手,冷着臉說道:“不過是一個戴罪被趕出府的下人!母親行的端坐的正,怕什麽!她現在站出來,無非是想借機毀您的名聲,您作甚這麽害怕!”
方氏大張着口喘着粗氣,強壓下內心的畏懼,拾級而上,憤憤道:“趙嬷嬷,當年華兒的受封宴上你鑄下大錯,打你板子是為了饒你一命,你出府後老身如何待你和你的家人,你自己心裏有數。你跟在老身身邊多年,我沒想到,你竟會聯合旁人在老身宴上作祟!”
方氏說的倒是義正辭嚴,身形卻微微搖晃,臉色慘白如紙,實在難叫人相信她心裏光明磊落。
趙嬷嬷應聲幹嚎:“老夫人!老奴為您做了這麽多事,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啊!當年您派身邊的人來老奴家中,想要殺了老奴,您怎麽能這麽狠心呢!老奴本不想來,可您依舊不肯放過我,我唯剩這麽一個孫子,我……”
這麽一陣功夫,外頭的吵鬧已經将堂中的賓客都吸引了過來,衆人也不近前,便在石階下聽着,大家各有思量,便都隐在心裏不說,細細看着此事要如何發展。
沈正平覺得情況不對,背手走上前,被趙嬷嬷道:“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壽,趙嬷嬷,你也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不想老夫人六十大壽被你毀掉吧!本官現在讓人把你和你的家人都接到府上,有什麽誤會,等壽宴結束,本官和老夫人親自與你商談可好!”
“怕是老奴進了這府,便再也出不來了吧!”趙嬷嬷字字铿锵,含淚的眼中恨意畢露,“方氏,我伺候你多年,自認鞠躬盡瘁,我為你幹了多少的事!你還記得嗎!當年老爺身邊那麽多的人,若不是我替你一一鏟除,你能有今日的風光嗎!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當年你親手設計殺害裴姨娘!陷害大小姐!樁樁件件我都記在心裏!你這樣的毒婦!根本不配辦什麽壽宴!”
“你說什麽!”
方氏腳下一滑,硬生生坐在了地上,她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怒喝。
展迎攙着年邁的展老爺走了過來,展老爺雖上了年紀,卻依舊中氣十足,行至趙嬷嬷身前,怒聲問道:“你方才說她,設計殺害裴姨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趙嬷嬷看着展老爺,微微往後蹭了蹭,哭着說:“展老爺,奴婢對不起您和姨娘,對不起死去的沈老爺。當年的事,不是老爺幹的,是夫人看老爺死了,您又不肯不查,就讓奴婢買通了人,把罪行安在了老爺的頭上……”
展老爺腳下趔趄,雙眼驀地紅了起來,兩行清淚順着他布滿褶皺的臉劃落進衣衫之中。
他等了十多年,只為了給女兒沉冤昭雪,現如今終于等到了今日真相大白的時候!
“不!不!她是胡說的!她設計害我!”方氏喊破了嗓子,她身上的紅色壽衣沾滿了灰塵,幾绺銀發垂在臉龐,半點沒有了方才沈老夫人的矜貴和溫和。
她踉跄着起身,眼尾掃到立在楊老夫人身側的沈若華,大步跨了上去,一把将她扯了過來。
“是你!都是你做的!沈若華,是你!”方氏已經被驚慌和恐懼沖破了頭腦。
她死死鉗住沈若華的手腕,猙獰的面目暴露在衆人的眼前。
方氏高高擡手,一巴掌打在沈若華的臉上,“你這賤人!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賤人!”
沈若華沒想要躲閃,硬生生挨下這巴掌,方氏正在氣頭上,手勁一點兒不小,打的她牙酸。
衆人紛紛上前阻攔,奈何府前人少,沈正平有意無意的擋住了要過去的沈老夫人。
眼看方氏又要打,沈若華身後卻驀地出現一道身影,黑金紋長靴狠狠踹在她豐腴的腰上。方氏登時就飛了出去,連累她身後的沈正平,狠狠撞在了沈府高高的門檻上。
沈若華也驚着了,瞪圓了眼往身側看去,霍孤陰沉的面容映入她眼中,平素僅僅是冷淡的氣息漸漸趨于暴戾,眼底波瀾翻湧,涼薄的目光在她微腫的側臉上掃過,眼底的煞氣更重。
他身形一動欲要上前,沈若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披風,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霍孤眼底的兇色一頓,眼底翻湧的戾氣稍淡了些。
霍孤方才那一腳踹的不輕,方氏飛出去後,腰部撞到門檻,整個人翻了個個兒,正面朝下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沈正平正臉撞上了敞開的大門,半邊臉都沒了知覺。
霍孤這動作吓到了在場的衆人,就連下首哭嚎的趙家人也紛紛噤聲。沈正平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去扶倒地的沈老夫人,他動作僵硬的扭過頭,正巧對上霍孤暴戾的目光,雙腿一軟,面條似的跪倒在地。
膝頭磕地的聲音叫人牙酸,沈正平撞麻了臉,嘴有些不利索,含糊的說了聲:“拜、拜見……王爺。”
他的話說的含糊不清,叫人覺得好笑,在場卻無人敢笑出聲,太子濃眉緊皺,走出人群來到沈府前。
“見過皇叔。”太子先拱手行了個禮,而後打圓場,“還請皇叔切勿動……”怒。
太子偶一擡首,正欲霍孤雙目相對,後頭的話便哽在了嗓子裏,出來竟是個尴尬的咳嗽。
他臉色鐵青,移開目光後,便聽霍孤沉聲開口:“你身為太子,方才就在此看熱鬧?”
“不是皇叔,我、我……”太子不停的咽口水,連自稱都不由自主的放低了,“這畢竟、是沈侍郎的家事……”
霍孤冷眼掃過沈正平,他埋首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擡,察覺到那滲人的目光朝他看來,立即扭曲了臉孔。
“本王記得,你方才還擋着旁人,任由那老東西對縣主動武?”
“王爺恕罪!下官知錯!下官糊塗!”沈正平是真怕霍孤對着他再來一腳,縱然知曉會顏面盡失,還是立即口齒不清的連連認錯,甚至放低了身份對着沈若華說了句:“華兒,爹錯了,爹真的錯了!”
方才被沈正平牢牢擋在後頭的楊老夫人解氣的籲了口氣。
她遙看着站在對面的沈若華,又看了看将她護在身後的霍孤,目光閃了閃。
楊老夫人咳嗽了一嗓子,打破了四周壓抑的氣氛。她走上前一步,沖沈若華招了招手,“華兒來,外祖母領你去上藥。”
沈若華垂了垂長睫,側目看了眼霍孤。
霍孤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糾結,披風下的指尖動了動,即便知曉該放她過去,心裏卻有些不願。
楊老夫人在二人之前看了幾眼,吐了口氣對霍孤道:“既然太子殿下以為這是家事不肯管,那老身就求王爺替我家華兒讨個公道!方才那老東西還口口聲聲說,是華兒害她呢!”
見霍孤态度有所軟化,老夫人繼續道:“方才王爺救了華兒,老身先領華兒去上藥,待上完了藥,再來與王爺道謝。”
楊老夫人話落,霍孤往邊上站了站,示意沈若華過去。
沈若華忍住笑,沖他點了點頭,便跟着楊老夫人進了府。
出了這樣的事,方氏又死活不知,壽宴自然是進行不下去了。
楊氏主持大局,同沈戚一起将別的賓客送出了沈家,只留了幾位大人,又把趙家一行人領進了府。
方氏斷了一條腿,腰部受傷嚴重,已經癱倒在床不能動彈。
楊老夫人和沈若華回了驚蟄樓,剛到屋中坐下,楊老夫人便心疼的摸了摸沈若華的側臉,吩咐道:“快去找找敷臉的藥,對了,沈府府庫裏可有預留冰塊?有的話快些取來。”
沈若華笑着将楊老夫人拉坐下來,“外祖母別着急,我傷的不重。”
“還不重!都腫的老大了。”楊老夫人哪能不着急,“嘴裏有沒有血?”
沈若華咳了咳,楊老夫人氣的直拍胸脯,“那老虔婆,居然敢打你!你這孩子也是,怎麽不知道躲呢!要是方才霍孤沒來,你是不是還準備再挨一巴掌!”
沈若華斂下眸,不置可否。
楊老夫人氣急不想理她,幹脆扭頭去催促下人準備冰塊替她消腫了。
蒹葭和習嬷嬷很快就跑了回來,她手裏捧着一碗冰塊放置到桌案上。
“這是府庫裏剩下的所有冰塊,奴婢都拿來了。”
習嬷嬷立在後頭說:“這虧得是三夫人冬日愛吃冰鎮的東西,否則還真尋不着。”
楊老夫人拿了個絹帕,包了冰塊給沈若華,要她自己敷着。
屋裏頭熱,手裏的冰塊卻冷冰冰的,真是不怎麽舒服。
沈若華一邊敷着傷口,一邊吩咐蒹葭:“你去前院看看怎麽樣了。”
蒹葭扭頭跑了出去,楊老夫人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又扭過頭對沈若華道:“你若是怕那老東西不吃虧,就算了吧。方才若非你攔着,恐怕霍孤早對那老東西動了手了。”
楊老夫人眼睛往下一翻,“他倒是心疼你。”
沈若華敷着冰塊的臉慢慢有了熱意,抿抿唇沒說話。
楊老夫人長籲了一口氣,目光動容的看着沈若華,“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跟着他學琴,幾個月待下來,反而出了感情了。”
“不過華兒,此事你還是要慎重考慮。”楊老夫人垂首拍了拍膝頭,再不曾開口。
蒹葭很快就回來了,跑的太急還有些喘不過氣,斷斷續續說:“方氏傷的很重,府醫說……要靜養、好些日子,王爺審了趙嬷嬷,趙嬷嬷抖出了方氏以前幹的不少事兒,還有大小姐受封宴上的事,也是她指使的。”
“王爺說要寺卿大人先把方氏下獄,再将她身邊器重的幾個嬷嬷都抓起來。待明日王爺上奏給皇上,重審當年展姨娘一案,還有趙嬷嬷之前所說的多起人命案。”
“多起?”楊老夫人擰眉,“有多少?”
“奴婢只聽趙嬷嬷講,方氏殺了先老爺不少的妾室,大都是下毒、或是溺亡,有些是方氏讓她做的,有些則是方氏自己動手的!”蒹葭眼珠轉了轉,“對了!三老爺的生母,死因好像也不是病逝!”
楊老夫人捏緊了手裏的佛珠,不停的轉着,“造孽啊,這麽多條人命,若是真的,豈能讓方氏繼續逍遙!”
“老夫人寬心,王爺已經命人将方氏下獄了,相信不日便能有真相。”
“大小姐!大小姐!”
廂房外傳來一聲聲叫喊,蒹葭忙扭身出去,“喊什麽呢!都小聲點!這麽沒規矩!”
“姑娘恕罪,小的是來給大小姐傳話的。”
小厮跟着蒹葭進入廂房,立在珠簾外行了個禮,“小的見過大小姐,見過楊老夫人。”
他躬着身複述道:“大小姐,王爺方才讓小的轉告大小姐,礙于大小姐名聲,王爺便不與大小姐見面了,這是王爺讓小的給大小姐塗臉的傷藥。王爺說這傷藥塗抹一日便能消腫,讓大小姐別用冰塊敷臉。”
沈若華愣了愣,低聲哦了一句,放下手将冰塊擱在了桌上,讓蒹葭把傷藥拿了進來。
沈若華攥着藥瓶,詢問小厮,“王爺走了嗎?”
“王爺已經離府了。”
沈若華眼睑稍垂,“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作輯離開,楊老夫人也站起了身,“行了,我也走了,華兒你好好休息,外祖母改日再來看你。”
“我送祖母去前院。”
沈若華和楊老夫人來到前院,前院還挂着紅綢,堂上還挂着壽字,卻沒了半點喜氣,很是低沉。
沈蓉和金氏一道從前院出來,與沈若華二人撞在了一起。
沈若華看了一眼金氏,道:“二嬸這是要走了?”
金氏先和楊老夫人行了禮,而後點了點頭,嘆道:“今日這事鬧得不大愉快,我也不添亂了,早些回去的好。”
沈蓉眼睛紅腫,抹着眼淚:“祖母方才被人押走了,也不知何事能平安回來,祖母定是被……”
“诶!”金氏忙捂住了沈蓉的嘴,“此事是王爺辦的,你胡說什麽。”
“既然王爺認定了老夫人害了大小姐,那怎還會有錯呢。”金氏訓斥了沈蓉一句,沖沈若華笑了笑,“華兒勿怪,蓉兒往日與老夫人感情太好,難免有些無法割舍。”
沈若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金氏領着沈蓉徑直離去,楊老夫人垂着眸,有些諷刺的笑了笑,“到底還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楊老夫人與楊太師會和後,幾人便一道離開了沈府。
天天漸漸暗了下來,楊氏來到驚蟄樓,落座後疲憊的捏了捏鼻尖,“今日真是一日都不得閑。”
沈若華替楊氏斟了杯茶,雙手呈過,道:“沈正元那邊怎麽說?”
“他那個小厮與他一起長大,也知道當初展氏的事。沈正元要他屆時去作證,也好不讓沈正平懷疑。”楊氏接過熱茶嘗了一口。
她喝了兩口,又想起一事,“梁嬷嬷今日被抓入獄,不知會不會将沈正平和金氏的事抖落出去?”
“方氏将此事告訴沈正平時,必定提到梁嬷嬷,他會想法子堵梁嬷嬷的嘴的。”沈若華說道。
“梁嬷嬷若是死了,不是又少了人證?”
“沈正平現在應該不會殺她。”沈若華沉思片刻,詢問道:“娘,今日方氏下獄時,沈正平可有阻攔?”
楊氏嗤笑了一聲:“他怕極了榮親王,哪裏敢阻攔。不過……我倒是覺得,他沒想救方氏……”
“那就對了。”沈若華語氣篤定,“沈正平自私陰毒,他本就對方氏有怨,此次方氏必死無疑,他正好可以借機鏟除一個得知真相的人。他怕是會順水推舟,反而不會救她。”
“這樣一來,他就要留着梁嬷嬷,指證方氏做過的更多事。待梁嬷嬷沒了利用價值,他才會下手。”
楊氏點了點頭,“屆時再将她救下,也不遲。”
二人在屋內交談完,蒹葭端着托案走進了廂房,“小姐,該上藥了。”
蒹葭将托案放到桌上,“今日下午已經敷了兩次了,小姐睡前再上一次藥,明日紅腫定會消的。”
沈若華點了點頭,楊氏往那托案上看了兩眼,問道:“這是榮親王給的傷藥吧。”
楊氏身後拿起,對蒹葭道:“你下去吧,我來給華兒上藥。”
“是。”
蒹葭退下去後,楊氏便撐着桌案站起身,來到沈若華身前。
她将傷藥倒在掌心,一點點替沈若華揉着傷處。
“今日場面那麽混亂,方氏又在氣頭上,你明知她下手重,還偏不肯躲。若不是榮親王,你這傷勢怕要更重一些。”
“……”
“他待你倒是親厚,恐怕叫那些嘴碎的客人往外一傳,日後京城皆是你二人的事了。”
楊氏上完了藥,拿着絹帕擦拭着自己的掌心,緩緩坐下。
“今年便是你生辰了,沈正平與我提了幾次你的婚事。他倒是會算計,我只是随便一打探,他竟是帶着要借你給沈蓉選個好親事的心思,呵!”
楊氏笑着看向沈若華,“華兒若有心儀的人,便和娘說,至于榮親王,華兒還是好好考慮。嗯?”
沈若華回望過去,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
…
…
方氏生辰宴上的事,很快就鬧的人盡皆知。翌日朝中數位大臣,以榮親王為首,上折子懇請皇帝下令,重審當年展氏的案子,以及方氏身背的數樁人命案。
皇帝下朝後便下了聖旨給大理寺,展迎接了聖旨,便馬不停蹄的開始重新調查。
方氏的案子陸陸續續查了近一個月,尋到了所有的人證物證,升堂審理的那一日,沈家一行人都到了。
方氏在牢裏關了近一個月,囚衣穿在身上看起來空蕩蕩的。
她失魂落魄的跪在堂下,大理寺外圍了不少來看熱鬧的百姓,無數肮髒的咒罵傳進方氏耳中。
升堂後,坐在上首的展迎怒敲驚堂木:“堂下何人!”
方氏上下唇打顫,哆嗦道:“草、草民方氏,見過大人。”
展迎放下手中的驚堂木,冷冷道:“來人!取罪狀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