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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屍

在文昌殿前哭喪的百官見到了活蹦亂跳的皇帝,一時之間不可置信者有之,驚喜萬分者有之,還有惶惶不安者。

有些人雖然不信皇帝是被山石給砸死了,但見到成國公發喪,已經皇帝就是不是被砸死了,也是被成國公害死了,所以有些希望賺個“從龍之功”的,已經暗中投靠了成國公了,結果見到皇帝回來,覺得自己離抄家問斬也不遠了。

更令百官驚訝的是,原本該在獄中的安柱國公居然也在神龍殿。

秦元旻平靜地注視着殿前百官各不相同的表情,卻遲遲不發話,神龍殿的氣氛逐漸陷入詭異的凝滞。

秦元旻在等。

等什麽?

林翊很快回話:“烈國公已經帶兵攻打宮門了。”

秦元旻在等幕後的黑手,果然放長線,釣到大魚了。如今魚兒咬鈎了。

下面的官員有的一頭霧水,不是成國公造反嗎?怎麽烈國公也要造反?有的已經隐隐猜到真相了。

秦元旻吩咐:“放烈國公進入成康門,再關閉元符門,在元符門和成康門夾道上活捉烈國公。”

林翊領命而去。

有時見到勝利就在眼前時,人就會被巨大的喜悅沖昏頭腦,比如烈國公。

烈國公原本打的一手好算盤,計劃等成國公在為皇帝發喪期間擊殺禁衛軍首領林翊和蕭瀾,自己則以成國公謀害皇帝為借口攻入皇宮,殺了成國公,禁衛軍又群龍無首,自己則可以名正言順地擁立兒皇帝登基,成為攝政王,進而……改朝換代。

殊不知秦元旻早就帶着親衛軍秘密潛回到了京城,見到了大理寺中的安柱國公……

安柱國公知道背後要殺他的人不止一個。他是八大柱國公當中資歷最老,名望最高的一個。無論誰要謀反,都必須殺掉他。他也知道秦元旻要收回八大柱國公手中的兵權,原本八大柱國公輔佐是周朝祖宗的遺訓,皇帝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但以涉嫌謀害皇帝之名入獄後,安柱國公就無路可選了,只能按照秦元旻的安排,悄悄聯絡部下,朝堂上為他求情是虛,幫秦元旻找出幕後黑手是實。

秦元旻又放出自己的死訊。果然,成國公上鈎了。

但秦元旻并未就此打住,他料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成國公威望雖有,卻有勇無謀,能在京城掀起這麽大的波瀾,必有幕後有推手。

于是秦元旻将計就計,在成國公為皇帝發喪時,秦元旻潛回皇宮,随後成國公關閉了宮門,打算準備擊殺林翊和蕭瀾,扣留百官,另立新帝。

成國公自然就像掉進米缸裏的老鼠,有去無回。

烈國公依照計劃,暗中讓段寬假意投靠成國公,在成國公擊殺禁衛軍首領,段寬控制住禁衛軍後,自己帶兵和段寬裏應外合,就能一舉控制皇宮。

想到勝利在望的的烈國公興奮地難以入眠。

盼到天亮,烈國公果然收到消息,成國公已經關閉了宮門,于是作為即将成為最後的贏家的烈國公帶着兵大搖大擺地攻打起宮門。按照計劃,段寬會安排人敞開宮門,迎接烈國公進來。

見到成康門大開的烈國公心中興奮難掩,巨大的喜悅沖昏了他頭腦,領兵進入成康門後,來到了元符門,見宮門關着,烈國公大喊:“我是烈國公,開門。”

但元符門的守将卻并沒有依照命令打開宮門,回應烈國公的是一陣亂箭齊發。

意識到不對勁的烈國公想要後撤,成康門早已關閉。

遭到前後夾擊的烈國公還在思考,到底是哪裏出了岔子?

難道是段寬反水了,真的投靠成國公了?還是……

有個想法湧上心頭,烈國公心中一陣驚悚——會不會皇帝還活着?

烈國公的想法很快得到了證實,因為他見到了活着的秦元旻正好端端地坐在文昌殿。

但絕不認輸的烈國公很快高聲喊冤:“臣冤枉啊!臣聽說成國公造反,臣是進宮捉拿逆賊的!”

秦元旻早料到他死鴨子嘴硬,不等秦元旻說話,安柱國公就呸的一口唾沫吐在了他臉上,道:“你派人在京郊刺殺陛下,勾結段寬煽動成國公造反,罪證确鑿,還敢狡辯?”

頭腦昏昏的烈國公這才見到了安然無恙的安柱國公,意識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以為他是黃雀,殊不知黃雀背後還有猛虎。

很快,安柱國公拿出了烈國公造反的證據,烈國公無話可說。

但不垂死掙紮一下不能體現反派的特點,于是烈國公高聲大喊:“八大柱國公輔政是周朝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陛下違背祖宗遺訓,要鏟除我等。逼臣造反的正是陛下!”

秦元旻對垂死掙紮的烈國公毫無同情心,“誅九族。”

很快,成國公和烈國公的黨羽就悉數伏誅,烈國公還被誅了九族。

安柱國公也知道如今再不是八大柱國公輔政的輝煌時代了,成國公和烈國公已死,自己也識趣地表示自己不堪大任,請求皇帝收回柱國公的稱號,并返回北地老家。

秦元旻賞賜了安柱國公金銀財寶、歌兒舞女無數,還賞賜了一套大宅子給他回家養老。

被皇帝胡蘿蔔加大棒,恩威并施震懾住的其他柱國公也紛紛效仿安柱國公,請求皇帝收回柱國公的稱號。

秦元旻正式收回了八大柱國公手中的權力,結束了八大柱國公輔政的時代。

處置了成國公和烈國公主要黨羽後,秦元旻當庭表達了帝王的寬和和大度,表示只誅首惡,其餘不論。

百官紛紛松了一口氣,在皇帝生死不知的情況下,不少官員當了牆頭草,如今見皇帝如此寬容,更加感念皇恩,加倍報效朝廷。

成功帶領隊友一起卷起來的秦元旻表示:嗯,很滿意。

雷霆萬鈞之下,就是善後工作。首先面臨的難題,就是兒皇帝秦璘如何處置的問題。

雖然秦璘年僅三歲,也未正式登基,但畢竟被議儲,應該視為成國公的逆黨,還有官員表示應該連同秦璘的父母一起誅殺。

秦元旻只是揮了揮手,令人把秦璘送還給了其父母。秦元旻是個鐵腕的皇帝,但并非冷血無情,誅殺一個年僅三歲的幼童,他……下不了手。

同時,他還有帝王的自信,一個傀儡撼動不了朕的江山。

但他忘記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這麽自信。秦璘被送回去以後,他的父母竟然不敢養,又把孩子交給了送來的侍衛。

侍衛:“……”

無論侍衛好說歹說,人家就是不肯收。不知道以為侍衛送來的是什麽炸藥包。

于是無奈的侍衛又把秦璘帶了回去,接過秦璘的秦元旻:“……”

踢出去的糞球,啊不是,孩子,又被踢了回來。

秦璘被喂養得極好,朝中的風雨并沒有影響到這個懵懂的嬰兒毫分,胖乎乎的,抱在手裏還很有份量。但這孩子生來就很黑,乍一看黑乎乎一團,就很像個……糞球。

無奈的秦元旻帶着孩子回了神龍殿,順手交給了戚嘉瑤。

戚嘉瑤瞪眼:“……”什麽東西?

接過糞球,不是,煤球,不是,孩子的戚嘉瑤還是第一次抱這麽小的孩子。弟弟和她相差不大,等她能抱小孩子的時候,弟弟已經……抱不動了。以前侯府也有很多嬰兒出生,但她和侯府相處的不好,自然人家不會給她抱。

于是第一次抱孩子的戚嘉瑤小心翼翼地,生怕磕着碰着了孩子。但這孩子一點都不認生,被戚嘉瑤抱在手裏還沖着她笑。

很快戚嘉瑤和孩子“咯咯咯”笑聲不斷。

本來見到抱着孩子茫然不知所措的戚嘉瑤,秦元旻還覺得很有意思。但很快,秦元旻不高興了……

因為戚嘉瑤的注意力全被小孩子吸引過去了。

鏟除了八大柱國公,剛剛安穩下來想和戚嘉瑤說說話的秦元旻:“……”

秦元旻輕咳一聲,吩咐慶忠:“把孩子抱下去吧。”

和孩子玩的正好的戚嘉瑤:“……”

戚嘉瑤十分不樂意地瞅着秦元旻,氣鼓鼓的像個河豚。

秦元旻:“……”

女人都是鳝變的。剛才還為他哭天抹淚、泣不成聲呢,現在就瞧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秦元旻這廂長籲短嘆。

太傅府上元太傅更是愁眉不展。

他暗中投靠了烈國公,按照烈國公的指示,聯合元家姻親附和成國公,一起要求處死安柱國公,進一步增加了成國公的造反的信心。

其實,他也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無論成國公造反成功,還是烈國公陰謀得逞,他都有從龍之功。

即便如今秦元旻大難不死,重掌朝政,他要求處死安柱國公的行為,也可以說成是擔憂陛下安危,一時不察,受了成國公的蒙蔽。

狡兔三窟,這也是元太傅在朝中歷經多少風雨,始終屹立不倒的根本。

但秦元旻會相信嗎?

秦元旻何時回到的京城?何時看破了烈國公的計劃?又對他的行為知道多少?元太傅一概不知。這些問題就像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刃,讓他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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