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可是沒想到眼淚還是在這平常瑣碎的小事中流了下來。
“安暖,不是說好不哭了嗎?”
安暖睜大着眼睛,拼命的想要将眼淚倒流回去。
她以為自己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內心已經百毒不侵了。
可是她也沒想到,好不容易生長出的堅硬外殼,卻被洛澤川的好一點一點的磨碎,他的好,已經深入進了她的骨髓。
似乎沒有他,她真得不知道該怎麽過活。
一面哭泣,安暖一面走到書桌前,拿出紙筆慢慢寫下了最後自己想要說的話。
她收拾得東西很簡單。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外,洛澤川為她買的一切還有裝滿兩個人回憶的東西,她都沒有帶走。
離開的時候,土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了出來,似乎是知道啦安暖要離開,今天的土豆格外的乖巧,垂着頭趴在她的腳邊,一聲不吭。
“土豆……”安暖蹲下身子,輕輕的撫摸着它毛茸茸的腦袋,“從今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聽話,知道了嗎?”
“喵……”
它像是聽懂了安暖的囑托,乖乖的應答了一聲。像是不舍的她一般,土豆又将它的腦袋在安暖的手邊使勁的蹭了蹭。
安暖迅速的起身,關上啦房門,她知道再多待一秒,剛剛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就又會掉下來。
“夫人,你……這是幹什麽?”
看着安暖拖了一堆的行李出來,張姨甚為吃驚。
“沒事的,張姨”,安暖擺擺手,嘴角扯出一絲笑意,“我可能以後就不住在這裏了。”
“夫人……”
雖然知道安暖離開的原因,可是張姨看到這樣,心裏也是尤為的揪心。雖然知道自己的話沒有分量,也改變不了什麽,但是她還是開口勸說着。
“沒有什麽事情是挺不過去的,其實很多時候咬咬牙,就能等到柳暗花明的。”
柳暗花明……這對于安暖來說,太不切實際了。
安暖搖搖頭,将口袋裏的紙條遞給了張姨。
“張姨,這是專門寫下的一些東西,以後澤川就拜托你照顧了。”
“夫人……”
張姨拿着還帶着餘溫的紙條,開口還想說着什麽,但是安暖已經轉頭走出了大門。
磚紅色的大門被輕輕的蓋上,從縫隙中生出幾抹寒風,直叫人覺得寒氣逼人。
窗外的天色暗沉不已,可是醫院卻因為接踵而至的病人而永遠亮着應急燈。
尹陌煙從外面端來了一些清粥小菜,專門拿給了守在醫院的洛澤川。
“澤川,你吃一些吧。”
她手中的清粥還在散發着帶着米香的熱氣,可是洛澤川卻連眼皮也不擡一下。
這些天,洛澤川就一直守在林慧的病房裏面,寸步不離。
“澤川,你這些天已經好多天沒有吃飯了,這樣下去,身體也會撐不住的。”
對面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澤川,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也不能不要自己的身體啊,有什麽能比你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說着,尹陌煙再次将手中的粥舉了起來。
這次,洛澤川終于有了一點兒反應。
他伸手将面前的碗推到一邊,用嫌惡的眼神,狠狠地看着她。尹陌煙能夠清楚的看見他眼睑下的青痕。
“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已經被你徹底的破壞了嗎?你現在又在這裏假惺惺的做什麽?”
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安暖。
尹陌煙握着碗的雙手開始有些顫抖,“安暖她就這麽好嗎?就值得你這麽死心塌地的愛着嗎!”
“洛澤川,我認識了你十五年,也愛了你十五年,你為什麽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到底比安暖差在了哪裏!”
雖然尹陌煙在醫院裏,盡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但是說到這裏,聲音還是不由得提高了幾度。
“你喜歡服裝設計,我就報了你讀的大學,和你進修一個專業。你喜歡旅游,我就傻兮兮的跟着你,陪你上天入海。你要回國發展,我就跟着你辭掉工作,陪你從頭開始……你說,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會看得見我的努力!”
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之一,就是為了心愛的男人默默的不求回報的付出一切,可是到頭來,卻只是一廂情願的感動了自己。
與尹陌煙的憤怒有着明顯反差的,是洛澤川面無表情的臉。
“你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心動。你無論做得有多好,在我眼裏,你都比不上暖暖的千分之一。”
洛澤川沒有想要和她争論,只是想告訴她,這輩子,就算沒有和安暖在一起,她尹陌煙也絕對不會成為陪他走到最後的人。
“啪”的一聲,尹陌煙的這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洛澤川的臉上。
“你瘋了嗎!”洛澤川的情緒終于有了起伏,站起身一把抓住了尹陌煙的手臂。
“對,我就是瘋了!”
尹陌煙帶着哭腔,有些聲嘶力竭的吼道。
“我就是瘋了才會這麽樣愛你,我就是瘋了才會為了你傻傻的做了這麽多事,我就是瘋了才會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怎麽可以!”
“那些事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做過,更不想看見你做那些無用功,不愛就是不愛,你以為做的那些事,我們就有可能嗎?”
說完,洛澤川放下了雙手,摔門而去,他沒有還手,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尹陌煙漸漸蹲下身子,發出一陣嗚咽。
原來那些自以為會感動的傻事,一直以來對他都是一種困擾。
尹陌煙,你是有多看得起自己,才會傻到以為他能愛上你……
病房裏,除了這陣嗚咽,只剩下供氧器的電流聲。
林慧躺在病床上,沒有任何的動靜。
但是她卻清楚的聽到了這一切的争吵。
“陌煙這個傻孩子,真的是辜負了她的一片深情了。”
洛澤川走出醫院之後,被那正午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
在醫院沒日沒夜的呆了這麽好些時日,洛澤川早就習慣了醫院病房裏昏暗的燈光,突然又暴露在陽光下,讓他極為的不适。
因為此刻的陽光對于他來說,太過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