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上已經有了女人的溫度,在我和晏北烈的對視中,她一直站在我身邊端着這杯酒。
我知道,沒有晏北烈的發話,她不敢放,也不能放。我也知道,在她的心裏肯定在罵我。如果我痛快地喝了,她就不用站這麽久了,更不用舉這麽久。
我還知道在場的人都會覺得是我在矯情,一杯酒有什麽。何況還是替總裁喝的,有些人還求之不得呢。
剛剛那個想替我喝酒的女人一直是看着晏北烈的,在我端過酒時也看向了我。她就是那個想喝,沒有機會的人。更是恨我的吧,因為我有機會,也因為我要喝這杯酒了。
我知道,她在笑,笑我因為一杯酒而得罪總裁大人。還在笑我的傻,我的不知好歹。
我也知道,今天我喝了,以後可能還會再喝。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是你想結束,就能結束的。
但今天,我沒得選,盡管我是如此地不想。
酒杯舉到唇邊,酒味兒更濃。依我的脾氣,我可以扔下走人,也可以繼續跟晏北烈扛。
但是知道不能,我就是不顧自己,也不能不顧他。因為我欠他的,欠他曾經對我好過,也欠他在我受傷的時候還安排我出國手術。
盡管他對我有着這樣和那樣的不好,我也一一記在心間。但是,在外人面前,我不能太過,不然,後果不是我能承受的。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兒。
酒,沿着我的喉嚨緩慢地流進了胃裏。一路地灼熱,讓我幾度想要吐出來。
可是當着這麽多人,我既然說了要喝,就不能吐。就是吐,也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去吐。
在我把酒杯放到桌子上的同時,晏北烈起身,跟身邊的人低語了幾句後離開。跟着他來的人全走了,沒有一個留下來的。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大家自由活動時間了,我一直坐在角落裏,不聲不響的。這時,沒有人注意我。就是一直盯着我的經理都不管我了。
讓我不得不懷疑,她是晏北烈的眼線,故意盯着我的。今天這杯酒,她事先也知道。
但是,我沒有找她,就如不知道一樣,也如沒有猜想。反正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喝了酒,跟着大家一起漲工資。
那天,我一個人回到宿舍捂在被子裏哭了好久。第二天,接着上班,賺錢。跟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的,讓自己回到自己的角色裏。
我知道在之後的幾天裏,大家一直在議論這件事,也把我的身份給虛拟化了。我有聽說,當還是當不知情。
有人說我是傻子,總裁給面都不要,還裝。
有人說我是瘋子,明明想喝的,還借着給大家漲工資的名義。
也有人說我是個缺心眼兒的,反正說什麽的都有。我不在乎,也不刻意去聽。
不管是瘋子,還是傻子,一樣的全是我。
我覺得在我的骨子裏有着傻氣,也有着瘋狂。我是個複雜的人,特別地多面。但,通常情況下,我是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人。
明天我休息,今天下班後,我去買了些東西,想給大媽發個快遞。有的吃的她舍不得買,我就買好給她。
不想在去超市的路上遇到了那天送花兒給我的男人。我想躲得,可沒躲開。他看到我,笑呵呵地迎上來。
記得那天我覺得他有病,居然送花兒給我。現在,我是大家嘴裏那個有病的。
站在他面前,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想說什麽。他看着我,開始的時候笑,後來問我喝酒的事。
我進了超市,不想他也跟着我一起進來了。我沒回答他什麽, 因為不覺得有什麽可說的。
他說要是月底真的漲工資了他請我吃飯,我停下來看着他。忘了他跟我是一個部門的,要是真的漲了,他也有份。
自從送花兒那天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跟他不熟,也沒什麽可說的。我這人性格有些問題的,我自己是這樣覺得的。
就是我感覺好的人可以聊幾句,或是能相處。要是感覺不好的,對我再好,或是怎麽樣,我都一樣的不想理。
身邊的男人給我的感覺就是不好的,不知道為什麽,也說不因為什麽。
見我不說話,男人一直找話跟我說。我不想逛了,一點兒心情也沒有了。有時候我就想一個人,不說話,沒表情,獨來獨往。
今天就是這樣,于是,快速地挑好東西,急着去結賬。
不想結賬的時候男人非要給錢,我不想,但人多也沒跟他争。出了超市,我把錢還給他。為此,還跟他争執了幾下,最後,我給了他兩百,沒要他找的錢,拿着東西離開。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我也知道有些女生巴不得買東西的時候有人給出錢呢。我的同事裏就有,特別是小姑娘。有時候還故意叫上誰,特別是叫個男的一起。就為了讓人家出錢,自己能省。
我不一樣,不是我多有錢,而是我想自我地活着。
聚餐風波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了,沒有人見我就問了。而我,也終于不用去想這件事了,更不用擔心什麽了。
晏北烈再也沒有出現,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的。特別是對我來說,因為我故意去忘記。
轉眼就到了月底發工資的日子了,大家都特別興奮。同時又想起我喝酒,條件是漲開資的事。
而我,再一次被大家想起。還有人笑問我感受,讓我不知道怎麽面對。
說實話,那天的感受在哭過之後就淡去了。我想恨,可恨不起。因為那個人是晏北烈,我想怒,可沒有底氣,也因為是晏北烈。
晏北烈三個字就像一個魔咒一樣地,只要想起,就會在我頭上轉。他這個人就像我的克星一樣的,但凡遇到他,跟他有關的事,我都是那個敗者。
他的人生我不懂,但不想他參與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想有人懂,但那個人顯然不是他。
我坐在角落裏,已經換好衣服了。等着去領工資,不想早去,反正也要排隊的。最後去到更快,有人回來,一臉的興奮和喜悅。
我也在想着自己的那個信封會比之前更鼓,那是我喝酒換來的,也算是一種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