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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對于相親,我有話要說

下了車,需要穿過一條繁華的步行街還有一處廣場才能到家。

步行街無論什麽時候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背着大包小包趕往火車站的,穿着打扮過于張揚鮮豔到十分不入時的,拎着一堆大大小小逛街“戰利品”的,還有一堆舉着“瓦工、電工、水暖”字樣的農民工蹲坐在步行街口的某一處商廈旁。人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會在意什麽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或者與誰擦肩而過。大家都在奔走于各自心中奔向小康的路上,只有那些農民工兄弟還關心着天氣,張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看誰有裝修房子用工的可能。

“我在這一看,就知道誰有錢誰沒錢。”其中一個農民工操着遼西北口音對另一個說到。

“瞧把你能耐的。你倒是給俺們指指,看看哪個是有錢的主兒。”蹲着的那個臉黑黑的兄弟說。

我正從他們身邊走過,緊張的看了那站着的一眼,生怕他別胡亂一指,再指到我身上。指我是個有錢的,我也不會真的發財,可萬一指了我是那個沒錢的,豈不是壞了我的財運。我迅速的從周圍的人群穿過,不知道他們那所謂的“游戲”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

不過這點能力,我貌似也有。做銷售的時候,我能夠根據每一個客戶的表情猜出他們今日能否成交訂單,而且還能大致判斷出成交訂單的數量。若是有興趣繼續聽我侃大山的,我便再說些奇聞趣事給他們,用我的時間和知曉的那一丁點見聞,換取客戶增加的訂單,所以我的業績往往是好的。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着灰土,沒有什麽特色,也沒有什麽裝飾。頭發随意的束着,鞋子也有段時間沒有打理,背着一個大包,拎着一些所謂的“北京特産”。舍不得打車而選擇步行,一看就是回家或者走親戚的。我也是那些疲于用辛勤勞動換取一點酬勞用來改善生活的人,我和那些蹲坐在路邊的農民工兄弟并沒有兩樣。在他們眼裏,我是那穿梭在寫字樓明亮辦公室裏的“白領”,薪水比較固定,卻不會有太大起伏。而他們比我,卻更多了一份時間上的自由。賺錢不易,所以我加倍珍惜。

廣場還是當年那個廣場,雖然二十多年過去,從原來的欄杆,換成了理石的臺階,而廣場正中的毛主席塑像,仍舊莊嚴的指着延安的方向。這個地方原來叫紅旗廣場,周圍插滿了紅旗。改革開放,改叫中山廣場。我并不知道太多的歷史,卻可以在小時的照片中看到這裏的變化。而照片上那個孩童,卻早已舒展了眉眼、延展了身軀,笑容也不如年少時候那般純粹。如今,太多的時候,我們是特意咧嘴做出微笑的表情用來拍照,而心裏想的是什麽卻已經記不得。這種擺出的笑容裏大概沒有什麽實際的意義,不若當年那個咧嘴呲牙的孩童,只是為了照完這張相片可以讓父母買一只兩毛錢的冰棍,甜甜的舔化在嘴裏,如此心滿意足。

回家的路沒有變,多少年依然如此。巷道越發窄□□仄,周圍林立的商鋪把地盤一點點的往前推,傍晚時又恨不得擺在路中間,任由過路的行人穿梭在他們的桌椅之間。房子還是老房子,90年代的老樓,外牆被重新粉刷過。鄰居仍舊是那些老鄰居,只是再見到他們時,他們老了許多。面容上仿佛捏起的皺紋,頭發也從那時的烏黑變成了灰白。不過模樣上,還是可以認出。他們見到我都會笑着問我長這麽大了,而我卻不好意思張嘴說他們已經那樣老了。

回到家裏,突然間就不知道想做些什麽了。這次回來,是要看看父母的,而那種想念的情感和思緒,也只是在走進家門的一瞬間釋放出來。他們接過我拿回的那丁點“特産”,卸掉我身後的大包,然後趕快去廚房找些水果放在桌子上讓我吃。我回到家裏,仿佛是去人家做客,爸媽的招待,也顯得有點見外。我想擁抱他們一下,卻發現那樣尴尬,根本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自然而富有親情味。

回到自己的卧室,從落了灰的書架上抽出一本舊書,仰躺在沙發上,卻怎麽也看不進去。手機退出了網絡,不想把這珍貴的一點周末時光貢獻給同學,那些後來少有聯系的同學也沒有太多的共同經歷和共同語言,大家都走向了各自不同的生活軌跡,聚在一起不過是追憶童年這樣的話題。人生是要不斷向前走的,那些回憶,不過是在你前行路上為你證明曾經走過的足跡。沒有人會在意曾經的好與壞,學習再好的也不過是做了白領,而那些當年所謂的“差生”,卻好多去了國外。生存不易,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尋找出路。

無論幾點到家,媽媽總會先讓我吃飯,這是個很奇特的習慣。在東北,差不多見面就吃飯。吃飯是個既能溝通感情,又能補充體力的事情。我們邊吃着,邊聊着。

“上次我跟你說的相親的事,你得抓點緊。明天沒事,我已經跟你王姨聯系了一下,給你介紹的那個小夥子,你見一見,人家條件挺好的。”我媽說這話時絲毫沒有感覺尴尬,可能是說的多了,即使不好說出口的,也會說的非常自然。

“條件有多好?”我沒擡眼,繼續從盤子裏劃拉些配菜。不知道為什麽,一盤子大魚大肉,我可能就喜好那一口青椒香菜和胡蘿蔔。正如雞蛋炒木耳這道菜,木耳多了,我願意挑雞蛋吃,而雞蛋多了,我卻會挑起木耳來。這怪癖我始終無法解釋,卻是我倔強性格裏的一部分。

“那小夥現在買了房,而且有車,工作也不錯。你倆要是以後在一起,你就回家這邊來工作,離爸媽近一點。也不用再愁買房的事,多好。”媽媽語重心長的說到,仿佛我已經通過相親的考核就要和那小夥子成親了一樣。

我對于長輩給介紹相親時候總是提起有車有房這樣的條件十分不以為然。七八十年代的時候,也就是爸媽結婚那個年代,對方出身好、人好、性格好就是最好的條件。現在卻無意中不看重這些了,那些外在的條件反而變成了重要的籌碼。

“房子在哪?市中心還是郊區?房子多少平?車子是啥牌子的?幾十萬的?國産車還是進口車?啥工作?年薪多少?有沒有餘外的獎金?”我擡起頭抛出一連串的提問。

媽媽吓了一跳,對我這些問題,她有點不太相信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她覺得我思想已經極為物質而上升到很銅臭的地步。“有這些條件就不錯了,你還挑那麽細。你以為自己條件有多好呀,還這樣挑人家。”她這一會仿佛變成了男方的媽,用一個婆婆才有的心思和話語來反駁我。

“好好好,我不看這些。那我問問,這小夥子你了解多少?他人咋樣?性格啥樣?愛不愛發脾氣,還是內向到很娘氣?”我又抛出一串問題。

“這我不知道,你得自己相處着看呀。”她突然聲音低了很多。

“外在條件你不讓我挑,內在的,你又不知道。這跟菜市場挑茄子有啥兩樣,外表光鮮的,裏面有沒有疤痕?外面疤疤癞癞的,裏面甜不甜?”我不想多說,舉了個很不恰當的例子。

“別說這些了,你們那是不會挑,菜市場的東西,根據外皮就能看出裏面啥樣。”老爸一向沉默少言,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中斷了我們母女倆的談話。

我傻傻的笑笑算是回應,卻果斷的拒絕了見面相親。一方面是感覺尴尬,另一方面是我真的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還不到愁嫁的地步。

“其實我有男朋友了,是我的一個同事。剛處的,正在考核期,才沒跟你們說。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這個事了。”我淡淡的說,因為正好想起了和顧雨辰的約定。那麽這個約定算是一個雙方的協議,對我也同樣奏效。

“那不錯呀。條件咋樣?”媽媽驚訝于我剛才的那句話,卻也俗不可耐的詢問起了條件。

“有房有車,條件不錯。”我回答,“別多問了,以後慢慢告訴你們。”

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媽媽輕輕的推門,從門縫裏看我在幹什麽。她一定覺得我為何沒有跟男朋友聯系呢,回家到現在,一個電話也沒有,是不是在騙她。而我也看出了她這點心思,正愁無聊,便拿起手機撥給了顧雨辰。

“哈羅,是我。”我的開場白簡潔而自然。

“這麽晚了打給我,該不會是想我了吧。”顧雨辰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

“啊,還真是。一天沒聯系了,你居然不想我,真沒良心。有這樣處對象的嗎,一點都不懂得關心人,人家回家你也不慰問一下。”我在電話這邊止不住的抱怨,眼睛卻瞄着媽媽的動靜。

“哎,你沒事吧?受刺激啦?”顧雨辰在電話那邊很驚訝。

“你每天就知道工作,賺那麽多錢有意思嗎?”我繼續說。

“你該不會是玩真的吧,說好了是假裝的。假裝的,大姐。”顧雨辰再次強調了一下。

我看到媽媽在門的另一端心滿意足的回了房間,又輕輕的将我的門關好。此時此刻,我無比佩服自己的聰明機智。

“沒事了,剛才我媽盯着我呢。”我捂着電話小聲說。

“咳,吓我一跳,我以為你怎麽了呢。等你回來,去我媽那邊,你好好演,有薪酬的。”

“好呀。”我不耐煩的應和。

“你也被你媽逼着相親?”顧雨辰問。

“可不是呗,咱倆同病相憐。不說了,睡了。”我放下電話。月光皎潔,灑落進屋子裏如同一條清澈的小河,我突然就覺得心裏美美的,枕着枕頭也有了睡眠的感覺。感謝周公的召喚,我甜甜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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