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的夜沒有一點兒涼意,反而一天比一天燥熱。我是個夜貓子,也就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那種人。今晚又怎麽也睡不着,幹脆起來拎着一袋子夜宵直奔桂祥家。
桂祥是我男朋友,他不帥,也沒錢,但對我好。我們住在城中村,這裏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小世界,另一個社會的存在。
他住城西,我住城東。我們是在一家工廠打工的時候認識的,上個月他跟我告白,我答應了。不為別的,只為在想的時候,有個人可以靠一下。
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腳下踩着的全是垃圾,各種垃圾,有的甚至還會動。貓,狗,但凡是流浪的全出來覓食。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想給他一個驚喜,也想吓吓他,當然,也想看看他在幹什麽。
這條路我熟悉,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我走過無數回了。但是凡是晚上的時候我都會連走帶跑的,不為別的,就怕有什麽突然跳到我腳上,我怕沒有溫度的動物。好不容易來到了他家門口,沒出聲喊他,而是輕手輕腳地來到了他的窗前。踮起腳尖,伸脖子看。啥也沒看着,沒開燈,猛一看黑乎乎的。
就在我轉身要去推門時,突然吱吱呀呀地聲音響。再仔細聽,還有女人急促的喘息聲。在這個寂靜地,無風的夜裏特別地響。
我覺得是自己聽錯了,再聽,真的有。很确定不是電視裏的聲音,因為根本就沒有開電視 。傳來的啪啪啪聲,告訴我正在發生着什麽。但是,我不想去相信,抱着的希望是不會的。
“桂祥,你好棒。”
一句話,讓我的世界一片白茫茫地。女人的聲音是桂祥的鄰居小寡婦杏兒,她男人出車禍死了兩年了。一個人帶個孩子,天天不知道在幹什麽。
“是嗎,還要不要?”
是桂祥,這聲音我不會聽錯。杏兒的聲音我都聽不錯,他的更不會。
破滅就是一剎那的事兒,可以銷毀你整個世界。不管它曾經多麽地輝煌,對你來說有多麽地重要。
“你折騰完我,還有勁兒去睡落茜茜啊。”
沒聽見桂祥的聲音,我的世界成了無聲的。但心在吱吱呀呀的叫着,疼着。就如鞋底子抽在了牆面上一樣的,讓我無法呼吸。
桂祥做這事兒的時候不愛出聲,只在最後沖擊的時候會發出低啞的吼聲。我問過他,他說出聲兒太假,又不是拍片兒。
這一刻,耳邊卻響着他和另一個女人交纏在一起的聲音,聲音大的似乎知道我在,故意嘲諷我的。
我的腳步生生地定在院子裏,身影打在牆角。我想跑,可惜腿軟。
床板的聲音像是催命符一樣的讓我無法離開,于是,我再上前,找了個合适地位置看進去,月光打在屋裏有些斑駁。細細地看,剛好可以看到桂祥那張陳舊的木板床在一搖一晃的,看着似乎很難支撐兩個人的體重,何況還是運動着兩個人。
我曾經讓桂祥換張床,他說不換。那床是他們家的傳家寶,他爺爺奶奶在上面生了他爸。他爸媽在上面生了他。他也要在上面生自己的兒子。當時,他身下壓着的是我。
心不痛是假的,但并沒有以為的那麽難過。反而在親眼看到後還冷靜下來。起身,來到門前,沒有在窗前聽得清楚,但我算計着桂祥差不多了,就在聽到他低喘聲越來越快,越來越重時。我知道他快了,于是,擡腳哐的一聲踢開了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到了床前。
這一刻,我腦子裏什麽也沒有,根本不計後果。揮起手裏的抵門柱對着床上的兩個人就是一頓爆打。上面的是桂祥,只聽他一聲悶哼。倒了下去,我手裏的棒子揮在了女人身上。
啊~~
女人的尖叫,有些要背過氣兒去了。但是還是很尖,特別難聽,可能是之前叫多了,有些啞。
不管是誰 ,我打的就是床上的人。手裏的棒子越揮越快,也越來越用力。床上的兩個人驚魂未定,可能身體的某處還連接在一起。沒有反抗,有的只是我出氣的一頓爆打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有十幾分鐘的樣子,我擡手按亮了燈。嚣張,霸氣地站在床前。
眼前的兩個人狼狽不堪,杏兒瞪着滿是驚恐地眼睛看着我,就像我是個怪物一樣。桂祥就坐在床的最裏面,靠在牆角。而跟她歡好的女人縮在他的懷裏。這畫面讓我覺得特別諷刺,好像我才是那個多餘的。
我們三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我知道我的眼裏什麽也沒有。因為在我沖進來的一刻,我和桂祥的一切就宣布結束了。而小寡婦跟我沒半毛錢的關系,我根本不在乎。
桂祥看着我,并沒有去捂他的頭,有血在流,他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我擡起手,吓得杏兒往他懷裏鑽。
手裏的棒子指着桂祥的鼻子,我都不想跟他說話,一個字都不想。滿屋子的怪味兒,讓我覺得惡心。但是,還是咬着 牙開口了。“以後看見我,繞着走。不然,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可以愛,也可以恨,更能打。這一切,全是你一手造就的,我樂意成全。
我在心裏這樣跟自己說的,但沒有說出口給桂祥聽。然後手裏的棒子,嘩的一聲甩了出去,直接砸向了床上的兩個人。再然後,轉身,哐,踹了門,直接離開。
媽的,我可以沒爹疼,沒媽愛,但是不能沒有尊嚴。我可以活得辛苦,但是決不卑微。
我,結束他媽的狗屁愛情。從走出這個小院兒開始,過自己新的人生。
一個人,一世界。
站在胡同口,不知道該往東,還是往西。這時,有雨打在臉上,幾分鐘而已 ,居然下雨了,猶如我的心境,不好不壞,只是有些糟。
不想回家,小屋住着我一個人。于是,擡腳往任意一個方向而去。
雨點很密,也很急。打在身上有些疼,我感覺到了,可不想理會。零亂不堪的街道更是無從下腳,而我就踩在上面就像在踩自己的心一樣的。
突然,前面有灘髒水,我繞了一下,跳上了一邊的綠化帶 ,說是綠化帶,其實早就成了垃圾站了。嘴裏罵着髒話,以表示我的不滿,因為我并沒有完全躲開。還是踩到了一些,就在我擡腳時,有什麽纏住了我的腳裸,說實話,吓得我魂飛破散。第一反應是蛇,于是,擡起另一只腳狠狠地跺上了纏住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