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七十九年,李輕河受命徹查霁月公主和親遇害之事,揪出幕後主謀,同時發現其冒充“楚青宵”,裏通外國。同年,李輕河徹查此事将其連根拔起,梁國內亂暫平。
梁國八十年,李輕河被任為護國元帥,重回軍中,手執相印虎符調兵遣将,攻打大歷,時達兩年,大歷滅。
梁國八十二年,李輕河擁兵自重,占領梁國,收服梁國殘兵,一路勢如破竹,而後直達皇城。
梁國八十三年,國破。
同年,李輕河重定制度,輕徭賦稅,安定民心。
梁國八十七年,李輕河重視人文,推行學風開放,百家争鳴,但不準在大庭廣衆之下攻讦時政,設立稷下學宮供國家文化發展。
梁國九十一年,李輕河推行人治、德治、禮治,其後又推施仁政,重訂治國綱領,一時間天下英才齊聚梁國。
深宮之中,李輕河站在窗邊,擡頭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麽。興許只是在看個熱鬧吧。
最近冬至,外面熱鬧得很。
常言冬至大如年,如今國民安樂,每逢節日,皇城裏都會燃起煙花。一道道一朵朵綻在天上,散開又落下,留下來的痕跡,風一吹就散了。
殿內空曠,燃着長燈,亮得猶如白日,沒什麽深夜的寂寥感。
可這大殿內外,只有他一個人。
李輕河頭發花白,面上的皺紋一日多過一日,他沒什麽表情,身居高位,他早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漸漸地,有些情緒在他的眼眸中流動起來。
哀莫大于心死,莫大于心不死,莫大于此。
許久,他嘆一口氣。
他早就不年輕了,也經歷了這麽多事情。
可是,今兒個的煙花真好看啊。
“咳,咳咳……”
許是年紀大了,不比從前,如今,夜風一吹,他便暈乎起來。
李輕河步履緩慢,回到榻上,緩緩卧下。
燈燭的火光微微晃動,晃得人心煩,可他閉着眼睛,慢慢便感覺不到了。
臨睡着之前,李輕河忽然發現,這殿內真是安靜得很,除了滴漏帶出的水聲,竟是半點兒別的聲音都聽不見。
“李輕河?”
他的心底一驚,是誰?
黑暗裏,有人掌着一豆燭光朝他走來:“李輕河,我來找你了。”
“霁月?”
他開口,有些驚喜,有些不确定,發出的是未受到火災影響時的聲音。清朗溫柔,帶着些微顫意。
霁月從遠處走來,燭光映在她的臉上,映在她的眼睛裏,她歪着頭對他笑,對他伸出手。
“我們走吧。”
他沒有問去哪裏,也不想問去哪裏。
李輕河牽住她的手,仿佛穿過了時空,他又變回最初那個少年。
“我們回小木屋好不好?”霁月晃了晃牽着他的手,“我有點想那個小木屋了。”
“好。”
李輕河意識模糊,在榻上扯出個笑。
而與此同時,內侍奉茶進來卻發現情況不對,趕忙着急沖出門去:“宣太醫!宣太醫——”
可李輕河什麽都再聽不到了,緊握着的拳頭也慢慢松開。
“啪——”
一顆珠子就那麽滾落在了地上。
那是李輕河寶貝了半輩子的東西,然而,此後,他大概不會再在乎它。
意識沉入黑暗,面上帶了淺笑,他的呼吸弱去,那只半松開的手卻微微收緊。
也許是夢,不是真的。
但這是他半生以來最好的安慰。
他終于牽住她了。
第三卷 如意佩
分別——她在這深宅之中,因為見到了他,慢慢發現了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