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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道不同不相為謀

天氣略微見涼,東直門外大街上行走的人更是熙熙攘攘。晚上的時候會有附近的小吃店撐出幾張小桌擺在胡同兩邊,食客們頓時胃口大開,所以這一片總是熱熱鬧鬧的。

一個周五下午,我打算到胡同口的小店買兩個包子當晚飯。正待往回走,顧雨辰的車子霸道的停在路邊。“上車,有事。”他從裏面探出頭,語言簡短不容拒絕。為防止道邊停車引起後面車輛的反感,我趕緊鑽進車裏。他載着我迅速的駛向二環路。

“什麽事?”我問。

“晚上有個地産商的晚宴,稍遠一點,你跟我去。”顧雨辰說。

“為什麽要去?跟我有關系嗎?跟公司業務有關系嗎?”我一連串質疑的問到。

“別問那麽多了,跟公司沒關系,私人邀請。去了你什麽也不用管,桌上吃的你喜歡什麽就吃什麽,算我請你吃飯了。”他笑說。

“我這是去當吃貨。你這是借花獻佛哪?”我鄙視自己總是被別人以“吃”作為借口來邀請。就沒有再“高大上”一點的?比如聽一場音樂會,觀一出話劇,哪怕是看一部電影也好。

“上了賊船,哪還有你挑剔的理?”顧雨辰看看我,咧開嘴笑起來。

他突然踩了一下剎車。“幹什麽?”我驚訝的問。“晃得我脖子快脫臼了。”

顧雨辰飛快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後調轉車頭,往另一邊的商業街開去。“你這套衣服不行,買套合适的去。”

我一直是這樣的穿衣風格,真不知道去那樣的場所要怎樣穿才算得體。心裏卻慌慌的,有點退縮。

時裝店裏,顧雨辰迅速的挑了幾件長裙往我肩上比量,然後選出了三件讓我去試一下。試衣間裏,我看着價簽就緊張,這麽貴的東西,就算是試穿我都怕弄髒了賠不起。一件一件的換上,然後走出來在鏡子面前轉圈,再聽他發落是否需要換下一套。最後,他看那件藍色有幾顆小鑽略微點綴着的長裙比較襯我,或者更貼切的說是我比較襯那條裙子。他掏卡出來刷,“就這件吧。哦,對了,再幫我找雙鞋子。”我一下子坐在凳子上,表情難看。而服務員倒是很開心的幫我一雙一雙的拿着試。選了一雙不算高的中跟鞋,我頓時覺得十分難受。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如此有女人味,有點不習慣。

“還要配個首飾,最好頭發也打理一下,畫個淡妝。”顧雨辰一邊上下打量,一邊說到,樣子認真的像個造型師。

“大哥,你饒了我好吧。給你當這個模特,我很難受的。”我真的十分不情願。

好在店裏的服務員小妹有一個好手藝,輕車熟路的幫我做了個簡單的盤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總算可以走出門,卻那樣不自然。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有再講話,氣氛有點尴尬。想起上次草原之旅,我突然就很厭惡自己被當成一個木偶。有錢了不起嗎?我心裏憤恨的想。

車子逐漸駛入郊區,在一片空曠的戶外停下來。遠處小別墅的地方好像是那種戶外晚宴的派對,我只在電視上看過,卻從來沒參加過。

顧雨辰換了一套衣服,走下車站在我面前示意我攙着他走過去。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扶,我摔不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笑,“好吧。”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

剛走進人群,一個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皮膚雪白、一席白裙的女子站在我們面前。她先招呼了顧雨辰,然後看了看我,扭頭問他,“女朋友?”

顧雨辰沒有說話,只是拉了拉嘴角,貌似很輕微的笑。

女子走到我面前,伸出手,非常友好的對我說,“您好,我叫林然。”

我也快速的回應着伸出手去,“您好,我是他同事,我叫陸塔塔。”

“同事?”女子愣了一下,“好個性的名字。”她捂嘴笑起來。而顧雨辰在旁邊卻沒有一絲表情。

這樣的場合,我十分不自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把手放在哪裏。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在哪裏,或者和什麽人聊些什麽。當別人向我示意友好的時候,我應該怎樣介紹自己。甚至這是個怎樣的晚宴,我都一無所知。我內心怕極了,曾經這是我腦子裏構想出來的生活狀态,可一旦擺在面前,我卻退縮了。我知道自己無法融入這樣的一個圈子,哪怕是裝作優雅大方,對于我來說,都是十分困難。

還好,林然拉着我走到一處座椅坐下來。遞給我一杯餐臺上的果汁,然後靜靜的微笑着看着我。我不敢張嘴說話,因為我不是這個圈子的人,我怕我張嘴說出哪怕一個字,都那麽業餘。

“聽口音你應該不是北京人。”林然友好的開腔,打破了我們倆相視而笑的尴尬。

“恩,不是。我東北的。”我有感覺這句話說出了一口純正的茬子味。

“我也不是。”她微笑着說。我發現她的笑容很美麗,很迷人。

“讓我猜猜你是哪裏的。”我說。畢竟也是在銷售行業做過很長時間的人,這個向來是我破冰的神技能,我基本可以通過口音和性格猜出一個人是哪裏人。“再說兩句試試。”我笑說。

她捂嘴笑了笑,“說啥呢。”她故意拉長了聲音。

“西北人。”我果斷的猜測。

“哇,好厲害。”她輕輕的拍了拍手,算是對我猜測的肯定。

“甘肅?”我又猜到。

“嗯。”她拖長了聲音,拿起果汁示意我一起,算是對我答案的肯定。“怎麽猜的?”她放下杯子,問我。

我怎麽回答她好呢,因為她說話的某個語調聽起來那麽像謝禮。“我有個哥們是那邊的,你倆聲音有那麽一點點像,讓我撲捉到了。”

“哥們?”她歪頭對我這個詞彙很有興趣。

“嗯。一個特別逗的哥們。一天天滿腦子都是助人為樂。”我說到。

“哦?我曾經也認識這樣的一個朋友。這很好呀,社會需要這樣的人。”她笑得那樣禮貌。

“你們那的人都善良正直、為人誠懇、工作踏實肯幹。”我開始進入贊美人的語言環節,這是從銷售經驗總結來的。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破冰之後的環節就該是贊美對方了。

我們倆越聊越熱鬧,最後聊到出生地,上哪個學校,才猛然發現,她是謝禮的中學同學。從初中到高中,他們一直在一個班。于是我們倆算是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話題“謝禮”。林然将她印象裏的謝禮描述了一下,然後讓我驗證現在的他還是不是這個樣子。說了那麽多他們曾經一塊上學的事,滄海桑田,改變了太多。唯一沒變的,是謝禮一如既往的熱心腸。

正聊到興頭上,有人在那邊喊林然過去,她拉了一下我的手,“我先過去一下,一會回來接着聊,咱們好有共同語言呀。”她笑着說。

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坐着,手裏拿着還剩一點殘底的果汁杯。我拿出手機,呼叫謝禮,想把這一段奇遇講給他聽。幫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同學,他說不定會感激我呢。

接到電話,老謝很開心我能主動打給他,然而當我告訴他我認識一個叫林然的美麗女子,是他初中到高中六年同學的時候,他卻一下子沒了動靜。沉默良久,他輕輕的對我說,“交友謹慎,沒事挂了。”然後電話裏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我十分納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甚至我倆這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寒暄,就宣告了結束。

我發微信過去,問老謝是不是生氣了,為什麽這麽敏感與我談論老同學,難道是他的童年不快樂,或者是有什麽灰暗的記憶。

“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都不同,沒有什麽好聊的。我在忙,晚些聯系。”簡短的回複,然後就再沒有說什麽。

三觀不同?就不能做朋友?哪怕是聊天都不願意多談?這不是老謝的為人,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雖然好奇,卻不便自讨沒趣,所以我只能無聊的收了手機,看着周圍的人群,聽他們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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