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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要有光,于是世界就有了光。”——《聖經·舊約》

是夜。

月上柳梢。

江大校園準時亮起路燈。

校區距離上一次翻新已經有些年頭,這些年,風吹雨曬,教學樓外牆漸漸變得有些灰蒙蒙,連帶着光線也顯得不太敞亮,叫夜色更顯迷離。

應曦走出圖書館,輕輕揉了下脖子,試圖讓肌肉舒展開來。

室友陳亞亞抱着一疊書,與她并肩而行。

餘光掃到她動作,頓了頓,低下頭、随口問道:“曦曦,今天晚上你也去謝學長那兒?”

應曦微微颔首,“嗯。”

陳亞亞忍不住嘆了口氣。

調侃也是老生常談、好似早已經說滿了一萬遍。

“雖然但是,謝學長這種玩咖……曦曦,你總歸還是要保護好自己啊。”

她是典型的好學生、乖乖女。

進大學之後,依舊留着黑長直、戴細框眼鏡,素面朝天。整日穿着不起眼的衛衣牛仔褲球鞋,看起來學生氣十足。

說話語氣,自然也難免帶着一絲家長式勸導意味。

應曦笑起來,點頭,一如既往接受了這份好意,輕聲答道:“我有數的。丫丫,謝謝你。你先回寝室去吧。我們明天見。”

說完,她輕輕揮手,同陳亞亞作別。

便轉過身,往校車站方向緩步走去。

身影一點一點、一意孤行,融入灰暗夜色之中,竟無端生出些許孤勇之氣。

……

江大總校地處大學城,位置于江城市中心來說、算得上是十分偏遠。甚至連地鐵都無法直達,得走上好一段。出行十分不易。

這個點,進市區的校車也已經是末班車。

應曦買了車票,上車。

校車上只有寥寥數人,分散在前幾排,各自低頭玩着手機。

她悄無聲息地走到最後一排,安安靜靜坐下,也阖上眼、開始閉目養神。

再睜眼時。

車窗外,街市如晝。

江城這繁華不夜城名號,在市中心的夜、終歸是可窺一斑。

應曦在校車站旁邊打了個車。

十分鐘後,出租車駛入延安路。

再拐彎,穩穩轉進錦洲都府,在2號樓門口停下。

她付了車費,熟門熟路地刷開門禁卡,款款走進面前這棟高檔公寓。

“叮——”

電梯停靠在28樓。

一開門,入目處便是寬敞玄關,此刻,正亮着一盞頂燈,像是在迎接誰到來。

雖然誰都知道,謝采洲并不會有這麽細膩心思。

應曦還是免不了自作多情般、心頭一暖。

她手指握了握拳,換上拖鞋,慢吞吞開口:“謝采洲。”

靜默數秒。

客廳裏,傳來一聲男人低沉的“嗯”,算作應答。

應曦将書包放在玄關櫃子上。

三兩步,繞過隔斷。

錦洲都府是江城頂級富人區,開發建設時,壓根沒有設計小戶型,所有房型都是超200平的豪華大平層。

開盤單價也是刷新了江城房價最高價。

整個小區一共六棟樓,錯列排開,安安靜靜矗立在市中心江邊,像是沉默的鐵圍欄,将天和地分開兩端,叫人除了仰視、起不了一絲其他憤憤情緒。

謝采洲這套算得上是整個錦洲都府最大房型。

他沒有給客廳做功能區劃分,繞過玄關隔斷,就是整個全開放式。

除了多媒體設備和沙發位,其餘地面都鋪上了厚厚地毯,赤着腳踩上去,像是陷入一片溫暖之中。

此時,男人正懶洋洋地坐在地毯上。

手裏拿了個Switch,對着電視,玩應曦看不懂的游戲。

聽到動靜,謝采洲眼睛都沒擡一下,随口問道:“吃飯了麽。”

應曦:“嗯。”

這是假話。

她從圖書館出來,就急急忙忙來了這裏,路上沒耽擱時間吃飯。

但沒必要告訴謝采洲。

反正,她本就生得瘦弱,平日裏也不重口腹之欲。高考前夕,吃飯多是有一頓沒一頓,早習慣了。

對應曦來說,和謝采洲呆在一起,哪怕是随便說說話、聊聊天,也挺叫人覺得高興。

因為謝采洲和別人不同。

她便不小心起了種飛蛾撲火般的執着。

就像個孩子得了新玩具一樣,什麽都不重要了,只想死死握着、不願松手。哪怕明知道,這玩具只是暫時給她玩一下,總歸會被收走。但在有限的時間裏,也想當做珍寶一般對待。

哪怕兩人壓根沒有明天。

此刻能讓人開心,就很不錯了。

應曦扯了扯嘴角,自嘲一哂,輕輕坐到謝采洲身邊。

沒幾分鐘。

電視屏幕上,出現“gameover”字樣。

謝采洲将Switch随手丢到旁邊,轉過身,面對着應曦。

燈光下,他眉目十分俊朗,氣質則是剛好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

模模糊糊、明明滅滅。

看不甚清晰,反倒更是引人淪陷。

早在大一入學沒多久,應曦就在寝室卧談會裏知道,大三圖靈班有個小少爺謝采洲,“有錢有勢、才高八鬥、貌比潘安”。

第一個詞能吸引那些初識名利的人,第二個詞激發人的慕強本性。

人大多是視覺動物。

事實上,第三個詞才是女孩子們心目中的絕對重點。

這會兒,許是因為人在家中,謝采洲比在外時,看着要柔和許多。頭發應該剛剛才吹幹,沒什麽造型,劉海蓬松地耷拉在眉骨上。鼻梁高挺,下颚曲線完美,薄唇輕抿,一雙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應曦,硬生生被燈光襯出滿目柔光。

剛剛好、組成一派風流的長相。

但完全不顯得油頭粉面,是多一分則油膩、少一分則呆板的俊秀精致模樣。

若是再打扮一番,眸色微微一斜,嘴角帶上些許玩味笑意,看着就會更加淩厲一些。

想到什麽般,應曦笑了聲。

清清嗓子,問他:“你不玩了?”

謝采洲揉了把頭發,勾着應曦肩膀,将人拉到自己懷中。

動作突然,應曦沒控制好力氣,撲在他身上,又被壓着身體,只能仰頭去看他。

謝采洲懶懶散散地笑起來。

光怪陸離。

他開口:“寶貝,陪你更重要啊。”

說完,低着頭便親上去。

兩人姿勢詭異,應曦沒有着力點,只能攀在謝采洲身上,緊緊勾着他脖子,免得被他親得墜下去。

整個人都有點費勁。

謝采洲感覺她的僵硬,手臂下移,摟住她纖細腰線,往上輕松一拖,順利叫她側坐在自己腿上。

這般位置,才更利于深吻。

應曦眨了眨眼睛,眼波輕輕流轉。

謝采洲剛剛刷過牙,唇齒間還彌漫着清新薄荷味,覆上來時,清清爽爽,有種爽朗少年氣。

偏偏他吻技絕佳,不滿于簡單逗弄。

厮磨片刻,微微一動,蠻橫地撬開了她的唇齒。

吮了吮她舌尖,又抵住她上颚,一點一點,仔細掃過每一個位置。

勾勾纏纏。

像是帶了電流一般。

誓要叫人與他一同墜入深淵。

不消一會兒,應曦就有些氣喘,眼神也漸漸迷離起來。

唇齒相依之間,謝采洲沉沉笑了一聲。

喊她:“曦曦……”

正值春日,江城氣溫剛剛回暖沒多久,露水依舊帶着冬日涼意。

客廳裏開了暖氣,應曦進來時,已經把外套脫了,只着一件薄絨細衫,背後用絲帶系了蝴蝶結,挂在天鵝一般纖細的脖頸上。

只消輕輕一扯,就能将衣服褪下。

謝采洲長指一動,變魔術一般,将人剝得幹淨,壓在雪白地毯上。

應曦皮膚白皙細膩。

比那地毯看着更加溫柔可口。

他挑眉,“身上有點涼,怎麽不多穿點?”

說着,又從旁邊撈過遙控,将暖氣調高幾度。

應曦也笑,聲音有些發顫,“謝采洲。”

“嗯?”

“別裝。”

她纖細手指虛虛落在他臉頰上,似是輕撫琢磨。

實則早已經用盡全身力氣。

謝采洲臉上拉大了笑意,嘴唇落在她鎖骨上,溫度滾燙。

像是火焰,點燃了她的冰肌雪膚。

他模模糊糊地說:“曦曦,我這麽喜歡你,怎麽會裝什麽呢。明天記得多穿點,病了只會讓我心疼。”

“……”

男人手上力氣加大,将瘦弱小姑娘牢牢壓在地毯之上。

應曦喟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弓起,被他主宰。

動了情,自然被激出生理眼淚。

氤氲之色緩緩彌漫開來。

她齒間溢出輕呼:“謝采洲——”

……

夜太漫長。

室內溫度一點點升高。

到最後,應曦冒出汗意,濕淋淋地挂在皮膚上,顯得黏膩又暧昧不清。

謝采洲将她撈起來,背過身,按在客廳盡頭的落地窗前。

“嘶——”

玻璃冰冰涼涼。

皮膚一觸到,激得人大腦瞬間清醒。

面前,江城繁華夜景,盡在腳底之下,像是超脫于另一個世界外。

背後,男人身體滾燙,起起伏伏,鞭笞着靈魂。

應曦手腕被他控着,背脊也被他控着,力量懸殊。

無處可逃。

只能服從。

然而,她看不見他在背後的表情,就能分開神、去琢磨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應曦想,自己目前的境遇,大抵就和此刻一樣。

正站在萬丈高空走鋼索,一個不慎,就會墜落下去,粉身碎骨。

不過那又怎麽樣呢?

她不在乎。

從小到大以來,應曦被外界評價影響,偶爾也會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如姐姐應橙。但唯獨有随遇而安和灑脫這一特質,是誰都羨慕不來。

事實上,應曦一直心如明鏡,壓根不需要陳亞亞提醒。

她只想活在每一刻當下,懶得考慮未來。

應橙說她活得沒心沒肺。

真是一點沒錯。

身後,謝采洲悶悶笑了聲,重重使力,“寶貝,你不專心。”

應曦“嗯”了聲。

下一秒,徹底放任自己沉淪。

……

雲雨初歇。

兩人早已經轉戰回了卧室。

謝采洲打開燈,彎下腰,輕輕松松将應曦公主抱起來,要抱她去浴室洗澡。

“等等!”

應曦嗓子啞得不行,一出聲,自己先皺起了眉。

謝采洲:“嗯?”

“手機響了。”

她指了指外面。

果真,客廳裏傳來細微震動聲,持續不斷。

謝采洲見她整個人軟綿綿的,長腿一邁,三兩步走出去,給她把手機拿進來。

一擡眼,難免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

——“應橙”。

謝采洲眼神微微一凝。

應曦沒看出端倪,躺在床上,拿過手機,随手接起來,“姐。”

電話那端,應橙似是提出了什麽要求。

應曦随口應了聲:“知道了。”

三兩句,便結束了通話。

她将手機放到床頭櫃上。

表情毫無變化,沉靜得宛如萬年古井,無波無瀾。

倒是謝采洲,試探地勾了勾唇,問她:“誰啊?”

應曦:“我姐姐。”

“哦!”

他假裝想了想,煞有其事地點頭。

應曦笑起來,“就是你最喜歡的那種類型,唔,應橙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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