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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我回府再來看妹妹。”沈若華笑吟吟的站起身,撩開床帏走下腳踏。

鄭嬷嬷上前将床帏理了理,快步上前送沈若華出門。

沈若華撩開內室的擋簾,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趕來的金氏。

金芳穿着雲錦制的棉褂子,上繡的金線勾勒出牡丹的形,戴着紅寶石頭面,耳墜上的珠子晃晃蕩蕩,通身就是一個富貴樣。

她嫁的沈家二房是做生意的,這身想必就是沈正元回來時帶給她的。

金氏近些日子被那十萬兩白銀折磨的腦袋疼,她東拼西湊也還差兩萬兩銀子,前些日子她約了幾個平日裏相好的官家夫人打葉子牌,在牌桌上厚着臉皮借了一萬兩,這還剩的一萬兩,她是再也拿不出來了。

她身上壓着這麽大一座山,哪裏有精力和楊氏回府省親,便直接推拒了,本想着挑個時辰來和沈蓉商量那剩下的一萬兩如何拼湊,沒想到就在沈蓉這裏撞上了沈若華。

“二伯母是來看望蓉兒的麽?”沈若華舌尖抵了抵上颚,眼底浮上一抹戾氣,輕笑着開口。

金氏不喜歡楊氏,更不喜歡沈若華,一想到她現在焦頭爛額的事都是因為沈若華,金氏就胸悶氣短。她沉着臉嗯了一聲,擺出一副長輩姿态訓斥道;“今日不是省親的日子麽?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磨磨蹭蹭的!”

習嬷嬷落下了臉,張嘴要說話,便被沈若華攔了下來,“二伯母說的是,按理說這個時辰我是該出門了。只是前些日子去丞相府赴宴時,蓉兒說二伯母已經多年不曾回過太師府。我今早突然想起這事,就想着來問問二伯母,可要随我一起去。二伯母少有氣色如此好的時候,這次不去,又不知要耽擱多久了。”

金氏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別過頭說道:“蓉兒尚在病中,我縱然回去了心裏頭也惦記着,只能說沒福氣回去看一眼老夫人,勞煩華兒替我同老夫人問聲好。”

“這是自然。”沈若華眉頭上揚,一本正經的說:“那也要勞煩二伯母跟蓉兒解釋一番,二伯母這些年沒法回去探望,可不是我母親不肯讓二伯母回去,而是二伯母總有事耽擱了回府省親的日子。”

金氏微微一愣,“這話怎麽說?”

雖然她前幾年的确是為了敗壞楊氏的名聲,才故意裝病不肯回去。可這事都是背後潛移默化的引導,怎麽今個兒還被沈若華端上了臺面說,難道還是讓楊氏發覺了不成?

沈若華微微一笑,“上次在丞相府,蓉兒為了這事,還特意在清音表姐跟前抱怨了幾句。我也沒有旁的意思,只是希望二伯母能多和蓉兒解釋,別讓蓉兒誤會。”

沈若華在金氏低沉的面色下笑盈盈的告辭離去。

徒留金氏對着她離開的背影暗恨的咬牙切齒。

……

巳時中旬,沈若華準備妥當,才踏上前往太師府的馬車。

馬車外看普通,內裏裝點的卻一點不差。

車內的炭火燒的充足,沒有一絲冷氣,小榻前的桌案擺着瓜果點心和一壺清茶。

冬螢和習嬷嬷各坐一邊,冬螢懷抱着沈若華的鬥篷,替她斟上了一杯茶。

“大小姐,帶去的東西老奴都清點好了,沒有什麽遺漏的。”習嬷嬷頓了頓又道:“二少爺和少夫人本是要同咱們一道走的,只是今早二老爺領二少爺去查鋪子了,回府再收拾恐怕來不及,便不和咱們一起,分兩路走。”

沈若華拂了拂茶面,應了聲好。

沈家二房的少爺沈睿今年弱冠,娶了楊家二房庶出的大小姐楊蓁蓁。

楊家二房的老爺是京中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官位不大不小。

庶大小姐楊蓁蓁的生母是他同僚的庶妹,出身也不算低。

沈正元沒有嫡子,第一個兒子即便是庶出,也被他寄予厚望。故而沈睿還不曾及笄,沈正元就求着楊氏給沈睿在楊家二房找了個還算門當戶對的正室,二人成親還不到半年。

馬車一路駛到太師府門前。

沈若華披上鬥篷,搭着冬螢的手踏下馬車。

太師府的大門敞着,幾個穿戴華貴的夫人将一頭華發精神抖擻的老者簇擁在其中。

“我的乖外孫,總算是讓外祖母瞧見了呦!”

楊老夫人帶着富貴花紋的抹額,中嵌着一枚鴿子血寶石甚是惹眼。一頭華發打理的一絲不茍,手持着金紋拐杖,大步流星的朝沈若華走來,身後的老嬷嬷脫了手,急急忙忙的跟着走下臺階。

沈若華眼眶一熱,快步迎了上去,膝頭彎折行了個大禮,朗聲道:“孫女給外祖母請安,恭祝外祖母福壽安康!”

楊老夫人笑得不見眼,俯身攙着她起來,“哪裏要行這麽個大禮,不過幾月不見,就和外祖母生份了麽?”

楊老夫人橫了她一眼,故作氣惱,沈若華笑說不敢,自責了兩句,楊老夫人才笑逐顏開。

“怎麽今年就華兒回來了?你母親呢?”楊老夫人念叨了半晌,才颦眉詢問。

沈若華道:“母親院子裏死了個丫鬟,不巧被母親撞見,結果受了些驚吓,陳嬷嬷說不打緊,母親也說不能誤了省親的好時候,就讓我一人回來了。”

楊老夫人正欲細問,站在她身後的楊三夫人笑着打斷,“老夫人,還是進去說吧,看這天寒地凍的,表小姐又穿的這麽少,別凍壞了身子啊。”

“說的是,咱們進去說。”楊老夫人笑着将沈若華拉到身側,祖孫二人相持着邁進太師府。

太師府內的正堂熏着暖爐,衆人褪去鬥篷,各自在正堂的小椅上落座。

同沈若華相對的是方才出言的楊三夫人。

楊老太師只娶了楊老夫人一妻,膝下有三個孩子,長子是楊清音的父親,官居正二品輔國大将軍。

次子承父業,身居太子少師,幺女便是沈若華的生母楊似梅。

楊三夫人的丈夫是楊老太師的侄子,楊老太師少時與庶出的弟弟關系親厚,他庶弟中年得了重病,夫妻二人一起去了,獨留楊三老爺一個幼子,楊老太師便将人養在了膝下,關系也算不錯。

只是萬事,怎可只看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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